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老夫人提高了音量：“什麼‘他’？淵兒是你親兒子！皇上再怎麼管，這新婦的還是燕王府的大門！”

老母親已在發火邊緣，燕王哪敢再頂，只能生生回：“是，兒子記下了。”

燕王妃跟著表態：“世子的婚事，王爺和妾一定辦得熱熱鬧鬧的！”

風老夫人這才滿意，繼續吩咐燕王：“如今皇宮里鼠疫已除，你空去趟宮里，瞧瞧淵兒、寧兒，回來好好跟我說說。老子不管兒子，你說得過去？”

燕王除了乖乖回“是”，哪敢再說什麼。

去就去唄，反正在家悶著也是悶著。

風老夫人下完指令，拿起了筷子：“吃飯。”

眾人繼續筷，盡現家庭和睦的溫馨畫面。

*

燕王府的溫馨并未抵達蘭心宮。

膳房心制作的菜肴，擺了整整一桌，風澹淵和風澹寧面對面坐著。

風澹淵吃了幾筷便放下了筷子，劍眉微擰：“難吃。”

風澹寧本想說“不難吃呀”，但想到大哥心不好，便勸道：“菜不好吃，那吃餃子吧。冬至餃子夏至面，老祖宗的習俗丟不得。”

“你吃吧。”

見風澹淵站起來，風澹寧也趕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明日一早，你回燕王府吧。”風澹淵說。

“我不回去。”風澹寧堅持。

“你耗在這里做什麼？該干什麼干什麼去。”風澹淵紅微勾，笑意涼薄：“陪我等死啊？不必。”

“大哥，你別這樣說，你和魏小姐都會沒事的！”風澹寧聽了心中很是難過。

“這些廢話就無需說了。”風澹淵推門而出。

“大哥，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吃你的飯，我的事，不必管。”風澹淵淡淡道。

說話之間，風宿已拿了月白的大氅罩在風澹淵上。

風澹淵心中苦笑，往日再冷的天，他也只著一襲單，如今裹得跟個球似的，還是覺得冷。這沒了力，真他娘的跟個廢人一樣。

風澹寧見風宿、風羽跟著風澹淵，便也不再堅持，目送風澹淵慢慢悠悠地出了蘭心宮。

冬至日，又是晚上，宮道上沒有什麼人。

不過這樣也好，清靜。

風澹淵沒有什麼目的，只是不想看風澹寧張兮兮的臉，出來氣罷了。

呼嘯的寒風自脖頸、袖口鉆，風澹淵被凍得很是難。

可更難的是心。

自十四歲習“滄海錄”，他便早就不知“冷”為何種覺了。

原來，是這般的……

一年前，也是這樣的下雪天，他趕去鄉下，遇到了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魏紫。

那時候，生產完的窮困潦倒，著單薄。

他注意到凍得發抖，只是那時并未往心里去。

如今回想，那麼虛弱的子，頂著徹骨的冷意與他周旋，多難啊！

他啊，實在太不是東西了。

如果——如果可以回到一年前，他一定把全世界都捧到面前，要什麼，他便給什麼。

再不會欺負，再不會讓凍，也再不會讓犯難。

可是，時無法倒走，而他亦怕是看不到明年會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