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已經站了不看熱鬧的村民，全勝嬸臉上有些掛不住，急了，跳著腳說：“我不管，反正你們收了我的聘禮，就是我們李家的人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我瞥了一眼：“全勝嬸，你這就是法盲了，婚姻自由不知道嗎？你還敢跟法律作對啊？”

全勝嬸氣得滿臉通紅，還想說什麽，被李全勝給攔住了，他看著我，平靜地說：“蔣玥啊，你看不上我們兒子，這個我們懂，我們也不會真著你嫁，這樣吧，當年你們畢竟收了我們的聘禮。總得還給我們，那塊地本來就是我們李家的，你就還給我們李家，這樣咱們兩家就算是兩不相欠了。”

我雙手抱著，說：“一籃子水果，想要換一塊地？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兒？不就是一籃子水果嗎？我還給你一車。”

李全勝臉上有了幾分怒。站起來，說：“你敢耍賴？”

“耍賴的是誰，你們李家列祖列宗都看著呢。”我說。

“放屁！”他出兇相，“我把話撂在這裏，你要是不把墳給遷了，你今天就別想從這裏走出去！”

說完。從祠堂外麵走進來一群青壯年，都是村子裏的年輕漢子，手上還拿著鋤頭，一個個殺氣騰騰。

我盯著得意的李全勝夫婦，森森地說：“你們倆這好大的陣仗，別忘了。這裏可是李家的祠堂，李老太爺的牌位可是供奉在這裏的，你們這麽鬧騰，就不怕李老太爺生氣？”

李全勝冷哼一聲：“李老太爺當年那是老糊塗了，怎麽能夠把村裏的地，給幾個外人。”

話音一落，突然聽見啪地一聲，一塊牌位撲了下來，倒在桌上。

眾人都嚇了一跳，李德路走過去，拿起來一看，臉有些變，那居然是李老太爺的牌位。

我冷笑道：“看看，人在做，天在看，李老太爺可是在地下看著你們呢。”

村裏的人都迷信，我這麽一說，那些拿武的青壯年心裏都有些打鼓，那幾個老人更是有些惶恐。

李全勝連忙說：“你們別聽胡說，李老太爺這是支持我呢，李老太爺是咱們李家的人，沒道理幫著外人，不幫著我們。”

話還沒說完，被擺好的牌位又撲了下來，這次還掉在了地上，正好落在李全勝的腳邊，李全勝嚇得一下子跳了起來。

忽然，所有的牌位都開始震起來，剛開始眾人還以為地震了，但地麵並沒有靜。連供案都沒有分毫的抖，隻有那些牌位在不停地著，一個接一個地往下掉。

那三個老人一下子撐不住了，噗通一聲跪下，拜道：“祖宗息怒，祖宗息怒，我們不該在祠堂裏來，我們這些不肖子孫有罪，請祖宗恕罪啊。”

幾個老人一磕頭，那些青壯年也都丟下武開始磕頭，磕了好一陣，那些牌位才不再震。

李全勝急了：“這，這都是搞的鬼，你們不要被給騙了！”

李德路被一個小輩扶著，恨鐵不鋼地看了他一眼：“今天的事，我不管了，你們自己理。”

說著便往外走，另外兩個老人也揚言不管了。走得比誰都快。那些青壯年互相看了看，他們都是拿了李全勝好的，但好再多，也沒有得罪祖宗的罪名大啊，現在連德高重的幾位老人都走了，他們還留在這裏幹什麽？

於是，他們紛紛提著武，跟著那三個老人走了，反正有老人帶頭，李全勝也不敢為難他們。

一時間，原本熱鬧的祠堂走了個空，李全勝氣得渾發抖。指著我說不出話來，我白了他一眼，說：“村長，當年你父親在山上被蛇咬了，差點命都沒了，是我爸幫他把蛇毒給吸出來。救了他一命。我們薑家從來沒有指你們知恩圖報，但你們也別恩將仇報啊，你看看，你做的這些事，連你們李家的列祖列宗都不會原諒。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我轉過，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祠堂。

我一出來，程景禹就在玉佩裏說：“就這麽放過他們，太便宜他們了。”

他的聲音冰冷，可見他比我還要生氣，我笑了笑，說：“不用心急，李全勝這個人，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他肯定會再想辦法。”

程景禹冷哼一聲，我覺玉佩有些微微發冷，我心中微暖，將玉佩放在手心裏，我已經沒有什麽親人了，現在還會這麽關心我的，也就隻有他了。

這麽鬧了一場，天已晚，我到了村頭的三嬸家住下，三嬸的兒子兒媳都在廣東打工。偌大的屋子隻住了一個人，這次站在我這邊，算是把李全勝給得罪了，在村裏沒法待，已經收拾好了行李，這幾天就出發去廣東。

我給買了一張三天後的飛機票，說什麽都不要，我急了，說不收下我今晚就睡門外去，才收了，一個勁地說謝謝。

看著三嬸，我才能覺到。當年的樂善好施，是有意義的。

鄉村的夜晚沒有什麽娛樂，大家都睡得比較早，我睡下之後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我年紀還小，才十四歲，清明節跟著回清龍村掃墓。

當時和爸爸還健在，媽媽已經過世了，葬在祖墳裏，我們帶著墳幡、香燭紙錢，清晨時來到媽媽的墳前，給媽媽磕了頭。便跟著在村裏走親戚。

所謂的走親戚，其實隻是幾戶和關係比較親近的人家，我也跟著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小孩玩了一整天。

下午的時候，一個小芳的孩說後山上長了野草莓，帶我去摘草莓，我高高興興地跟著去了，草莓也摘了不，不知不覺地，天黑了下來。

下山的時候，不知怎麽我居然和小芳走散了，我在山裏迷了路，天又越來越晚，我很害怕，走著走著，忽然看見前麵有一座房子，還亮著燈。

我心裏很高興，急急忙忙地跑過去，那房子很有些奇怪，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門前還掛著白的燈籠，連春聯都是用白紙寫的。

我敲了敲門，過了很久，門開了一條細細的兒，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

那是一個老太婆，年紀非常大，臉發黑，長滿了老年斑，像樹皮一樣。

老太婆打開門，讓我趕快進去，我覺得這老太婆森森的，有些害怕，不敢進，居然一把拉住我的手，給拖了進去。

屋子裏有一陳腐的味道，笑嗬嗬地問我，是不是了，還拿了一盤子的鍋盔出來，招呼我吃。

鍋盔是我們這邊的一種食，裏麵包了餡，在油裏炸得金黃金黃的，味道非常香。

我肚子裏咕咕直，忍不住拿了一張，詭異的是，這鍋盔明明看起來熱氣騰騰，像是剛出鍋的，但拿在手裏卻冷冰冰的。

我不敢吃了，又放了回去，老太婆問我為什麽不吃，我說我說的，不能隨便吃別人家的東西。

老太婆有些不高興，說去給我拿點水，我看了看四周，發現桌上有電話，就想給打個電話，但拿起話筒之後，聽筒裏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仔細一看，那電話居然是紙做的！

我再看屋子裏的家，居然全都是紙做的，而這棟屋子，哪裏是什麽屋子，明明就是一個地底的。

我怕得全發抖，急忙往外跑，外屋有一個通往外麵的，我手腳並用地往外爬，眼看著要爬出去了，忽然一隻手從後麵了過來，抓住了我的腳踝。

是那個老太婆的手！

我回過頭去一看，看到了老太婆那張蒼老醜陋的臉，的眼睛已經完全變了白，臉上的斑點本不是老年斑，而是斑。

“你不能走！”我聽到說，“你要留下來，給我當孫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