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 庶 青豆

保住,就能保住玉臺嗎？對於玉臺，真的那樣重要嗎？

那個夕垂垂的時候，阿妤沒時間多想。被江思明保護著，逃命。心裡無數次,掠過離開時，玉臺沉靜的眼眸。他把同心結給，要小心陌生人，他說會來找，但不跟一起走……阿妤沒有謝家人一念萬變的本領，許多事一時想不，只好反反覆覆地想。

他眼神平靜,他喜怒無，他坐著看他們離開,一不……玉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胥麗華還在青城啊。

他一直不離開青城，是在等胥麗華找上他！他和謝家人聯繫，化名白安，一直不離開青城——他在想，殺掉胥麗華！謝玉臺做不到的事，藉助各種外力，也要做到。他怕阿妤留在青城危險，寧可阿妤離開他的視線，跟著江思明走……

即使阿妤可能一去不回，他可能再見不到阿妤……他也要離開。在他還有能力的時候，護住。

江思明跳下馬，去阻攔那些追殺過來的人。阿妤手臉被風吹得凍住，還是伏在馬背上，努力逃命。腦海裡，一遍遍回味著大哥告訴的話——保護你自己，就是保住玉臺……保住你自己，就是保住玉臺……要活著！一定要活著！

天地昏暗，雲蒸霞蔚的景變得灰沉沉。山開始震，土地陷裂，只在一瞬間。

“地龍醒了！地龍醒了！”年們驚恐，停了追人的步子，趕往山下跑。但已經來不及了，山石崩塌，天崩地裂……

一人一馬在山路上奔跑，夜風獵獵，寒氣侵。山石砸下，人人尖，有人在喊，有人向手，阿妤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了，什麼都聽不見了。路啊塵土啊都在眼前模糊，就看到，那個紅年，坐在窗臺上，乾淨無垢，微笑著和招手。玉臺啊……要錯過多次，要膽怯多次，纔敢擁抱他呢？

他跟說，“你說，如果我活著回來，我們間，會不會變得不一樣呢？”

當然會不一樣！自然會不一樣！阿妤會更喜你的！所以玉臺，活下去……活下去！什麼都不要管，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心底的吶喊穿越空間，聲嘶力竭，在玉臺心底突然喊起。謝玉臺猛然睜開眼，心跳尤很快，茫然看著虛空。他被關到了地牢中，上大大小小，早被咬了無數傷口。可他不在乎，他只是突然，就聽到了阿妤的聲音……

爲什麼會聽到阿妤的聲音？爲什麼他篤定，一定是阿妤的聲音呢？阿妤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石牆旋轉打開，年伏夜走下水窪，看著面前的年。玉臺雙手被吊在半空，□全浸在冰水裡，臉上全是傷痕，脣瓣凍得發紫。他的目虛虛地盯著半空，不知道在看什麼。

伏夜見他如此慘狀，心中不忍，“那時候，我明明已經放過你一馬了，你何苦回來！你明知道，郡主不會放過你的。”

“開玩笑……”謝玉臺虛弱笑，目終於挪回了伏夜上，“胥麗華害我到此，我怎能饒過。”

“你敢殺了郡主，我就會殺了你！”伏夜手中劍落在了年脖頸上，聲道。但謝玉臺不明意味地咳嗽著，不再理會他。伏夜嘆氣，收了劍，“現在還不知道你是謝家人……只要知道你是謝七郎，就不敢再找你。你如果想躲開，完全可以亮出自己的份。”

“我要殺，從不會憑藉謝七郎的份。”

“……你真是倔強！”伏夜嘆氣，“你知道嗎，郡主去找過你的小人了。”

“……阿妤！”謝玉臺目閃，原本虛弱的似立馬有了活力，在水中掙扎，“你們把阿妤怎麼了？”

伏夜看看左右無人，就移機關，將他手上的鐵鏈除去。玉臺全力，跪倒在水窪中，鮮在水裡盪開，襯著他蒼白的臉，豔又詭異。伏夜沉默著，從懷裡，逃出一沾的同心結遞給年。

謝玉臺抖著，手接過那同心結：這是阿妤離開時，他送給阿妤的……爲什麼會這樣……

“山上發生地龍，去追你家小人的人，都死了。這是郡主讓我帶給你的，”伏夜別目，不忍看謝玉臺的表，“讓我告訴你，你永遠翻不出的掌心，是你不聽話，才害死你那位小人的。”

玉臺的表空白，看著染的同心結，飄在水中。

伏夜又道，“你不要太傷心了，還是想著怎麼逃出去吧。”

