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三人沉默著，看著下麵那極盡瘋狂的人。

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那麽刺耳。靈魂被一點點蠶食，哪怕覺不到痛楚，那種殘忍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一個人連靈魂都消失了，那就等於是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從他靈魂消失的那一刻，閻舟就已經死了。

“臭小子，你在說什麽？”閻英豪怒吼一聲。

閻舟的那些話，最能搖的，毫無疑問就是他。這種事本無需說出來，眼都能看得出。他臉上已經不見，雖然強裝著淡定，但於袖袍下的雙手早就已經拽。

“他靈魂消散之前，痛苦的哀求我，想讓我饒他一命，可我哪會如他所願。然後他又哀求我，讓我不要禍妖界，不要對蛟龍族的人出手，不要借著這幅暗害於你。”閻舟盯著閻英豪的雙眼。

他的話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旁人不知道，他可能說的是真，也可能隻是胡言語好讓閻英豪搖。

閻英豪氣息已經紊，一步踏出，一掌扇向閻舟的臉龐。

閻舟想要閃躲，可不管他怎麽，怎麽疾退，那手掌都追著他不放。

啪的一聲脆響。

閻英豪的一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

閻舟的臉上是五清晰的掌印，紅得像。

“臭小子，從小我就告訴過你，為人坦一些，莫要胡說八道……”閻英豪半低著頭。

“胡說？事到如今，你還覺得我在胡說？”閻舟好像無所謂的了臉，“你蛟龍族的先祖，可沒你這麽優寡斷。四大家族，也沒落了呀。”

他不是閻舟，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本無需爭議。在場的人裏麵，哪怕是對閻舟最陌生的人，都能看出這不是本人。可偏偏最悉閻舟的人，現在卻想要竭盡一切去證明他還是他。

可是這種證明，終究隻會是徒勞。

“英豪，退後！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他！”青何書厲聲道。

他們不是不能了解閻英豪的悲痛，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執著。

就是因為知道他會變這樣，這場圍剿最初就沒打算讓他參加。他既然執意要參加進來，就該懂得重輕。

閻舟已經不在了，如果今日放走了荒夜，那將來的妖界，將會有無數人落到閻舟這樣的下場。

“英豪，退下！”白浩然也在大喊。

這是妖界的大事，容不得任何的兒長和偏袒，就算那人是小妖王之子也不例外。

“你們嚷什麽嚷！”閻英豪悲愴的抬頭喊道。他再沒有之前那種強裝出來的笑容了，整個人好像老了幾百歲。發髻上有發往下落，出下麵的幾銀白。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突然張開壯的雙臂

，一把抱向閻舟。

“英豪，不可！”白浩然想要撲下去，可卻被閻英豪一道勁氣給轟了回去。

那是荒夜，是妖界最危險的人，不是他的兒子！

可是閻英豪不管別人怎麽看，就這麽抱住了閻舟。

蛟龍一族，也是一大傲人的資本。閻英豪著寬大，卻遮掩不住棱角分明的魁梧軀。

壯的雙臂就這麽輕輕環抱住閻舟的肩膀。

“臭小子，你長壯了。”閻英豪的嗓音已經嘶啞，若不是那件寬大服的遮蓋，旁人會察覺到他在微微抖。

閻舟站著不，任由他抱住。

“了條手臂，不要，老子我有的是辦法能讓你恢複過來。”閻英豪又說。

嘶啦！

那像是綢緞被撕開的聲音，閻舟一手爪，劃過閻英豪的下肋。

“住手！”在閻舟出手的那一刻，白浩然等人就想要撲下來。

閻英豪心態已經搖，像這樣毫無防備，閻舟若是下狠手，足以要了他的命。他此刻去抱住閻舟，等於是自己去找死！

可閻英豪依舊是背對著他們一掌轟了出去，那強橫到莫名的力量推碾而出，白浩然、青何書還有妲蘭三人，無不是被那力量轟得倒退。

這是他們兩人相聚，不需要旁人來打擾。

隻見閻英豪袍上多出一道口，那是閻舟手掌剛剛劃過的地方。漸漸有水溢出來，眼看那袍上的汙在一點點的擴大，隻是短短的片刻，幾乎是把整個下擺都給染了紅。

其他三人有心相助，可看見他這麽決然，反而無計可施。

“你們三個混蛋不要打擾我們，舟他怎麽可能是荒夜。狗屁分魂之，那種東西哪可能對舟有用……”他兩條手臂依舊是環繞在閻舟肩頭之上。

“臭小子啊……我上次抱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閻舟運掌為刀，著閻英豪的腋下劃出，帶出一蓬鮮。

