狐悠臉僵了許久，接著咬牙道，“林渡小師傅，若是喜歡這芙蓉玉，就贈予給您，這里頭的機關，只需要走出這花玉樓，就會失效。”

就算是個空心兒的，這麼大的芙蓉玉也價值不菲，百萬靈石啊那可是！

這是完全不裝了。

林渡嘆了一口氣，“我是冰靈。”

要芙蓉暖玉，實在沒什麼大用，只能賣錢。

建議直接給錢。

狐悠這輩子沒見過比自己更不要臉只要錢的人！

哦，林渡的臉已經夠賣錢了。

狐悠含淚掏錢，結果給了錢，卻發現林渡沒有把那芙蓉玉放回去，十分有興味地盯著。

……

“作案工得沒收啊。”林渡把芙蓉玉揣著了。

狐悠絕得想要嗷嗚嗷嗚發出沒錢的聲音，但坊主卻好像毫不在乎，并不阻攔。

三人跟著狐悠去了后院。

林渡正在和蒼離傳音，“師兄對富泗坊知道多？這樓里想必還有高手？所以師兄沒有讓雎淵師兄妄？”

花樓喝醉常有鬧事的，打手很多，還有坐鎮的高手，就算雎淵能打，真鬧起來，也不一定有勝算。

“本來只是猜測，今日被你這麼一鬧，倒是知道了些消息的來源。”蒼離抖了抖寬袖，眉目依舊清潤。

“那如果坊主傳音給狐悠，是不是代表，他也在樓中？”

蒼離聞言意外地看了一眼林渡，這個小師妹，還好當初沒被雎淵收徒。

雎淵再活一千年，只怕都養不出林渡這樣的機敏。

“不一定，富泗坊每一任坊主都不會現世，也不會有人知道他的行蹤，一旦現世和暴，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死了。

林渡若有所思，笑了笑，“那倒也未必，或許有朝一日，總有見面之時。”

蒼離忽然覺得，小七對小師妹的迫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他如今也想看再學多點，再上一層，想要看看，究竟能走到多遠，多高，會變多麼完又讓人驚嘆的人。

林渡始終垂著眼睛，走得平穩，像是終年不化的寒潭。

“是這里，我已經清場，三位放心。”狐悠說道。

下一瞬間，雎淵手中出現了一桿帶著朔朔靈的銀槍，威傾瀉而出。

煌煌燈火就在后，院中卻是一片寂靜的涼夜。

林渡手中的靈符忽然手，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直奔向了花魁月慈的院子。

接著靈符在黑夜之中燃盡，如同夜里燃起的紙錢，輕飄飄的，風一吹就在低空漂浮起來，直到火焰燃盡。

槍意犀利無比，帶著銳利的勁風，鎖定了目標，一槍穿心，人無從躲閃。

這是林渡第一次直面雎淵一招致命的可怖殺傷力。

狐悠默默到了一邊，目灼灼，只要打壞了一塊地方，就讓無上宗的真人賠錢！一定要賠錢！

炫目的靈之下，林渡看清了自己要找的人的模樣，一個枯朽的老人。

被一槍穿心的老頭兒忽然口出一力量，直接將穿了他膛的槍了出去，接著塵煙滾滾，利索地不像個百歲老人，雙手爪，和長槍打得有來有回，錚錚有聲。

蒼離忽然愣了一下，“有點眼。”

他取出了那玉笛之中的魂，在手中，給小師妹看，“像不像？”

太像了。

甚至可以說，就是。

“人……還能變邪魔嗎？”

其實天生的邪魔，是天地濁氣、邪念或者是旁的什麼奇怪的地方演化出來的，樣子都很奇詭，骨頭旁逸斜出，左一塊角又一塊鱗，甚至烏漆嘛黑卻又的，至與人的差別甚大。

低級魔沒有魂魄，只有力量變強，越來越近于人，才能凝練出來類似于魂魄的東西，中州人管這個魔魂。

魔魂出來還是邪魔的原形。

可這畫皮怪的魂魄是人形。

正因為魂魄是人，所以一開始連蒼離這個與神魂極有研究的修士，都沒能發覺皮囊意外的異常。

狐悠也發現了不對，原本狹長的眼睛瞪大了，“那……”