伏夜在說什麼，謝玉臺已經聽不見了。明明說好的是兩天……兩天還沒到，阿妤怎麼會、怎麼會……

他看著同心結，就像看到那日午後，坐在那裡，安靜地編著同心結。他還沒有等到送出同心結的時候，他還沒聽到說喜他，他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他丟掉過一回，他不要那麼沒用，再一次丟掉。

“一定沒死……”謝玉臺喃喃。

伏夜瞪他，“已經死了！”

“沒死！”謝玉臺道。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孩心啊，明明已經死了！”

“沒死沒死沒死！”玉臺越說越快，越說越大聲，他撲向水中的同心結，狠狠撕開，“沒死，這不是的……是你們騙我……對，是胥麗華騙我的……沒死！”明明手腕傷，手上無力，他還要扯那同心結。手扯不開，就用牙去咬……咬的一口鮮，水上花浮。

他眼中含淚，一滴滴濺在水中。伏夜失聲，呆呆地看著他。從來沒有，見過玉臺這樣失控——連當年，玉臺從胥麗華手中逃的時候，都是很冷靜，一直很冷靜。

他還以爲，像他們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喜之人。沒想到，玉臺會把一個人放到心裡，那麼深。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正想著，外頭門發出聲響，他趕回頭，恭敬跪下，迎接郡主到來。

“喲，伏夜把玉臺放下來了？”見到年長髮披散，狼狽地跌倒在染的水窪裡，胥麗華很高興，招呼伏夜上岸來。一雙冰雪眸，盯著水中年，聲笑道，“玉臺，今天我心好，便讓你自己選擇，好不好？你說，今日，想接什麼樣的懲罰呢？”

伏夜心中擔憂謝玉臺的，在郡主耳邊勸，“玉臺今日傷重，不如……”被胥麗華橫一眼，“兄弟深？你想代他過？”伏夜無奈止聲，跪下：他和謝玉臺不一樣，他永遠不會挑戰胥麗華的權威。

水裡的年，慢慢擡起頭。悲傷的神，在他臉上一掃而空。他扶著手臂，慢慢攏住破舊中，從水裡站起。長髮溼淋淋地在臉上，眼波如，朱脣鮮紅，微微挑起。他的臉本就是雌雄難辨的秀麗，如此刻意擺弄，燭火映照，更添幾分欺世的人。胥麗華目中的玩笑之收起，癡呆地看著這個漂亮的年，火在眼中閃爍。

他赴水，一步步走來，聲音如唱戲般婉約聽，“便用我最擅長的，來迎接郡主的懲罰，如何？”

“你最擅長的……”胥麗華鸚鵡學舌，有點兒迷。年已經走到了面前，擡手挽住一尾白髮，垂眸輕輕親吻，“我最擅長的，就不是——一以侍人嗎？”

“謝玉臺，你大膽，竟然……”伏夜大怒，震驚他此刻，還敢郡主。

聲音被胥麗華攔住，“都給我退下！”胥麗華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年的作，毫不管邊的人，聲，“玉臺，你知道，我一直很喜你。”

“我也喜郡主。”謝玉臺溫無比，跪下，親吻著胥麗華的手。長髮擋住了他的臉，自然也擋住了他的眼神。周圍衆人，在伏夜的帶領下，慢慢退出去。

伏夜關上門，見那對男毫不顧忌地抱在一起，心裡發悶：四年前，謝玉臺就是用這招，勾引的胥麗華。那日，胥麗華一夜白髮，被鉗在牀柱上彈不得；謝玉臺親自毀了自己的左臉，逃出利州。

胥麗華就那麼喜謝玉臺嗎？！比他大了一倍年齡啊！居然……居然兩次敗在同一招上！

“伏夜公子，伏夜公子！”閉眼休息，耳邊腳步聲雜，有侍衛跪在他腳邊，聲音急促，“伏夜公子，郡主在哪裡？屬下要親自向郡主稟報！”

“郡主做那事的時候，是不許人打擾的，”伏夜冷淡道，“你有什麼事，一定要見郡主？”

“伏夜公子，請一定要郡主出來！利州出事了！”那侍衛額頭佈滿大汗，說話息連連，“八百里告急，利州府上的侍衛和麪首反叛，快要佔領利州了。這事傳到青顯去……”那胥麗華在利州的所有事，不都被陛下知道了嗎？！

“什麼？！”伏夜也知道此事茲大，還需郡主親自理。當他不顧郡主怒罵，推開門進去時，恰恰看到謝玉臺冰冷的眼睛。心中一沉——謝玉臺，你太厲害了！難怪一定要在青城等到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