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新夫人穿得比沈兆臨還要厚一些,同樣出了一的汗,但麵上卻由始至終都是非常平靜的,沒有因為外麵的炎熱而不快,更沒有因為屋裏的涼爽而鬆氣。
比起沈兆臨來,沈熙倒還更高看了一眼。
至於沈兆臨……
嗬,這麽點熱就不住了,還想去搶那從龍之功,他也不怕沒那命富貴!
沈熙就是這麽看不上自己的親爹。
就拿他自己來,十二歲的時候就被安郡主送到了華寺去,安郡主那時大抵也是看明白了,若是沈熙自己不能有安立命的本事,將來那些針對他的謀總有一會要了他的命。
所以,在華寺的那五年,安郡主不僅自己強忍著沒有去看過沈熙一次,還刻意讓沈熙那幾年的生活保持在一種清貧的狀態,又給沈熙找了好幾個師傅,對幾個師傅更是放了話,若是沈熙有什麽不聽教的,隻管放寬了心該訓的訓該打的打。
那五年……
現在沈熙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能堅持下來也真不容易。
若是沈兆臨拋開富貴來過那樣的生活……
嗬!
因為心裏想著這些,沈熙看向沈兆臨時,麵上的表可著實算不得好。
沈兆臨原本正因為屋裏的涼爽而鬆了口氣呢,一見著沈熙那麵無表的樣子,一張臉頓時就沉了下來。
事實上,自從與安郡主和離了之後,沈兆臨這段時間以來大部分時間的表都是這樣鬱的。
現在想想,和離之前與和離之後,沈兆臨覺得自己的生活就像是雲泥之別一樣。
也正因為如此,這段時間以來他心裏一直極為抑與不甘。
見著沈熙,他甚至還下意識的往沈熙後張了一番。
倒是像在找著什麽人一般。
沈熙見狀麵上便是一沉。
沈兆臨當然是不可能張到什麽的,他因而沉著一張臉轉向沈熙,“怎麽,翅膀長了,現在連親爹都不認了是不是?”
著這番話的時候,沈兆臨心裏還是有些快意的。
就算沈熙如今再如何出息,他不照樣得喚自己一聲“父親”?
不過,這次沈兆臨顯然料錯了。
沈熙隻淡淡掃了沈兆臨一眼,“虎毒尚且不食子,沈三老爺都能向我下毒手了,怎麽著現在還想著我會你一聲‘爹’?”
沈兆臨被氣得心裏一陣翻騰。
他出手指著沈熙,手指都有些發了。
大概,在沈兆臨心裏,他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沈熙會當著他的麵不認他這個爹這種話。
被沈兆臨這樣指著,沈熙連眼都沒有眨一下。
沈兆臨先是憤怒了一會兒,但隨即就又將心頭的怒氣強了下來,然後卻是轉向了一直與沈熙並肩立著的徐玉見。
“這就是熙哥兒媳婦吧?”沈兆臨角強扯出了一抹笑。
完這句話,他就盯著徐玉見,明顯在等著什麽。
徐玉見以前倒是去過國公府幾次,但都是去見安郡主和徐慧貞的,自然沒有與沈兆臨上過,是以這還是沈兆臨第一次見著徐玉見。
徐玉見倒也能猜出來沈兆臨在等什麽。
無非就是在等著徐玉見與他行禮,稱他一聲“公爹”罷了。
不過,徐玉見是進的郡王府的門,可不是國公府,更何況還有著沈熙先前的那番話,既然沈熙的態度都已經如此明顯了,徐玉見又怎麽會拆他的臺?
因而,也隻是微微福了福,“沈三老爺,三夫人。”
沈兆臨的麵便又是一變。
對著沈熙,他是心裏虛得慌,不僅因為他從前所做的事被沈熙揭了出來,還因為現在的沈熙兒就不他的掌控。
但是,難不他還拿這個新進了沈家門的人沒有辦法不?
沈兆臨冷冷看著徐玉見,“徐氏,難不武定侯府沒有教會你什麽做敬重長輩嗎?見了公爹也不知道請個安?”
徐玉見揚了揚眉。
打從知道那次沈熙差點被擄走是沈兆臨做的,對沈兆臨就沒有了任何的敬重,自然也不會因為沈兆臨的冷臉就覺得害怕。
真正讓有些新奇的,卻是沈兆臨稱為“徐氏”。
幾世為人這也是第一次呀。
這新奇都將沈兆臨的指責帶來的不悅給了下去。
不過,徐玉見沒有發作,不代表沈熙就不發作了。
沈熙往前了一步,直接將徐玉見擋在了後,不閃不避的與沈兆臨對視,“沈三老爺,你若是想擺譜那還請您回國公府擺去,當著我的麵就想著我媳婦,沈三老爺是不是太不把我當回事了?”
沈兆臨一窒。
像他們這種出高門的男人,常態就是正室夫人是娶回家來料理後宅的,能表麵上敬著都算是好的,真正像沈熙這樣遇到事了會毫不猶豫的將妻子擋在自己後的,可謂是之又。
沈兆臨原本以為,徐玉見不過才進門幾日,他又有著長輩的份,想要拿住徐玉見應當很容易。
卻沒想到,徐玉見這個新婦沒有像他所想的那般被他拿住,還惹來沈熙為了直接與自己對上。
見沈兆臨不話,沈熙又冷笑一聲,“沈三老爺,你大概是不識字,那我就再提醒你一句,這裏是端郡王府,可不是國公府,我的妻子,可不是你能拿的,明兒我就進宮去催了皇帝舅舅趕把誥命賞下來,到時候沈三老爺若是再見著了我家媳婦,可千萬要記得行禮……”
沈兆臨的一張臉頓時就漲得通紅。
他知道,沈熙得一點也沒錯。
徐玉見現在是誥命還沒有下來,若是等到有了誥命在,那就是正經的郡王妃,沈兆臨這個並無功名也無職在的人見了,還真就隻有躬行禮的份。
也正因為知道這一點,他現在才覺得尤其的難堪。
這世上做父親做他這樣的,隻怕也是絕無僅有了,不僅得不到自己兒子的敬重,現在兒媳婦更是連一聲“公爹”都不稱呼!
因為心裏的難堪,沈兆臨渾都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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