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面前的這位是狼,皇后娘娘便是虎。鍾永良覺自己夾在虎狼之間,半條小命已經去了,愁眉苦臉地追著喊,
“椒房殿的三名教養姑姑午後剛派過去臨風殿,晚上就被督帥的人驅趕回來了。三位姑姑當著滿皇宮的人鬧得灰頭土臉的,落乾淨的不是們三個的臉面,是我們娘娘的臉面啊。皇后娘娘想當面問一問裴督帥,可是謝氏在京中的族人做錯了事,得罪了督帥?娘娘想要當面替謝氏族人賠罪。”
裴顯默然片刻,停了腳步,轉道,“和謝氏並無關系,皇后娘娘不必多心。罷了,娘娘此刻在兩儀殿?我親見解釋。前面引路。”
通往兩儀殿的宮道正好路過政事堂前。原路走回時,文鏡派來的報信親兵還站在道邊,眼看著。裴顯掃過去鋒銳冰寒的一眼。
報信親兵瑟了一下,知道自家文將軍做錯了事,給主帥惹來了大麻煩,惶然單膝跪倒,“事發突然,文將軍急之下……督帥念在文將軍並無私心的份上,從輕置……”
“傳我的口令給臨風殿。”
裴顯松開護腕,沉甸甸的鐵護腕扔給報信親兵,
“我今夜不得睡,臨風殿裡的始作俑者們也別想安睡。文鏡把裡外燈火都點上,盯著臨風殿裡打得一手好彈弓的那位,坐等著。我先去兩儀殿一趟,隨後便去臨風殿拜訪。”
作者有話說:
【頭頂椒鹽大蝦謝投喂】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漸行漸遠漸無聲 44瓶;莫妮卡 18瓶;Lorraine、酒泡苦丁 10瓶;Kilimanjaro 8瓶;柒柒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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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三更天的臨風殿,依舊燈火通明,軍們甲胄齊備,肅立庭院,等候主帥登門。
薑鸞困得東倒西歪,趴在案上打盹。耳邊有人試圖醒,喚了幾聲,不理睬。
正睡到迷迷糊糊,肩膀被人推了一把,苑嬤嬤張地道,“公主,人來了,快醒醒。”突然驚起,發現面前站了個修長人影。
裴顯側站在正殿明堂的牡丹纏枝翹首長案前,從打開的雕花木盒裡掂起一隻半兩金丸,正垂眸打量著。
明晃晃的燈映照在他半邊面容,陷影裡的銳利廓下,平日裡邊常見的淺淡笑意不見蹤影,便顯出幾分凌厲。
聽到後靜,轉過來的同時,他的眉眼也舒展開來,之前難以接近的鋒銳姿態便消失了,改而顯出一副平日常見的疏朗開闊、雲淡風輕的態度。
“公主小睡得可好?”他神極自然地頷首詢問。
薑鸞神也極自然地抬手,指腹了角,乾乾淨淨的,放下了心,“接連幾天有夜客到訪,難免貪睡些,剛才小睡得不錯。”
裴顯勾了勾,“公主伏案小睡之時,臣正在兩儀殿中回應皇后娘娘的詰問,過得不怎麼好。”
該來的還是來了。
薑鸞慢吞吞地盤坐上羅漢床, “皇后娘娘不好應付,督帥辛苦。夜裡不必拘禮,旁邊請高坐。 ”
秋霜和白兩個合力搬來了胡床,還是放在長案側邊。裴顯袍坐下時,手裡還掂著那枚半兩金丸,托在掌心撥了下,金丸滴溜溜地轉了幾圈。
“臣剛才翻遍了木盒,也未見到那十顆據說可以‘打馬打人’的二兩金丸?”他客氣地詢問,“二兩金丸價值貴重,公主可有仔細清點數目?”
薑鸞早有準備,從荷包裡翻出一隻大金丸,遞給苑嬤嬤。
苑嬤嬤雙手捧著拿過去給裴顯過目。
一大一小兩枚金丸並排放置在掌心,重量大小的差距十分明顯。
裴顯掂了掂。“確實能打人致死的分量。”
在所有人注目下,明正大把金丸收起,又攤開手掌, “臣請觀彈弓。”
薑鸞慢吞吞地解開足系帶,從腳踝出那支鐵大彈弓,放在長案上。
帶著溫的彈弓,被裴顯接過去,架上二兩大金丸,指腹發力一勾,牛皮筋瞬間繃拉滿,對著半開的窗外。
薑鸞瞧得心疼,“先帝在時的那幾年,手把手教本宮彈弓,這把彈弓也算是寄托哀思的了。損毀了傳出去不好聽。”
裴顯淡笑,“先帝,臣知道。不勞公主再三提醒。”說罷松開手。
嗡——一聲沉悶響,二兩大金丸劃出低矮的圓弧,落窗外的大片灌木叢裡。
幾名衛急忙舉起火把飛奔過去,四搜尋了片刻,文鏡親自捧著那顆二兩大金丸過來。
親兵飛報今晚政事堂外發生的種種變故,文鏡知道自己辦壞事了,不敢進殿,單膝跪倒在門口,覆蓋著皮甲的膝頭叩地,在殿都能聽到咚的一聲。
他舉著那金丸,不敢抬頭。
裴顯走過去門邊,接過那顆二兩金丸,在手裡拋了拋,“文鏡,你錯在何?”
文鏡低頭道,“遇事慌,擅自決斷,連累了督帥……”
“不。事態急之下,你為羽林衛中郎將,有權酌做出決斷。你的錯不在這裡。”
裴顯把彈弓扔進文鏡懷裡, “但凡你當場把彈弓拿過來查驗一下,便會發現牛筋細而短,韌不足。這原本就是一把用來打鳥雀的彈弓,若扣上二兩重的金丸,力道不足則彈丸不出,用力強則牛筋必崩斷。公主那些‘金丸殺人’的驚人言語,沒一句是真的,從頭到尾都在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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