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鈺城有些鬱悶地坐在車裏瞪著前面開車的冷颯的後腦勺,坐在他旁邊的江湛低頭悶咳了一聲示意四低調一點。
然而傅四瞪得太投完全沒有注意到江湛的好意,反倒是驚了前面開車的冷颯。
冷颯抬頭從後視鏡里瞥了他一眼,「再瞪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傅鈺城憤憤地低下了頭,下一刻一個急速轉彎將他整個人都險些甩飛出去。
傅鈺城連忙抓了椅背,怒道,「你能不能慢一點!」
冷颯淡定地道,「不能,我們趕時間。年,知不知道你晚回去一刻鐘會多死多人?」
傅鈺城小聲嘟噥道,「你又不一定能功,我覺得樓蘭舟本就只是想打發你而已。」
冷颯微笑道,「我要是不能功,就把你扔下當人質然後帶著江湛跑路。」
傅鈺城大怒,「我難道還沒有江湛重要嗎!?」
冷颯想了想道,「從某方面來說,確實。」
「哪方面?」傅鈺城不服氣地道。
冷颯道:「你沒他能打。」
「……」傅四低下頭不想說話,江湛看看前面急轉方向盤的傅夫人,再看看低頭生悶氣的傅四,果斷地抓了車門不參與討論。
樓蘭舟說開車只需要三個小時就到的路程,冷爺走小路只用了兩個小時不到,當然了…一下車傅四就直接趴在地上吐了個搜腸刮肚。
他們現在已經在距離第三軍駐地不遠的地方了,傅鈺城一臉虛弱地走回來看到冷颯和江湛正蹲在地上看地圖,只得也跟著蹲下,「怎麼樣?冷教有什麼高見沒有?」
冷颯抬頭看了一眼,問道,「你說哪方面?」
傅鈺城沒好氣地道,「還有哪方面?我們來這裏是為了什麼?」
冷颯道:「如果說是幹掉第三軍的長的話,我覺得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傅四滿臉都只寫了「吹牛」兩個字。
冷颯並不理會他的態度,反倒是饒有興緻地盯著他道:「不過我覺得,總是殺人不太好,我們還是要講究慈悲為懷的。」
傅鈺城覺得自己被這句話噁心到了,面無表地道,「你這話可以去對賀儒風和費誠那兩個倒霉鬼說,他們可能會相信你。」
冷颯有些嫌棄地道,「你怎麼一點幽默都沒有?你這樣早晚會被弟妹拋棄的。」
傅鈺城忍不住跳腳,「原本早就該回去了,這一趟出來快半年了,等回去說不定我老婆兒都不認識我了!」
「有什麼差別?」有你沒你們都過得很好啊。
「……」
江湛連忙問道,「夫人有什麼計劃?」
冷颯道:「如果傅家和江家同時拉攏第三軍,他們會偏向誰?」
兩人都是一愣,「拉攏?」
冷颯點頭道,「對啊,不然怎麼辦?就算我真的能幹掉他們,軍隊也不會聽我們的啊。既然第三第四軍沒有跟任南硯一塊兒起兵,要麼就是真的沒那個意思,要麼就是條件沒談攏。只要不是任南硯的鐵桿腦殘,總是還有可以商量的空間的。」
江湛有些遲疑,「我們去…對方也不會相信吧?」
冷颯著下道,「這個麼…我們的份不夠嗎?」
傅鈺城道:「你覺得哪裏夠了?」
冷颯理所當然地道,「傅家四和大夫人同時出馬還不夠,他想上天啊?」
「我?!」傅鈺城驚道。
冷颯看著他,「有什麼問題?」
傅鈺城道:「可是…可是我…我不會啊。」
冷颯淡定地道,「不用擔心,也不用你會什麼。」
「……」傅四面帶驚恐地著眼前一臉漫不經心的人,總覺得很不放心啊。
冷颯蹲在地上托著下慢悠悠地道,「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傅四有些暴躁,「還有什麼問題?」
