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落。

陸珩合掌而笑，容瀲灩人，“慕卿你不愧是行家，這玉泉酒難得，我府中珍藏不過五壺，既遇知音，便不吝嗇了。”

他懶懶抬手，吩咐道：“去，再取一壺來，贈予蘇公子。”

婢應聲而去。

素嬈有些意外，斂笑拱手道：“此酒過於名貴，陸兄還是……”

“正因它名貴，我才贈予慕卿。”

陸珩打斷的話，端起酒盞輕抿了口，緩緩道：“為兄誠意與你相，你若推拒的話，我便真要傷心了。”

他說著傷心，但眉目藏，似蘊著灼灼華。

話說到這份上，當著眾人的麵兒，素嬈再拒絕倒像是有些不識抬舉，隻得拱手笑應道：“如此，多謝陸兄慷慨了。”

“好說，你歡喜便最好。”

陸珩朝遙遙舉杯，素嬈回敬，兩人一飲而盡。

這時，婢捧了酒壺走到桌案前屈膝一禮，隨後將東西輕放在麵前，“公子請慢用。”

“多謝。”

素嬈微微頷首。

一眾員羨慕的看向素嬈，暗歎他好福氣，像九霞觴這種佳釀雖然稀，憑他們的本事倒也能偶爾弄來一些，但玉泉酒不同。

宮廷酒，非勳貴宗親或肱之臣不可賞賜。

陸家位居塚宰之位所藏不過五壺，足見其珍貴，言世子桌案擺著一壺，小塚宰手邊一壺，金絮一壺，如今又特意送給他一壺。

這真是天大的抬舉！

“看來今天本公子還要沾阿嬈的啊，白得了一壺好酒，早知陸兄有這麽多好東西，我早該來拜會的。”

陸珩舉止得當，並無不妥之，金絮見他這般就知道此事攔不住，索揚眉一笑，將婢後拿來的那壺酒放到了自己麵前。

見此，素嬈沒說什麽，隻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這人似乎在看到陸珩之後就有些反常，似是想竭力的撇清與陸珩兩人。

陸珩自然也看出來了，微微一笑，並不見惱。

他調轉眸向對麵坐著，一言不發的世子爺，戲謔道：“言鶴卿，本公子請你來這一趟倒是虧大了，你竟也不管管他，真打算放任他將本公子私藏的好件盡數搬空不？”

言韞姿如鬆，淡淡道：“心疼了？”

“那倒也不至於。”

陸珩輕笑，他陸家的庫藏比不過言氏數代的積澱，卻也是不差的，既然設宴相請，又如何會心疼這些外。

不過嘛！

“世子爺，你又不是個姑娘家，這帷帽戴著著實礙眼，還是摘了吧。”

他笑的漫不經心，“摘了我請你喝酒。”

話落，他隨手在桌案一拍，杯盞震而起，半空中酒水激，卻沒有灑落一滴。

然後他揮手一拂，酒盞朝著言韞激而去。

變故來得太快，眾人一時反應不及。

金絮正與素嬈介紹席間列座的諸位員，聞聲去，眸陡然一凝。

而言韞卻紋不，直待那酒盞靠近周三尺之距，驟然停住，他帷帽的薄紗被力鼓，一瞬飛卷，很快又垂落下來。

“我不喜飲酒，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清冷又淡漠的聲音從薄紗下傳出，不見他怎麽，那酒盞調轉方向，重新飛回陸珩麵前。

“哐當”一聲直落在他桌案上。

酒水四濺。

他似是早有準備般，抄過擱在一旁的折扇，‘唰’的刷開，將那些酒水紛紛擋在了袍之外。

“言鶴卿！”

陸珩沒好氣的看他，“我這裳是新做的，今日第一次穿，真弄髒了你賠我？”

言韞冷淡看他沒有說話。

兩人氣氛有些古怪，其他員也不再低聲說話，噤若寒蟬，金絮見狀笑著打趣道：“一件裳而已，也值得陸兄這般張，莫不是哪個紅知己送的？”

“你倒是護著他。”

陸珩輕哼了聲，隨手將扇子丟給侯在側的長隨，“已經弄髒了，拿去燒了吧。”

“是，公子。”

長隨轉離去。

陸珩一招不，倒是不再盯著言韞，反倒是將注意力放在了素嬈上，他瞇著眼笑，笑的像隻饜足的狐貍：“慕卿，你瞧見了吧，他們總是這般一唱一和，倒顯得我孤孤單單的，日後你可要多幫我才是。”

“陸兄說笑了。”

素嬈單手撐著腦袋，雙眼有些迷離的對他笑：“你們這般好，旁人羨慕都來不及。”

年白皙的臉龐染了一層紅暈，說話時咬字已經有些含糊。

“……你這是，醉了？”

陸珩哭笑不得的看他，這才多會功夫，居然把自己喝這番模樣。

言韞往那邊看去，同樣窒了一瞬，冷道：“把酒拿開，別讓他再喝了。”

“晚了！”

金絮提起素嬈手裏的酒壺晃了晃，對眾人苦笑道：“已經喝完了。”

連他都沒發現到底什麽時候把酒喝完的。

“阿嬈，阿嬈，你還好嗎？”

金絮輕拍了下的肩膀，素嬈彎著眉眼笑而不答，似是已經神魂顛倒了，原本有些張的氛圍被這麽一醉，驟然揮散。

“看來蘇公子酒量著實不太好。”

懂酒的人未必能飲酒，不知誰笑了一聲，眾人搖頭笑開，氣氛逐漸回暖。

玉泉酒並不醉人，姑娘家多也能喝上幾盞，但像這般醉的雙頰熏紅的，的確是不多見。

“還是先扶下去歇著吧。”

陸珩笑道，抬手正要招來婢，但那醉醺醺的人兒一聽這話，笑意一斂，拍桌而起，嘟嘟囔囔的道：“歇什麽歇，本公子要去看人。”

“走，我們去看人。”

揪著金絮的袖子繞過桌案就要往外走，金絮見腳步踉蹌，忙跟了上去，他一個勁兒著要去看人，吵嚷聲蓋過琴音，攪擾得幾乎聽不著調。

“外麵能有什麽人。”

陸珩對他醉酒之態並無不耐煩，反而對一側垂簾後端坐的影喚道：“玉，出來讓蘇公子看看。”

“是。”

一道溫婉轉的話音傳出，短簾被掀起，走出一個烏雲疊鬢，杏眼桃腮的子，段纖盈，步步婀娜，正是永芳閣的頭牌。

隻見走到素嬈麵前，淺淺一禮，“奴家玉，見過蘇公子。”

“人，果然是人。”

素嬈抓著的手輕輕了，一臉癡笑，上座陸珩見這般模樣，笑得腔微微起伏，玉白的都染了些許薄紅之。

言韞冷淡似秋水般的眸子微瞇了下，視線凝在肆無忌憚的手上，略有些惱，還真將自己當作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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