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喜歡跪拜，面對云國地位最尊貴之人，魏紫也只能著頭皮行了大禮。

“起。”皇上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

“謝皇上。”魏紫依言，落落大方而立，目與皇上平視。

風家的人都有一副好皮囊，龍椅上的男子看上去不過三十余歲，容俊逸，氣質尊貴，盡顯一國統治者的氣派。

魏紫迅速打量皇上時，皇上也在打量。

他并非第一次見魏紫，但上一次包裹得嚴嚴實實，除了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亦瞧不出什麼。

如今，直背脊站在面前，皇上腦中卻只閃出一個念頭：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配得上風澹淵，那便是眼前的子。

容貌自不必說，更重要的是魏紫上端莊沉穩的氣質，是這個年紀的子所罕見的。

風澹淵子高傲又不羈，空有貌的花瓶，他都懶得瞧上一眼。

能讓他上心的，唯有如魏紫這樣，能干又意志堅定的子。

“為何要建醫學院？魏大夫，朕想聽聽你的想法。”皇上和和氣氣地問。

魏紫在來的路上，打過腹稿，也問過風澹淵如果皇上問這類問題怎麼回答。

風澹淵回了四個字：“實話實說。”

魏紫一細想，確實如此，并無不能言說的初衷。

“民聽聞過一句話：打江山，靠的是民心；守江山，守的亦是民心。百姓的認可，才是國家穩定的基石。何謂百姓認可？有房住，有飯吃，有穿，有書讀，得了病有醫可治。”

魏紫微微一笑：“這些國家大計，民在皇上面前開口，等于班門弄斧。”

“今日，民不談國事，只談從醫之心：人活一世，歡樂，悲苦多，實屬不易。若能讓不易的一生，在得病時，多點希，些痛苦，便是從醫的意義。”

“當年神農氏嘗百草，以一人之力，挽救千萬族人。若是有無數醫湛的醫者呢？民不敢說一定能比神農氏做得好，但至可以讓更多百姓有醫看。這便是民建醫學院的初衷。”

“至于往深層說，醫的進步從來不是靠一人，而是無數醫者相互切磋、共同鉆研的結果。民希醫學院的設立，能讓醫者們的醫更上一層樓，破解更多疑難雜癥，乃至推整個醫學的發展。”

魏紫說這番話時，皇上一直看著，暗自心驚。

為那句“打江山，靠的是民心；守江山，守的亦是民心”，也為一顆醫者的仁心。

若換人說這些，他大抵是不信的，但當初魏紫主宮，不分日夜救治鼠疫患者，他信魏紫說的是心里的實話。

建醫學院之事，太子也曾跟他提及過，但國庫空虛，外患嚴重，他實在沒什麼力和財力再去管這一攤事。

當鼠疫勢如破竹，如刀扎一般進云國大城小鎮時，他才猛然意識到：不是只有外族才算敵人，疾病亦然——甚至與人相比，疾病的毀滅更強悍。

這一次，若不是魏紫研制出治鼠疫的藥，云國怕真可能毀在他的手上。

念及此，他晚上睡覺都會驚出一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