冷颯瞥了他一眼道,「現在任南硯肯定不會告訴第三軍的人費誠死了的事,所以他們對京城的局勢了解不會太多。但是如果中途他們再跟任南硯通,況就會變得…有點尷尬。」
傅鈺城一怔,「那怎麼辦?」
冷颯道,「所以我們得先弄掉他們的通訊設施。」所幸這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因為現在沒有前世無所不在的無線網絡。而第三軍地駐地又恰好遠城市,只要破壞掉他們的通訊設施,一時半會兒他們是弄不好的。
至於這會不會引起第三軍的警惕,冷颯並不是很擔心。只要對方不是鐵了心打算跟著任南硯,一切都好說。
傅鈺城問道,「怎麼做?難道你打算潛進去弄壞他們的東西?」佈置通訊設施的地方都是軍中最重要的地方之一,想要潛進去可沒有那麼容易。
「我又不傻。」冷颯翻了個白眼。心中暗道,最方便有效的方法當然是直接切斷信號,俗稱拔網線。
三人蹲在林里商量了許久,眼看著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剩下的十個南六省英也終於趕到與他們會合了。
冷颯飛快地分派任務,然後就點了兩個人帶著傅鈺城大搖大擺地開車走了。
此時第三軍的軍中也並不平靜,第三軍長胡毅正在和副手商量事。
現在京城的局勢他們當然是知道的,之所以按兵不自然是為了待價而沽。胡毅和第四軍的長董慶安是表兄弟,兩人素來同氣連枝,所以無論最後誰勝誰敗都不敢輕易怠慢他們,他們自然也就不急著站隊了。
就在剛才他們收到任南硯的電話,似乎對之前談判的價碼有些讓步了。
但胡毅並沒有到高興,從一開始任南硯的態度就很強,彷彿完全對他們的支持不興趣,現在卻突然示弱退步,就不得不讓胡毅懷疑是不是京城的局勢本沒有他們預料中的那麼好了。
胡毅在房間里踱步了半晌,才回頭問副手,「你怎麼看?」
胡毅自己是個標準的北方大漢,但他的副手卻是個形不高卻有些悍的中年男子,一雙眼睛裏閃爍著明的芒。
思索了片刻他才道,「恐怕…不太好。」
聞言胡毅輕哼了一聲,有些不屑地道,「任南硯牛皮吹得震天響,結果連傅家和龍家的兩個小子都對付不了,虧他手裏至還有兩個軍呢!」
副手笑道,「也不能這麼說,安夏雙璧畢竟也不是浪得虛名。現在就看將軍怎麼選擇了。」
胡毅回頭看著他問道,「怎麼說?」
副手道,「我們現在收到的消息是任南硯佔了上方,但任南硯既然放下段跟咱們談條件,可見他自己心裏只怕也清楚事不好弄。如果咱們現在幫他,自然可以助他得勝,但咱們如果幫另一邊,也是一樣的。」
胡毅走回主位上坐下來,冷聲道,「這幾天傅家和龍家還有宋家倒是給我發了不電報,但是這到底是咱們京城的事兒,樓家這次肯定元氣大傷,到時候豈不是讓傅龍兩家佔了便宜?」
副手思索了一下,點點頭道,「將軍說的是,那將軍的意思……」
胡毅遲疑了一下,「不然,咱們還是兩不相幫?」反正他手裏有兵馬,也不怕那些人怎麼樣。
副手道,「拖延一些時候看看局勢可以,但如果一直拖下去,後面恐怕大家臉上都會不好看。」這世道,誰也不會待見專門跟在別人後面撿便宜的牆頭草。
胡毅很是煩躁地低咒了一聲,「勞資總覺得任南硯那老東西不靠譜!」
他跟費誠曾戎這些人不一樣,跟任南硯沒什麼也沒有上過任南硯的課更沒有被他扶持過,對這個突然跑出來找事的人有著天然的提防。所以任南硯一開始派人來跟他談判的時候,他就提出了任南硯本不可能答應的條件。
果然任南硯的人很快就離開之後再無靜了,現在又突然來示弱,以為他胡毅那麼好忽悠的麼?
