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山久久不歇，回聲像浪，一波一波湧來。

餘生不知這話中何意，也不顧上細想話中何意了。

這時的餘生像從水裏撈出來的，浸出的汗水從發梢流下，一副大病初愈或剛生完孩子的模樣。

他的臉蒼白而無力，額前的長發在額頭上，手虛弱的抬起拍了拍清姨的手，“我太累了，睡一會兒。”

小姨媽小心把餘生放在帳篷裏，站起著山深的漆黑，不好的預湧上心頭。

在餘生鑽進山時，遠在揚州的孟婆正在摘星樓上愜意的飲酒。

在離開時，餘生把摘星樓俗務給打理。

雖然有城主府鐵算盤在，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容不到手，但孟婆手裏的權利還是不小。

至坐在摘星樓頂，著星空，全城燈火，用麻婆豆腐下百年紹興酒，暫時隻有能。

雙掛在屋簷下搖擺，低頭可以看見摘星樓進出，如螞蟻一般的人群，聽見觥籌錯的嘈雜。

諸位城主已經陸陸續續走離開了，摘星樓卻更加繁忙。

不隻因好奇城主們的食而進來嚐鮮的揚州百姓，也有各路商人。

他們將負責把摘星樓的紹興酒，運回到各城池的城主府，同時也將帶各城池紹興酒的生意。

為一頭鬼，孟婆對這些興趣不大，在的心中，這些人就像現在的模樣，渺小如蟻。

抬頭飲一杯酒，天上群星閃耀，雙月齊出也不減它們的芒。

“這樣的星空下，最適合飲酒。”在隻有風扯袂和頭發的樓頂，後傳來一個聲音。

“最適合鬼飲酒。”孟婆頭也不回，為自己斟上一杯酒。

“嗬嗬”，後麵的人輕輕一笑，“堂堂度朔之神，萬鬼之主，鬼城的守護者，現在了摘星樓的守護者……”

他一步步向孟婆走來，“或許可以說，了東荒王兒子的……”

“一，條，狗。”他俯下子，在孟婆耳邊一字一頓。

剎那間，孟婆坐在屋簷邊緣的子化作一團青煙，撲向已經退後幾步的東荒神巫。

矮胖而慈眉善目的神巫有一把刷子，他手指夾著三香，香冒出的煙在風大的樓頂上直線上升，猶如一條線。

在孟婆襲來時，神巫把手裏的三香“唰唰”一抖，三道香煙擋住孟婆。

待化作青煙的孟婆出現在他後時，神巫左手一扇，三香煙如刀，向剛剛現的孟婆。

孟婆的影轉瞬即逝，又化作一團青煙。

“我說的不對？”神巫側躲開青煙，神態自若。

神巫雙手合十，夾著三個香，彎腰在躲過孟婆後，一個凝神旋轉，讓香煙在地麵上劃出三道線。

說也怪，這些香煙在染出來後，停在了神巫劃出的軌跡上，風吹也不散。

“靈魂不滅，回不斷，唯有鬼，方得解，這是你的鬼道，你怕早忘了吧？”

神巫又躲開青煙撲擊後，三香塞口裏，雙手一揮，方才停在空中的香煙畫的線登時，如網把青煙罩住。

青煙化作孟婆的影，頭發飄散，袂獵獵作響。

麵對線網渾然不懼，左手出一道青煙化作劍的模樣，向香線劈去。

被砍兩三刀後，香煙做的網終於斷掉了，但神巫這時吐出三香，朝孟婆一吐。

頓時，所有香煙隨他的一吐迎麵向孟婆撲去。

孟婆被迫後退三步，接著見香煙隨風消散，同時消散的還有手中青煙做的劍。

“我也是中原人。”神巫雙手背在手，“我也是從那片詛咒之地爬出來的。”

“我也有個夢想，不止讓人擺妖侵害，甚至擺低劣的神的奴役。”神巫說，“為此，我一直在努力。”

他直直盯著孟婆，“你呢，你可還記著你自殺為鬼時許下的諾言？”

“焚我殘軀，熊熊烈火……”

神巫念著，聽孟婆也念起來，於是停下來，聽念著，“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降妖除魔，以殉道。”

“聖人不再，現在能救人族的，唯有我們自己，你難道甘心呆在此，為神的兒子忙碌？”

“神不救人，唯人自救。”神巫說，“現在醒悟還來得及。”

“啪啪”，孟婆拍手，笑道：“說的不錯，不過我們可是兩路人，我悟的是鬼道，你修的是驅鬼之道。”

鬼和驅鬼，本就水火不容。

“但我們有一個共同點。”神巫神不改，“全認為，鬼乃人族走向輝煌的捷徑。”

孟婆不說話了，十步殺一人，一步得一道，的鬼道追尋的就是引人鬼。

被風吹許久後，孟婆歎口氣，“你找我來，不隻是說這些吧，難道你們巫院鬼不夠用了，找我討要？”

神巫一笑，“當然不是，我來與萬鬼之主做個易。”

“什麽易？”

“鬼文。”神巫說，“傳說萬鬼之主的鬼道來自鬼文，你也知道，靈山許多巫也來自鬼文。”

說著，神巫取出一塊殼，“我們可以做個換，這殼上的鬼文也是關於鬼修煉的。”

不得不說，孟婆心了，盯著神巫手上的殼看了很一會兒，毫不掩飾自己的。

許久後，收回目看著神巫，“縱使在壇子裏呆了這麽多年，靈山收集殼的癖好還是沒變。”

“你真的相信，鬼文為上天的文字？”問。

在靈山的信仰中，上天有天帝，文字乃天帝的文字，而靈山神巫擔任著通天地的重任。

換言之，孟婆問的不隻是鬼文，而是在問是否真的相信天道不是規則，而是一個有靈識的存在。

神巫雙手倒背仰起頭，著閃耀的星空，漸漸移的雙月，雙眼出向往的神。

“世界從何而來？”神巫突然問。

孟婆搖頭。

“巨人傳說中，盤古開辟天地；東荒王傳說中，萬源於四海；三王告知世人，大荒亙古如此。”

神巫笑著搖了搖頭，“盤古由何而來，海由何而來，大荒又由何而來？”

“地之所載，六合之間，四海之，照之以日月，經之以辰，紀之以四時，要之以太歲，神靈所生，其異形，或夭或壽。”他低下頭著孟婆，“正是天帝在掌控著這一切，世界才為現在的模樣。”

“天帝乃唯一的，真正的神靈。”

這些太深奧了，孟婆搖了搖頭，著神巫手裏的殼，把話題重新拉回來。

“我現在被東荒王的詛咒約束，對於我來說，解除詛咒更重要，這殼你還是留著吧。”

“詛咒？”神巫不解，聽孟婆解釋後才恍然大悟。

居然試圖殺死東荒王，神巫敬佩的看著孟婆，“巫院倒是有解除詛咒的鬼文，不見不再手上，得等上幾天。”

“我不怕等。”

神巫點了點頭，準備離開時又回頭，“現在那小子不在揚州城。”

“那又如何，你敢把這樓拆了？”孟婆沒好氣的說。

神巫被噎住了，這還真不敢。

不過這不重要，神巫看著孟婆，“他許下的願讓你不能濫殺無辜，但你依舊可以修習你的鬼道。”

在大荒，不知有多人茍活在世上，又不知多人對妖恨之骨。

“隻要稍加點撥，很多人將跟隨你以殉道，追尋變強之路。”

神巫微微一笑，“這不算濫殺無辜吧？”

孟婆的雙眼登時明亮起來，燦爛過天上星辰。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