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啼第三遍呢，迷迷糊糊地青竹被人給推醒了。

青竹極不願的睜眼一看，卻見是蔡氏站來牀前，桌上一盞油燈，屋子裡倒亮晃晃的。

“該起來了，別睡了。哪裡有新娘子還睡懶覺的。”

青竹的睡意還很沉，只覺得眼皮打架，子也懶怠彈。但想想還有一堆的事，只好無力的說道：“娘再讓我小小的瞇一會兒就好，眼睛實在很生。”

蔡氏想還是過會兒再來喊吧，畢竟要折騰大半天，沒休息好確實不行。也不吹燈，就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走到這邊的堂屋，蔡氏先上了一炷香，心裡默默的唸了一遍：“我不虧欠青竹什麼呢，這些年多虧你保佑著這個家，也保佑著我們的青竹。”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竹覺睡意未醒，就被蔡氏給強拉了起來，將服也扔給了，說道：“外面的服一會兒梳妝了再換吧，再不起來是真要遲了。”

被子灌進了一道冷風，青竹子哆嗦了一下，睡意立馬也了一半，不得不穿起牀。看了窗戶紙一眼，似乎還是灰濛濛的一片。

穿好了服，簡單的梳了下頭髮，洗了一把臉。出到門外看了看，家裡大多數人都已起牀了，天矇矇亮。似乎有一層薄霧還未散去。可能是剛起牀的關係，覺得有些冷，便又躲回了屋裡。

沒過多久，崔氏便帶著兒媳婦劉氏來了，青竹見過那個人兩次面，臉短短的，皮有些暗黃，材也乾癟實在是其貌不揚。不過脾溫和，言語不多。最是手巧。

對面拜訪著的那塊大圓銅鏡是從別家借來的，裡面的顯出模糊的影子來，也看不大真切。青竹端端正正的坐著任由劉氏擺弄自己的頭髮。

劉氏拿著木梳替青竹梳理了幾下頭髮，便忍不住誇讚道：“夏二姑娘這頭髮生得真好，又黑又，還順，不容易打結。”

青竹不免想起剛剛穿到這個時代時，那個單薄瘦弱的小孩，一頭枯黃稀疏的頭髮來。幾年來的調理總算是有點果了。

劉氏不需要別人幫忙打下手，十指靈巧翻飛。不一會兒就梳出個雍容富貴的牡丹頭來。不過梳這個髮型就得所有頭髮都得往後，卻見青竹的額頭上有淡淡的紅痕跡，像是過什麼傷。青竹忙道：“早些年留下的，這樣著也不好看，還是蓋著吧。”

劉氏只好又梳下了稀疏的劉海替青竹蓋上。

村裡子出嫁，是穿不起冠霞帔的，所以只好在髮型上下工夫。梳好了頭。描眉施脂，生生的弄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弄好。面前又催著要行禮了。這裡青竹已經換上了喜服。

青蘭走了來摻著青竹到堂屋行禮去。這套喜服還是顯得又寬又長，總覺不留意就會踩著角跌一跤似得。

青竹看了眼換了緋綢衫的項南，倒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跟著司儀的唱和，與南一道先拜祭了夏家的祖先，這裡又請出蔡氏來。一對新人向蔡氏行了禮。

蔡氏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換了嶄新的棗夾襖，旁邊的一張椅子是空著的。不過看得出蔡氏臉上雖然疲憊。卻很是欣，不住流出真摯的笑容。

等到兩人行了禮，蔡氏讓青梅給兩人兩串紅繩繫著的兩串錢。等到鞭炮聲起，算是拜祭過了。

這裡便等著開飯，外面的院子裡已經擺了好幾桌的酒席。青竹作爲新娘子卻不用去應酬那些。只用回房休息等到上花轎就行。

親友裡有幾個小孩子著窗戶要瞧新娘子的。

外面鬧哄哄的，倒是這屋裡清靜。青竹在試鞋子，又覺得肚子。正好青蘭端了碗熬得滾熱的桂圓紅棗羹來，青竹忙接過去笑道：“多謝你想著我，不過上可沒裝紅包賞你。你還是去問娘，或是問大姐要去吧。”

青蘭笑嘻嘻的說道：“回頭我就找娘要去，看給不給。”

這裡等到了吉時，陳氏和項家一些前來迎親的人都了來，要催青竹上轎。卻發現青竹的蓋頭沒有，衆人跟忙翻了一陣，最後總算是尋到了。

蒙上了蓋頭，青竹就只能看見自己的腳。攙扶的人已經換了充當人的陳氏，鬧哄哄的一片，青竹覺自己一陣推搡中總算是坐到了轎子裡，放下了轎簾。青竹的抱住了上轎前青梅給的寓意平安的瓷瓶。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伴著喜慶的嗩吶聲，青竹自己選擇了這一條路，一定要走完整個儀式。只想擁有自己該擁有的東西。

