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舌鬼舌頭一卷，把紙錢搶在手裏。

“蚊子也是由（），不要白不要。”長舌鬼說。

車夫不理，抬頭看餘生，“現在鬼也用銅錢結賬，剛才那匹馬出租一夜共一百文，你看…”

“一晚上一百文！”餘生一驚，這得他賣十分之一的棪木酒。

“這可是鬼馬，不隻速度快，還能穿越房屋障礙。”車夫出手，“快錢。”

“這個，”餘生幹笑，“其實，我不認識那兩鬼，不對，我看不見鬼，誰在跟我說話？”

“臭小子，敢跟鬼耍賴，你活的不耐煩了。”車夫臉一變，卷起袖子要鑽進門上來找餘生麻煩。

“開個玩笑，給你。”餘生不至於吝嗇到賴賬的地步，“你等一下。”

他轉向清姨討一百文，丟給了車夫。

車夫接住，掂量下重量就知夠了，“謝了。”

他順手起一顆丸子，剛嚼一口全部吐出來，正噴在坐臺階的長舌鬼臉上。

“呸，誰這麽缺德，對不住，這太難吃了，給鬼供這個的人太缺德了。”車夫一麵道歉，一麵譴責。

“六十一。”眾鬼拍手，唯有長舌鬼了臉，氣道：“道歉有用要做鬼天作甚，賠錢。”

長舌差點打在車夫臉上，噴著的沫子更是讓車夫洗了一把臉。

“得，一文錢買個清靜。”剛賺錢的車夫丟給長舌鬼一文錢。

長舌鬼接住，“原娘你了。”

車夫也坐到臺階上，對眾鬼說：“這家絕對是今晚最難吃的，他居然還敢開客棧。”

“不見得。”旁邊一鬼把灌湯包丟給車夫，車夫狐疑的看著他們，“這個難道比丸子還難吃？”

“你嚐嚐就知道了。”眾鬼神莫測的笑著。

車夫小心翼翼張開小口，仿佛那不是包子，而是一口砒霜。

雖隻一小口，灌湯包的香仿佛決堤的洪水，瞬間湧口腔，讓車夫一震。

他不可思議的指著包子，“這，這，太他娘好吃了。”

在炸丸子襯托下，灌湯包味的無與倫比，在他看來，傳說中的蟠桃也不過如此。

“這家絕對是最好吃的，我原諒你的丸子了。”車夫抬頭對餘生說。

正在上麵說話的餘生回一句，“要不把錢還給我？”

“休想。”

餘生一笑，見街上鬼越來越多也沒當回事。

他回頭繼續道：“要我說，葉子高你不如從了黑妞。”

“不錯，你看我千裏尋夫的故事把大人都了。”黑妞有了餘生支持，回頭得意對葉子高說。

“別，我還想再活幾年。”葉子高不為所。

“你得為你兒子考慮，從了黑妞，你兒子就是小龍人了，活的比你長。”餘生調侃葉子高。

他不忘哼一句“我頭上有犄角，我後有尾”。

“啪”，清姨一掌打斷他，“閉，你唱的比行歌還難聽。”

“還有，你幸什麽災，樂什麽禍。”清姨瞥餘生一眼。

餘生著頭，嘀咕道：“我就是調侃一下。”

這時，樓下傳來眾鬼拍掌，“七十二。”

不待餘生探頭看哪個倒黴鬼中招了，有一聲音響起：“你們圍在這兒做什麽？”

這聲音有點兒耳，與清姨對視一眼，餘生猛然探頭。

“是你！”餘生訝然失聲，見一白羅衫的孟婆站在香案前，好奇打量著眾鬼。

孟婆抬起頭笑道：“是我。”

後站著一群鬼，或衫襤褸，或淒涼慘死，或麵黃瘦，沒一個撐得住場麵。

餘生戒備道：“你來幹什麽？”

孟婆把額前長發用手指卷起來，“不幹什麽，來會會麗的故人之子。”

回頭對眾鬼說，“快，嚐嚐客棧的供品，不好吃就砸他的店。”

這可是鬼行日的規矩，可不是為難人，這樣規則就無效了吧？

後麵一群鬼一哄而上，差點將桌案倒。

“注意素質！”孟婆大喝，“忘記老娘怎麽教你們了？”

剛剛還一團的鬼剎那間兩列長隊，各鬼走上去品嚐香案上的供品。

臺階上的車夫鬼道：“虧了，早知要被這些人糟蹋，應該多吃點的。”

“噓，開膛李也乖乖在隊伍中，咱們惹不起。”一鬼指著一鬼。

這鬼虎背熊腰，肚子被剖開了，裏麵的腸子拖在地上。

他在第二位，上前去取食時，腸子被後麵的鬼踩住，差點跌到。

“長點眼，你他媽踩到老子了。”開膛李回頭怒道。

“你媽，還是我媽？”後麵的鬼弱弱問。

開膛李一怔，手揪住這鬼，“老子讓你…”

“給老娘安靜！”孟婆手一揮，開膛李的腸子陡然躍起，如蛇一般將開膛李纏住。

“大，大人，我，我錯了。”痛的開膛李趕忙認錯，孟婆這才放過他。

他上前取一枚灌湯包塞裏，驚道：“這包子，太，太……”

“太什麽？”孟婆欣的看著他，孺子可教。

“太好吃了。”開膛李說。

孟婆頓時變了，手一揮，腸子又纏住開膛李，“忘記老娘教誨了！”

“可，可是，真的好吃。”開膛李說。

另一鬼嚐一顆丸子，臉變了，“呸，呸，太他娘難吃了。”

“看看，看看，這才忠心。”孟婆指著這鬼對開膛李說。

“大，大人，我，我不能說謊的。”開膛李哀求。

孟婆這才記起，開膛李因說謊被人開了膛，在悔恨加的執念中鬼的。

他若再說謊，整個後悔或追求誠實的執念就會消失，馬上進回。

但這樣放開他，度朔之神，萬鬼之主，鬼城守護者的麵子往哪兒放？

在猶豫時，方才嚐丸子的鬼又起灌湯包，輕咬一口後不自道：“啊，真好…”

他急忙捂住，但已經晚了。

餘生在閣樓上道：“果然忠心。孟婆，這幾天你就糾集了這麽一群烏合之眾？”

孟婆心說好貨早被巫院挑走了，你又不讓老娘濫殺無辜，老娘有什麽辦法，隻能找這麽一群貨。

“那些被你勾走的武師魂呢，怎麽不讓他們出來找茬。”餘生居高臨下尋找。

“什麽武師？”孟婆不屑，“老娘才不勾魂，直接殺了了事。”

餘生一怔，“那案子不是你犯下的？”

“什麽案子？”孟婆不解，順手起一枚灌湯包丟裏。

“沒，沒什麽，隻…”餘生搖頭。

“唔~”嚼東西的孟婆打斷餘生，雙眼出驚訝的神。

旁邊排隊的鬼剛咽下去灌湯包，“難吃”，他忠心耿耿說，卻手又去包子。

“滾，不好吃別吃。”孟婆將他拍飛，又起一枚灌湯包。

後麵排隊的鬼一驚，心說這到底該說難吃還是好吃？

一鬼不清，戰戰兢兢走上去，不待品嚐又被拍飛了，“全是老娘的，你們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