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元府前風云詭譎、劍拔弩張。
終是以狴犴司之首霍辛帶人離開作為結束。
元報德不甘心,哭嚎著:舅舅救我啊!被京兆府侍衛直接打暈關進囚車。
聞鶴音一直扶著裴寒瑭,拉著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你傷勢怎麼樣了啊?我抱你去找大夫吧。”
“你抱我?!”裴寒瑭好似聽見什麼奇怪的事,哭笑不得。
“對啊,雖然你比我高,但我抱得。”說著聞鶴音就要去攬裴寒瑭膝彎。
“別!”裴寒瑭連忙阻止,“不行。”
“為什麼?”聞鶴音直起。
裴寒瑭正:“這可是關乎面的事,不能瞎來。”
“什麼面啊?”聞鶴音問。
裴寒瑭不懷好意地笑道:“現在不懂沒事,來日方長,以后你就懂了。”
聞鶴音:“?”
裴瑜朝兩人走來,呼喚:“溫瓊。”
“父親。”裴寒瑭形踉蹌,作勢要行禮,裴瑜連忙手阻止。
裴寒瑭愧疚道:“父親,今日之事未能提前告知你……”
裴瑜擺擺手:“那日得知尸在京兆府被盜走,我就知此案不對勁,方才狴犴司的人讓我來元府,我便將事猜了個七七八八,瓊兒啊,你做的很對!倒是我踢你的那腳……”
“父親,你是在使苦計,我知道的。”裴寒瑭連忙道。
父子倆對視,默契地笑了笑。
“對了,瓊兒你的傷。”裴瑜擔憂道。
“沒事了,我這半邊子已經恢復了知覺。”裴寒瑭道。
“那就好。”裴瑜松了一口氣,“那你趕回府休息養傷,剩下的事就給為父,我今晚就把案卷宗寫好,明日呈報皇上,給兇犯定罪!”
“好。”裴寒瑭點點頭,目送裴瑜騎馬帶著京兆府一干人等領著囚車離開,終是松了口氣,心中這塊石頭落了地。
聞鶴音開口:“既然你都恢復知覺了,就無需倚著了吧?我松開了啊。”
說著聞鶴音想把裴寒瑭的胳膊從自己肩膀上拿下來。
裴寒瑭忙道:“沒恢復!方才是想讓我爹放心呢!”
聞鶴音作一停,重新扶住裴寒瑭,還將他攬得了些。
而另一邊,慕之明拿回水囊,雙手予顧赫炎。
顧赫炎接過一掂量,眉頭輕輕蹙起。
那水囊沉甸甸的,一點沒。
“你……”顧赫炎看著慕之明,猶豫后輕聲問道,“沒喝嗎?”
“當然沒喝!”慕之明信誓旦旦。
顧赫炎:“……”
慕之明疑地心想:自己確實沒喝啊,顧赫炎這臉怎麼還沉下來了,自己是哪惹他不高興了。
“赫炎。”慕之明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們去瞧瞧裴大人的傷勢如何吧?”
顧赫炎:“……嗯。”
兩人行至裴寒瑭面前,裴寒瑭見兩人來,掙扎著想抬起仍在發疼的胳膊,向他們倆行禮道謝。
聞鶴音撇撇:“哎呀,你一個傷患就別瞎折騰了,行不行?”
裴寒瑭笑道:“小東西,這人無禮不立,事無禮不,我要謝謝他倆,當然要拿出誠意,怎能敷衍了事?”說著裴寒瑭看向慕之明和顧赫炎:“今夜之事多謝顧兄和慕大人的相助了。”
慕之明作揖回禮:“是裴大人自己正明法,所以不懼歪門邪道,我等不過是說句公道話罷了。”
顧赫炎點點頭,表示贊同:“嗯,你的傷……”
裴寒瑭毫不在意:“沒事,小傷罷了。”
慕之明笑道:“既然裴大人有傷在,我們就不過多閑談了,先行離去,裴大人也趕早些回府養傷吧。”他話說到此,突然想起什麼,又道:“對了,赫炎,裴大人……”
可稱呼才出,慕之明又有些許猶豫,滿臉難,似在考慮說辭。
裴寒瑭:“慕大人,有事您就說,沒關系的。”
“好。”慕之明點點頭,“請恕我無禮,但是我認為,兩位與我,近日還是避避嫌為好。”
顧赫炎眉頭輕蹙:“……避嫌?”
慕之明:“對,就是暫時不要見面了。”
顧赫炎:“……”
“赫炎。”察覺到顧赫炎緒不對,慕之明忙向他解釋,“你久居邊疆,這京城權謀之事了解甚,我……”
“知道了。”顧赫炎打斷慕之明的話,淡漠道,“不必解釋。”
慕之明微微一頓,再沒說什麼,垂眸作揖行禮,鞠躬告辭喊了聲阿音后,便往馬車方向走去。
聞鶴音將裴寒瑭扶到一旁的臺階上坐下:“我得跟爺回府了。”
“知道了,你去吧,路上小心。”裴寒瑭笑道,忽然又想到什麼,一把握住轉要走的聞鶴音的手,將他拉回來一步,“欸,等等,過幾日,你尋個空閑來京兆府找我,我帶你去坐畫舫游湖,去不去?可好玩了,真的,不騙你。”
“你先把傷養好吧,就你這樣,都快游魂了,還游湖呢。”聞鶴音撇,將手從裴寒瑭手里扯出。
裴寒瑭:“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這點小傷明日就好了!”