門外有人敲了敲門,「將軍,外面有人求見。」
胡毅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不由一樂,「任南硯那老東西作還快?這才剛打完電話人就上門了?帶進來。」
門外的人應聲退下。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四個人走了進來。
胡毅微微瞇眼盯著走進來的四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男,三男一,平均年齡不超過二十五歲,走在最前面的一男一胡毅甚至覺得不會超過二十歲。
胡毅目地盯著冷颯,片刻后才冷聲道,「傅家大夫人,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好大的膽子。」
冷颯有些無奈,名氣是特工的天敵,冷爺這輩子大概是做不一流的特工了。
這特麼一照面就被人認出份來,還能幹什麼?
儘管心中吐槽不斷,冷颯面上卻依然笑容溫婉,「晚輩失禮,讓胡將軍見笑了。」
胡毅掃了一眼其他人,冷颯很自然的介紹,「這是我們家四。」然後略過了剩下的兩人並沒有介紹。
胡毅也沒有在意,打量了傅鈺城一番才點了點頭。傅鈺城雖然偶爾腦,大場面還是過得去的,「胡將軍,久仰。」
胡毅挑眉,「哦?久仰?」
傅鈺城早有準備,面不改地將胡毅的馬屁拍了一通。
胡毅能為一軍首領,自然還是有些功績和本事的,所以這恭維也並非全無誠意。
胡毅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點點頭道,「兩位請坐。」
等上過了茶讓人都退了出去,胡毅才著兩人道,「兩位這個時候來我這裏想必不是為了寒暄的,不如咱們有話直說?」
傅鈺城看向冷颯,冷颯神淡定微笑道,「胡將軍爽快,那自然是再好沒有了。」
胡毅點頭道,「兩位的來意我知道,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冷颯道,「胡將軍請說。」
胡毅眼神突然一沉,盯著冷颯道,「我憑什麼幫你們?」
冷颯笑道,「胡將軍怎麼會是在幫我們?這難道不是在幫自己麼?」
胡毅表平淡,「哦?洗耳恭聽?」
冷颯道,「胡將軍心裏也清楚,沒有你和董將軍相助,任南硯撐不了多久。」
胡毅笑道,「既然如此,我為何不幫任南硯?」
冷颯道,「就算你們站在任南硯那邊,任南硯也只是多撐一段時間而已,結局並不會改變。」
胡毅冷聲道,「年輕人大言不慚。」
冷颯搖頭道,「胡將軍應該明白一件事,目前…說到底也都是中央軍自己在互相鬥而已。這兩天京城裏死的人,沒有一個是我南六省的。城裏若實在支撐不住了,我們傅家隨時可以全而退,龍家自然也是一樣的。但是…敢問您和任南硯可有把握迎接隨後而來的各地聯軍討伐?」
胡毅瞇眼道,「如果傅城死了呢?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傅督軍最近,似乎不大安好啊。」
冷颯並不著急,平靜地道,「南六省並不是只有傅督軍和傅大。一個狼群,一旦狼王不在了自然會產生新的狼王,而不是原地解散。不是麼?」
胡毅不再說話,低頭似在思索著什麼。
冷颯也不著急,悠然地靠著椅子等待胡毅的反應。倒是傅鈺城在一邊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的目忍不住去看從他們進來之後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那個中年人,總覺得那個人的目有些不懷好意。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自己太過張產生的幻覺。
但他還是忍不住悄悄用手肘了一下坐在自己邊的冷颯。
冷颯側首順著他的目看過去,友好地對那人笑了笑。
胡毅的副手顯然也沒想到冷颯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才微微點了下頭。
就在冷颯無聊地快要打瞌睡的時候,胡毅突然抬起頭來問道,「如果我不答應,傅夫人打算怎麼辦?」
這話一出口,房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張起來。無論是站在冷颯後的兩個青年還是坐在胡毅下首的副手都直了,目里含著警惕。
唯獨冷颯依然顯得十分放鬆,笑道,「那胡將軍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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