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有乾坤，律與法

四樓窗戶，眾人抱一團埋頭痛哭，芙蓉扶著窗柩，側站著魏掌櫃和夫人，著的肩，似是在安。

芙蓉紅著眼沒有說話，遙遙對上素嬈的視線，了。

那口型，隻有兩個字。

“謝謝。”

素嬈朝點頭致意，微微一笑。

被判淩遲的何功澤剛從渾渾噩噩中回過神來，就看到這一幕，他順著素嬈的視線看去，捕捉到了那數道悉的人影。

是們！

“該死，全都該死……”

何功澤喃喃自語，楮墨聽到這句話，朝他看了眼，在他猙獰的麵貌前，後麵那些因斬首的恐懼而嚎啕大哭的爺公子們，則顯得無比淒慘。

時至此刻，這個人後悔的依舊不是做下這些孽。

而是後悔沒把他們趕盡殺絕。

這裏麵，也包括他楮墨。

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倘若何功澤早先知道他是梅枚一案的人證，會不會像對待芙蓉那樣，殺之而後快！

先前他可能還會自欺欺人，可在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答案，一定會！

芙蓉有句話說錯了。

“何功澤知道你殺了柳流，看他會不會恨你”……

他曾為這句話輾轉難眠，恨得抓心撓肝，到現在再回頭看，不過就是笑話罷了。

何功澤從來沒有真正在意過他們任何一個人。

芙蓉也好，柳流也罷，包括他在的所有人，對於何功澤而言都隻是閑來無事逗弄的玩而已。

有誰會在意一個玩的？

楮墨自嘲的笑笑，撇開視線，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七八糟的事……

“犯人郭茂，待，致使傷殘，諒其與害者及其家眷達和解，五十刑杖改作二十，即刻施刑！”

最後一句落下，衙役紛紛拿著刑上前。

斬首和淩遲的罪犯被拖到一邊，出中間大片的空地來，四個年被架上老虎凳，雙手雙腳綁在上麵，各自左右立著持刑的壯漢。

他們沒有作，等待命令。

所有人注視著素嬈，旁邊曹德安拿來簽筒，示意取，素嬈思索了下，手還沒，曹德安小聲提醒道：“姑娘，這簽子是有講究的。”

“怎麽說？”

“白頭簽的意思是隨便打打，不要見，當然這不適用於眼下的況，紅頭簽是說要打的皮開綻，但不可傷其筋骨。”

曹德安停頓了下，聲音更低：“至於這黑頭簽嘛，外麵看起來沒有，實際上傷筋骨，最為厲害。”

掌刑的人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下手極有分寸。

說清楚是為讓能更好的掌握尺度，素嬈抬眸掃了他一眼，“曹大人覺得哪個更好？”

“這……”

曹德安躊躇著沒敢應答。

素嬈笑了笑，直接取了紅簽，隨手拋了出去，“打吧！”

簽子落地的細微聲響叩在所有人心頭。

衙役們定睛一看，了然的互相使了個眼，拉開架勢，準備手。

刑還沒落下，趴在老虎凳上的幾人已經開始哀嚎，一會求饒，一會自悔，一會又淒淒慘慘的直喊娘。

直等到第一落，影卷風，破空而下。

“啊——”

這聲慘實在淒厲的不摻任何作假的分，聽得底下的他們爹娘割心挖肝一樣難，恨不能替他們挨完剩下的刑。

百姓們霎時沸騰，歡呼連連。

曹德安看著那簽子，對素嬈疑道：“姑娘為什麽會選擇紅簽，我還以為你會選黑簽。”

反正二十杖死不了人。

卻足夠讓他們會到什麽是痛不生，須得臥床大半年才能起。

在他的印象裏，這位看起來弱弱的姑娘實則心如鐵，行事淩厲毫不容，不得不說，這次的選擇讓他很意外。

“雙方既已達和解，就沒必要把事做絕，扔了黑簽我們與底下看熱鬧的人倒是暢快，他們爹娘報複不了這麽多人，更不敢報複你我，那最後承怒火的會是誰？”

法外適當容，會讓事變得簡單些。

畢竟律法存在的意思不單純為了懲戒，更是為了規束和警告。

素嬈看著幾下去，他們背已經紅一片，輕聲道：“我阿爹說過，不教而誅，則刑繁而邪不勝，教而不誅，則民不懲，執法者必須掌握好其中的分寸。”

聽主提起素奉延，言韞淡薄的眸凝了下，慨道：“昔年素大人執掌刑部時，案宗清明，賞罰得當，大雍的刑獄一度於巔峰時期。”

“下還記得，那時候朝廷的進士大多想考進刑部，素大人影響頗深。”

曹德安唏噓不已，“說來慚愧，下也考過……但是考核實在太難了……”

“後來好不容易準備妥當，就差臨門一腳，誰知突然被外放到雲州來……哎！”

他當時聽說素大人被罷，還為之惋惜許久，聽說他年過五十要複原職，還沒來得及高興又驚聞其故的噩耗。

一顆心真是七上八下，難的。

“沒記錯的話，曹大人明年就滿任了？”

言韞突然開口。

曹德安一愣，寵若驚道：“言大人好記，的確如此。”

漢城這些年一直太平。

臨到卸任的關鍵時候出了岔子，要是理不好，恐怕他這仕途就到頭了。

言韞又問：“曹家對你有什麽打算？”

曹德安思索了下，小心答道：“叔父來信說，先調任回京，至於去哪個位置……還不好說。”

他心中忐忑，實在不知道世子爺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還想試探一二，誰知世子爺雙目微闔，似是沒了說話的興致，隻好悻悻把到邊的話咽了回去。

“曹大人在京中還有親眷？”

素嬈輕笑問道。

曹德安接過話茬，不好意思的道：“我本家就在盛京，族中叔伯兄弟大多也走的途，隻不過我不爭氣，外放後一直沒做出什麽功績，不敢以份自居，怕說出去給家族蒙。”

“曹大人過謙了。”

“這實在不是謙虛之語，姑娘也不必給我留麵子，我多大的本事，自己心裏清楚。”

這話素嬈不好接，正好此時杖刑打完了，徹底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大人，刑罰已畢，這些人怎麽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