聞鶴音哼哼唧唧,不置可否。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啊,記得來找我啊。”裴寒瑭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小東西你可一定要來找我。”
聞鶴音:“知道了。”說著轉快步往慕府的馬車走去。
裴寒瑭目送慕府的馬車離開,撐著子站起,腳步趔趄地走向站在一旁同樣一瞬不瞬看著馬車的顧赫炎。
“煜熠。”裴寒瑭手搭在顧赫炎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你就別生悶氣了,我覺得你家小公子說的沒錯,他是燕國公之子,是外戚,是賢王的人,如今我們與狴犴司起了沖突,這狴犴司又與太子有些瓜葛,要是不避嫌,你和我,都得被人盯上,特別是你,你之前不收禮不見客,不就圖個干凈嗎,你家小公子是在為我倆著想呢,我收回之前他見你是為了攬權的話,是我錯怪他了,但凡他有一點歪心思,隨便放點風聲,他都能輕輕松松沾上你這羽林大將軍的,可他不但沒有,他還主避嫌,所以說你家小公子對你,那絕對是誠心誠意的!”
顧赫炎疑:“我沒有生氣。”
“那你剛才為什麼說‘不必解釋’。”裴寒瑭更加疑,“你不是氣得都不想聽他解釋了嗎?”
顧赫炎:“……我只是信他,所以都聽他的。”
“好家伙。”裴寒瑭一拍大,“顧煜熠,你會不會說話啊,你家小公子肯定誤會了!你看見他剛才的神了嗎?你不讓他好好和你解釋,他臉唰的一下,白了!哇,他這得多傷心啊!肯定覺得你生氣了!認為和他見不見面這事,你本無所謂,所以懶得聽他解釋。”
顧赫炎:“……”
裴寒瑭恨爛泥扶不上墻,搖搖頭:“嘖,平日·你和別人說話,雖然話不多,但不都清楚的?怎麼遇上你家小公子,你就不會說話了呢?”
顧赫炎:“我……”
裴寒瑭:“你什麼你,你再不改改這病,以后要出大事的。”
顧赫炎沉默片刻,輕聲:“也罷。”
裴寒瑭嚷嚷起來:“什麼也罷!顧煜熠,你讓我別慫,你自己在慫什麼?”
顧赫炎未答,他抬頭,昏昏蒼穹,桂魄婆娑,像極了那天在大漠小村莊里所見的夜空。
山河歲月,兩世別來無恙,終歸是敵不過一聲詣哥哥。
也罷,一日三秋,愿他此生喜樂安康,琴瑟,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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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東宮殿,丹楹刻桷,紫檀木雕虬龍矮桌上置著碧玉耳活環香薰,太子傅啟和狴犴之首霍辛面對面坐著,左右再無人。
霍辛行著禮,深深鞠躬:“太子殿下,老臣那天與您所提之事,不知……”
“你放心吧。”傅啟一揮袖,“元家的事,我會在父皇耳邊替你多說兩句,不會影響到你的職的。”
“不不不,殿下,老臣擔憂的不是這個。”霍辛連忙道,“可否請太子向皇上說說,免元家之子一死……”
“霍辛。”傅啟皺眉,第二次打斷他的話,“你不好好管著狴犴司,總管這些閑事做什麼?”
“殿下。”霍辛突然起,后退數步,五投地跪下叩首,“我霍辛父母早亡,無兒無,自和胞妹相依為命,與兄妹深,而我胞妹就這麼一個孩子,如今已天天以淚洗面,形日漸消瘦,若的孩子真的出了什麼事,怕是胞妹也難在人世活著,老臣無臉面對九泉之下的父母啊。”
傅啟不耐煩地輕‘嘖’了一聲:“知道了,我去找父皇求求。”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霍辛連連叩首。
“對了,那日攔著你的,當真是燕國公世子慕之明和羽林大將軍顧赫炎?”傅啟問道。
霍辛回答:“正是。”
“慕之明,又是這個慕之明。”傅啟冷冷道,“前些日子,他就攬權之勢不減,如果他真拉攏了羽林將軍,那傅濟安豈不是能一步登天?哼……自父皇就偏傅濟安,如今,若連這赤焰軍兵權都讓傅濟安掌控了,那我這個東宮太子的頭銜,怕是遲早要易主了吧……”
傅啟咬了牙,眸中帶上了深深的寒氣和殺意。
“羽林將軍,我現在是不得,但是燕國公……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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