那滾燙的落在地上，猙獰而刺目。

那樣的傷口深可見骨，可閻英豪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小的時候不服管束，我沒訓過你……”

又是一掌劃過，這次是劃在口以下。隻見那服下皮開綻，鮮長淌。

“我也沒收拾過你，就想你長大……”

這一掌則是劃過手肘之上。

閻英豪整條手臂都無力的搭了下去，汩汩紅順著指尖流下來。

閻舟有機會殺了閻英豪，現在的閻英豪沒有防備。如果他的攻擊直指要害，分明是有殺了閻英豪的機會的。

閻英豪哪怕是小妖王，也不是刀槍不。要害若是創嚴重，就算是他，也有命之危。

然而那樣的機會擺在麵前，閻

舟卻隻是一味地在他上留下刀刻般的深深傷痕。

每一道傷口都深可見骨，閻舟仿佛樂此不疲。每下一次手，臉上就猙獰一分。

也許比起殺死對方，這樣的折磨更讓他心生愉悅。

一掌掌下去，一道道傷痕出現，地上已經匯聚了一灘。可那個魁梧的男人依舊這麽單手抱著他，一臉無所謂的說著往昔的種種。

他說的並非是什麽重要的往事，都是些蒜皮之事。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像是爺倆拉著家常。

其他的人雖然不忍，可知道閻英豪的格。他既然不想讓旁人上前，那他拚死都不會讓人靠近。

閻英豪上的傷口不下數十，衫都已經破爛。他的皮從古銅，已經開始漸漸變為蒼白。

渾都是汙，他的也快流幹了。

“閻英豪，你讓我看了一場不錯的好戲。不過你的那些笑話我已經厭倦了，你可以退下了。”閻舟裂開角，以手為刀，往前突刺。

皮綻開，鮮迸。他的手掌狠狠刺進了閻英豪的腰側。

整個手掌齊沒。

“英豪！”天上三人大喊。

這一刺，已經不是剛剛的小打小鬧，這是帶著殺意而來的。

那三人再不顧忌，紛紛撲來。

“都給我退回去！”閻英豪怒吼道。

哪怕到了這種地步，他還要阻止那三人前來援助。

那三人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如果他全力出手，借助閻舟的荒夜，本不可能是他的敵手。

三人腳步頓住了，呆愣的看著他。

此刻的閻舟渾都包裹在鱗片之，後一條壯的龍尾擺。妖化，而且是三段妖化。

龍爪般的手掌在閻英豪的腰裏近，輕輕扭。他以三段妖化的姿態出手，無疑是帶著殺了對方的打算。

閻英豪下靠在閻舟的肩頭，嘔出一口水。

這樣的傷勢，已經傷及髒，是足以致命的重傷。

“你以前就好強，總想和同輩中人爭個高下……”閻英豪說。他每說一個字，都有水從角溢出來，“你現在連三段妖化都學會了……他們不可能是你的對手……”

閻舟獰笑著轉手掌。

那碗口大的傷口裏，鮮如泉湧。

閻英豪笑了，這是他抱住閻舟之後第一次笑。笑得那麽溫馨，笑得那麽真誠。

他的也開始變化了，鱗片慢慢的長遍他全。雙目變龍眼，頭頂長出龍角，後一條壯的龍尾破而出。

“你老子我也會三段妖化……”閻英豪笑著說，“這下我們就更像父子了。”

鱗片覆蓋，兩人幾乎是一模一樣。

閻舟的三段妖化，那威力讓天階八層的他，氣息暴漲到堪比天階九

層。

覆蓋在廟宇外的屏障在劇烈，一道道裂痕在上麵浮現。廟宇外狂風大作，大地都在搖晃。

閻英豪剛剛搭下去的手，此刻重新抱在了閻舟的肩頭。那力量本容不得任何人抗拒。

閻舟笑容消失了，想要掙紮。可刺閻英豪腰間的那隻手，此刻彈不得。手腕被對方的鱗片包裹住，強大的力量加載在上麵。無法寸進，也無法出。

他想要掙，可閻英豪的雙臂就如兩條鐵柱死死勒住他。

“怎麽，現在打算手了？”閻舟掙紮著道。

閻英豪沒有看他，隻是雙臂的力量不斷加大：“舟，安息吧。荒夜，若不殺你，我枉為一世人。”

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荒夜說的。

隨著他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雙臂猛地一。

閻舟三段妖化後的軀，轟然炸裂。連一塊完整的片都沒留下，整個人都變為一片霧，飄散在空中。

閻英豪在泊裏無聲的跪下，眼角落兩行濁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