頭一回坐轎子，青竹覺得有些晃，和坐在車裡完全是兩種。再次踏進那個悉的家，的份未變，不過是從養媳變了正式迎娶的項家二媳婦而已。

坐在狹小的閉的空間裡，晃悠悠的，這樣搖晃著真想睡覺。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邊再次傳來了刺耳的鞭炮聲和濃烈的火藥味，青竹這才清醒過來，心想莫非是到地兒了嗎？

轎子也下來了，接著就有人揭起了簾子，攙扶青竹，請下轎。在旁人的指點下，青竹過了火盆，一路向那正堂屋走去。跟著司儀的唱和，青竹和南一道行了大禮，拜了天地。直到聽見唱和“禮！”

青竹知道現在正式是項家的一份子了，今後不能再將自己當外人。

直到了房，行了合巹禮，南揭了蓋頭。青竹這才大大的了口氣，好在中途沒有出什麼差錯。又說有些悶熱，真想換爽利的裳。南卻按住了的手笑道：“你急什麼呢，天都沒黑，下面的儀式晚上再說。”

青竹知道他說的什麼，紅著臉啐他：“呸，就來打趣人家。你快出去吧，再不出去，別人就要進這屋子來拖你出去了。”

青竹已經聽見外面接二連三的喊南，便將他往外趕。

南的吻了下的臉頰低聲說道：“今天你真好看。”這才不捨的出去了。

青竹坐在牀沿邊整理襟，心想他那句話的意思就是平時很難看麼？青竹兩眼打量著這間新房，其實就是那間留給南的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滿屋子的紅，讓青竹覺得很是刺眼。

青竹覺得肚子咕咕的，便了，心想早上吃那麼早，又沒吃多，是真了。穿這樣也不好出去找吃的，過了一陣子，明霞才端了幾道菜和一碗飯進來。

青竹說了句：“多謝。”

明霞一聲不吭的放下了飯菜就要走，可憋了好一陣子，才彆彆扭扭的說道：“還沒給二嫂賀喜呢。”

青竹第一次聽見明霞稱呼二嫂，倒是一怔，又忙含笑道：“有勞你了。”到了一串賞錢便給了明霞。

明霞欠著子道了謝就出去了。

南來到外面，白氏教給他，要挨著每一桌去喝酒道謝，南不免有些頭暈，他酒量不行，說來也有十幾桌的客人，喝下來還不知醉怎樣。

可是規矩如此，不去也沒辦法，東替他拿著一小壺酒，跟在他後替南打點。南赫然見賀鈞也趕來了，兩人會意的一笑，賀鈞坐在棗樹下正慢慢吞吞的吃著酒。

他是聽見田家說南和青竹親的事，正好學堂裡休了學，這才慌慌忙忙的趕來向他們倆道賀。

不過的他的心可想而知，是那般的苦不堪，到今天爲止，這段擾人的思就該斷得一乾二淨，再也不能去想了。曾經他因爲誤會對青竹產生了一傾慕，後來知道真相後，又親耳聽見青竹說要離開這裡。賀鈞還想著自己努力鬥一回，將來接青竹走。雖然青竹曾婉拒過，不過總算有個努力的方向。不過所有的幻想也都只到今天爲止，他也該醒醒了。賀鈞揚了脖子，大大的喝了幾口酒，全是苦又辛辣的味道。

賀鈞見來往道賀的不，那堂屋裡屋檐下還擺放著從夏家擡過來的嫁妝，也還沒來得及收撿。他也是頭一回看見養媳圓房也能這樣熱鬧，已經超出一般的規格了。

敬了一番酒，南這才得空坐下來好好的吃點東西歇歇。滿臉的紅暈未散，腦袋也昏沉沉的。心想這番景，只怕進了新房，青竹也會笑他。不能再喝下去了。

青竹用了飯，靠著牀板假寐，卻突然見韓走了進來。青竹忙起笑道：“到好久沒見你，最近過得可好？”

韓笑道：“當然好，今天是夏姐姐的好日子，我還給夏姐姐賀喜。”說著便解了外面的裳，從懷裡掏出塊手絹來，打開一看，卻是對戒指，說是要給青竹的。青竹想也不容易能攢下什麼好東西，連忙接住了道了謝。

韓又無比羨慕的說道：“夏姐姐當真好福氣，還能這樣風風的熱鬧一回，想想我當時可什麼都沒有。”

青竹道：“都是我在折騰，也不知值不值得。”

“當然值得，這樣的轎子，這樣的喜服我一輩子都想呢，只是沒那個機會了。夏姐姐真是好，趕上了好時候呀。”韓說著，心裡卻想，同樣都是做養媳的，爲何就分出個天差地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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