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從師十年，黃曉初才有把握做出碧澗羹。

饒是如此，黃曉初還被師父誇有靈，不似蔡家兄弟倆，學藝二十餘年也不。

但現在，隻一柴的時間，餘生就做到了他十年方能達到的境界。

黃曉初一時有些懷疑人生，以至於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火熄，羹，餘生把鍋蓋打開。

白高興探頭一看，見湯如碧澗水，清馨香氣撲鼻而來。

他這才醒悟，敢掌櫃是把黃師傅驚著了，“行啊掌櫃的，一學就會。”

餘生得意說：“那是，我可是要為廚神的男人。”

他招呼黃曉初，“老黃，看看怎麽樣？”

黃曉初呆愣，直到餘生又他兩遍才回過神來，“你，你跟誰學的？”

“跟你啊。”餘生拍拍黃曉初肩膀，“老黃，不要氣餒，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

黃曉初才不信什麽天才，這靠的不是天賦，是經驗，是持續不斷的失敗積累出來的功。

但眼前這鍋碧澗羹又作何解釋？黃曉初用勺子嚐一口，清淡而香，堪稱完。

“你一定煮過相似的粥！”黃曉初肯定。

他打死不信餘生一次就過，或許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也是這樣熬煮的。

餘生見黃曉初肯定的神，心說再吹噓未免太打擊老實人了.

他於是道：“你猜對了，我們客棧青菜湯也是這麽熬的。”

“你知道，這樣省柴，不知不覺就練出來了。”餘生說。

黃曉初心裏有了安，但省柴的理由也夠扯的，大荒之上最不缺的就是柴禾。

“那你也是天才，居然自己索出來了。”黃曉初歎。

恭維和謙虛幾句後，眾人從後廚出來。

餘生方才一遍功倒不是打擊黃曉初，隻是為了揚天才廚子之名，讓歸一刀更難企及。

待見到位子上的莊子生和蔡明後，餘生一愣，莊子生拱手道：“餘掌櫃，好久不見。”

蔡明更是很快站起來，“餘，餘掌櫃，上次是我不對……”

餘生道：“你道什麽歉，是我打的你。”

蔡明窘迫，莊子生笑道：“那你道歉？”

“那更不可能了。”餘生說，“我那是替天行道。”

蔡明子一，莊子生忙把話題引開，恭喜餘生榮任鎮鬼司指揮使之位後又稱讚餘生麻婆豆腐之味。

他對餘生的態度，相較於上次在粥攤前有了不改變，不至於諂，隻是把餘生當作同等地位人對待了。

正如楚生或周大富所說，揚州城以四公子為首，有自己的圈子。

現在餘生已經足以把四改五了。

又寒暄一番，餘生見天不早，辭別他們後踏出賞心樓，迎麵遇見了鮑魚之肆的陸俊義。

見到餘生，陸俊義問道：“那鹹魚在你們這兒沒？”

餘生四個人搖頭，“沒有，又丟了？”

陸俊義點點頭，也不再找了，“丟就丟了吧。”他轉回了鋪子。

葉子高道：“得，我們還沒回去，那條鹹魚倒先回去了。”

“回去也是被貓欺負。”富難說。

“都這樣了還回去，足以說明這條鹹魚是條有夢想，有誌氣的鹹魚。”餘生說，“你們都學著點兒。”

“那我做條最鹹的鹹魚。”葉子高說，“誰敢咬我，我齁死誰。”

他們走在大街上，天上落著細細的雨，隨風帶來一片清爽。

餘生忽然停下來，“糟了，我纏胳膊的布還在賞心樓呢。”

葉子高和富難這才注意道：“你胳膊什麽時候好的。”

“哎呦，疼，一直沒好。”餘生又裝起來。

“騙鬼呢。”葉子高說，“剛才右胳膊甩的利利索索。”

白高興返回賞心樓取東西，留餘生在路旁囑咐倆人，“回去誰也不許說我胳膊好了。”

富難剛要答應，聽葉子高道：“替你瞞著有什麽好？”

“對，有什麽好？”富難附和。

“嘿，我可是指揮使，你們倆不想幹了是不是？”餘生說。

“你要這麽威脅，那我回去就告訴你小姨媽。”葉子高說。

“得，這樣，以後有漂亮姑娘，我讓給你。”餘生說，他已準備死磕一棵樹，在上麵掛死了。

“那倒不用，反正你那模樣也不是我對手。”待餘生威脅扣工錢時，葉子高揚眉，餘生立馬不說話了。

“這樣，你回去讓李猜多陪陪我。”葉子高說。

“李猜是誰？”餘生一怔，繼而恍然：“好，沒問題。”

在鎮外湖邊，正聽水鬼絮叨的倀鬼，無端由的子有些冷。

“那我呢？”富難湊上來。

餘生拍拍他，“我勸你離開怪哉，已經是幫你最大的忙了。”

“憑什麽呀。”富難不服。

“你以後會明白的。”餘生見白高興回來，站在路旁把胳膊纏上，又掛在脖子上。

“走著，回府。”餘生神氣的說。

他們出了東街，沿著路東一路向北。

細微的雨不擾路人心，攤子依舊擺滿街兩旁，吃的喝的，伴著煙火氣，吆喝聲不斷。

走走停停，餘生對一切都很好奇。

待餘生又停下來看攤子上的香料時，葉子高抬頭，“呦嗬，好大的口氣。”

“怎麽？”三個人看他。

葉子高指著前麵，“你們看這口氣大不大。”

三人看去，見前麵大街和小巷相有一大槐樹，一旗幡掛槐樹上，寫著“最正宗麻婆豆腐”。

大字下麵又有小字，“十錢一份，拒不還價”。

在槐樹下搭著一草棚，炊煙由草棚冒出，不時有客人進出，顯然生意很旺。

“這口氣真夠大的。”餘生說，“我都不敢掛正宗的牌子，他居然掛了個最正宗，走，看看去。”

四人掀起草簾子進去，見裏麵擺設類似路邊攤，隻有三張桌子，再後麵是灶臺。

在賞心樓一陣忙活，眾人出來時已經過了晌午，饒是如此，棚裏三張桌子也坐滿人。

一壯碩影站在灶火前忙活，一老頭招呼四人，“客，沒座兒了，你們坐這兒可好？”

順著手指看去，見那是一張矮桌子，旁邊擺著四個板凳。

富難要過去做，被餘生拉住了，“你傻，咱們來找茬的，那樣多沒氣勢。”他悄聲說。

後麵又進來的一個客人被他們四個擋住了。

正好灶臺上的人轉把麻婆豆腐裝盤，見四人擋路，喝道：“吃就坐下，不吃滾蛋。”

四個人一驚後看，接著又是一驚，“我的親娘咧，還真是正宗麻婆豆腐。”餘生說。

三人同意的點點頭，這婆娘一臉的麻子，可不是正宗麻婆，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