花玉樓是什麼人都收的，其實他就是個破管錢和賣人的，只會做生意，這里頭的人，其實很多時候都是上頭安排下來的。

狐悠死死捂住了自己想要嗷嗚嗷嗚的，夾了自己不存在的尾。

他不理解，真的，他只是個會賺錢的。

“來點瓜子？”一道聲音在他旁邊響起，素白的手心堆著一把瓜子。

狐悠順從地抓了幾顆瓜子，哆哆嗦嗦磕了一個驚，忽然覺得不太對勁，抬頭一看，哦小狐貍。

然后他嚇得尾徹底夾不住了，“你干嘛？”

“看戲啊，我如今不能用靈力是個廢人你沒看出來嗎？”林渡笑瞇瞇地蹲在他旁邊，順便掃過了那灰撲撲的尾。

這玩意真的不是藏狐嗎？

狐悠心說那真的沒看出來，但他記下了，這個消息值十萬靈石。

“這人怎麼來的？那可是你的花魁誒，居然一點沒發現那是個老頭兒？”

狐悠尾一抖，他確實沒發現。

狐族是長得越好看天賦越高，很顯然，他天賦不高，修為一般。

他現在有點想嘔，但他咬了牙關，“沒有，我真沒發現，來的時候就是個人兒，誰能想到呢。”

林渡又問，“那個老頭兒是什麼時候來的？”

“月慈來了之后，有一天把他帶回來，說是從小跟著的仆人，我信了。”

實話是他以為又是上面的吩咐。

誰能想到呢。

林渡垂下眼睛，“所以花玉樓很多的決定權不在你，而如果花玉樓被我們搜了，人來得了，這個據點就會被拋棄，而你……也不被拋棄，對嗎？”

狐悠先是吃了一驚，接著跟被踩了尾一樣跳了起來，但很快冷靜了下來，捂著哭出了聲，“我是真的不容易啊！你懂我啊姐妹！”

林渡：……

砰得一聲，雎淵將人直接得撞上了院子中的大水缸，破碎的聲音也格外聽。

眼見打不過人，那老頭兒當即轉要溜，卻被蒼離堵了個正著。

雎淵隨即跟上，一招直擊靈臺。

林渡見狀趕竄了出去，“人可以死，魂先留給我幾分鐘！”

雎淵收了長槍，“不知道為什麼，今兒覺得刺進去的覺不太對勁。”

不想是，倒像是……

“柳木，衰敗的柳木。”蒼離對各樣材料了如指掌。

林渡一手敲了敲人的腦殼，很沉悶，像是在敲木頭。

嘆了一口氣，神識傾瀉而出。

居然又是蘭句界的鬼。

但為什麼會跟著一個人化為的畫皮怪？

狐悠也跟林渡竄了出去，哀聲了起來，“啊！我可憐的魚蓮戲水大水缸！啊我可憐的錦鯉，我可憐的千葉蓮！”

雎淵：……你直說價錢吧。

蒼離忽然溫聲開口，“紅柳木喜干之，這里頭哪兒來的錦鯉和千葉蓮？都是泥土吧？”

狐悠仰頭看天，“啊，那我是記錯了，那就是……”

“雖說我們不會泄你們的機，可我們總要說我們捉到邪魔的地方是哪里……”

蒼離聲音總是溫和的，但落在狐悠耳朵里就了算盤落空的聲音。

狐悠忽然收聲轉移了話題，“沒事沒事，為民除害，我們承點損失算什麼，多謝真人，多謝真人。”

他悟了，這無上宗才是最大的狐貍窩吧！哦不！土匪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