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弦月高懸。

正在護法的林渡確認元燁能正常修煉之后長出了一口氣，看著堆了一座小堡壘的靈石，眉頭也沒有一下。

另一側危止無聲撥地佛珠，眉目清正得有些像是靜默地山石。

林渡站起打算出門研究研究夜市，危止也跟著睜開了眼睛。

兩人對上視線，林渡做賊心虛，傳音問道，“干什麼？”

“去哪兒？”

……

“了，夜宵。”林渡對上他平靜卻帶有威的目，理不直氣也壯。

“子時了。”

“大周夜市之后就有早市，反正總有吃的，大晚上，吃完小餛飩才舒坦。”

危止友提醒，“你今天吃了至七八頓了，消停點吧。”

林渡嘆了一口氣，憋悶地坐下來。

沒一會兒，危止的聲音傳進了的耳朵里，“我對元燁沒有壞心思。”

“因為他和時的我一樣，只不過他有的選，我沒的選。”

林渡坐在原，垂眸一言不發。

男子輕緩的聲音流淌在林渡的神識。

“我是婆娑國最后一個皇子，那是婆娑國發現皇室龍氣衰微即將破滅，為了延續皇室，大巫說，國是否能延續的關鍵在我這個尚未出世的嬰兒上，于是他們用法強行把真龍本源丹融了我的，你可以說，我本來就是龍。”

“但我生來是他們最討厭的佛骨。”

林渡終于有了些靜，倒是沒有超出的預料，轉過頭，“凡胎，融真龍丹？你子骨還康健著真是個奇跡。”

難怪后面他非要抓一條蛟龍煉化，原來是為了制真龍丹對的侵蝕。

“確實是奇跡。”危止眉眼含笑，“所以緩解龍氣反噬的丹藥，雖說現在不用吃了，總還有剩余一些，給元燁不過是順帶。”

林渡問出了個關鍵的問題，“藥效還在嗎？應該好多年了吧？距離你煉化那只蛟龍的，也有一兩百年了？”

危止：……還得是林渡啊，關注點就是與眾不同。

“你放心，藥效還在。”危止看了元燁一眼，“龍氣反噬還疼的，這小子一直撐著沒說，也算堅強。”

林渡若有所思，危止現在應當還是沒有徹底消化那個丹，那種東西在一個小孩，大約不是什麼寶藏，是隨時能奪命的東西。

書中記載，真龍丹低修為的人拿都拿不得，會直接被灼傷，高階修士要是強行煉化，基本上都會被暴的力量直接吞噬而亡。

危止能活這麼大，實在是了不起。

“那你……為什麼敗壞佛門？”

林渡原以為危止是皇室孤，該恨佛門的。

“……”危止發現什麼東西給林渡一個頭，就會沒完沒了。

他轉過頭，“今日你們三人不過著鮮了些，都有人盯上，何況小兒抱金于鬧市。”

“有時候事比你想的更復雜。”危止頓了頓，“但其中的復雜，不是你需要了解的。”

“我今日告訴你這些，不過是想告訴你，對我無需太多防備。”

世人說他離經叛道，狂妄妖孽，不佛不妖，都無所謂，他沒得選。

有的人，大概生來就會背負上一輩的罪孽和重責。

只是……

他看向元燁，“你的師侄，很幸運。”

“無上宗風水好。”林渡隨口胡扯。

“的確。”危止含笑。

“若你發作之時要冰，”林渡頓了頓，“我再給你掰點？算元燁的丹藥費。”

萬年靈韻的寒冰不好找，與制龍氣反噬的丹藥也更是世間獨一份。

林渡的確熱衷于坑人，但對于好心人，還是要客氣客氣的。

危止狐疑地看著，什麼……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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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沒有在金梁久留，一路往東南去了，一路皆以被打劫了的戲班子之名，買吃的也只用銅錢，再沒有了盯著的人。

江南更是富庶之地，林渡一頭扎進那些飄香小巷子里，吃得眼淚汪汪。

元燁口重，對江南菜并不熱衷，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小師叔在這里的時候，比原先那樣懶洋洋不在乎的樣子，多了些貪看的意味。

“人人都道江南好啊。”

林渡說著，仰頭灌下一杯酒，面如初，走了夏日的江南里。

后忽然傳來了一陣小孩子的喧鬧聲，“誒喲，這不是江家的小病秧子嗎？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誒，病秧子，你日足不出戶的，倒像是個大家閨秀，可惜了嘖嘖嘖……”

“手上拿的什麼！誒，給我吧你！”

“想要？有本事自己拿啊？跳起來拿啊！”

“誒喲，不會跳一跳就犯病了吧？”

林渡忽然轉過，徑直走向那群熊孩子，當中一個塊頭最大的正高高舉著一本冊子，而那個小孩兒口中的“病秧子”似乎因為天生不足，生得孱弱矮小，此刻急得正要哭了。

就在那大塊頭耀武耀威的時候，冷不丁手中的東西被奪走，他疑地回頭，里不干不凈，“誰啊，多管閑事的……”

那人一青，雖是子，卻并非大周朝的子打扮，反倒像是個道士，量極高，不帶任何表的蒼白面孔，輕輕松松將那書卷舉高了，語調譏誚，“想要？有本事自己拿啊？跳起來拿啊？”

那大塊頭恨恨得蹦高了幾下，始終沒能拿到，恨恨地用頭向這個莫名其妙的大人上撞去，誰知那人竟詭異地向左極快的一閃，小孩兒悶頭一沖，重重栽倒在地，哭得驚天地。

林渡收回手，看著面前的小孩兒，分明該是八歲的骨齡，可人格外瘦弱，說是五六歲也有人信，黃瘦干枯，小小得，幾乎能看到那手上的青筋。

“給，沒事吧。”林渡開口。

那小孩兒怔怔地接了過來，接著趕雙手行了個在大周極罕見的道禮，“小子江揚，多謝道長。”

林渡托他起來，“尋常人都不知道怎麼行道禮，你怎麼知道？家里人是道士？”

江揚搖了搖頭，“是我阿娘為我求醫的時候拜見過道觀的師傅，所以才知道。”

林渡看著他上的料，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卻也是小康，還好。

忽然一側有小孩兒飛跑出來，小姑娘一邊跑一邊喊，“誒！你們是不是又欺負江揚了！我在院子里都聽見了！不許欺負人！回頭就告訴你們爹娘！”

小孩兒纖弱的眉眼就笑了起來，帶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