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紀已經在西山大營里住到了第四日,此時正在校場上和一眾兵丁演練手,已經是五月末的天氣,李紀干脆了上赤膊上陣,一金褐理分明,必是天天習練才能維持的。
他這格落在周圍部署的眼里倒并沒多驚奇,他們都是練武之人,雖沒有李紀這樣天生的高大魁梧,但這一腱子卻并不見,不過李紀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卻是不由讓人肅然起敬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來的,上過殺場的人都知道,這些疤痕中,很多再偏一分再深一寸,說不定這壯軀也就早已經留骨邊疆了。
李紀此時正和一個瘦小干的百戶長近格斗,盧彥義在旁邊拳掌的觀戰,如今這盧彥義上背了一個翊麾副尉的下七品散,跟在李紀邊當差,他和李紀的那些幕僚與屬下不同,只有李紀傳召時才有機會和他一起出,像這樣在兵營里與眾人演練的事,是盧彥義最喜歡的了,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盯在在校場中間纏斗的二人上,心里不由嘆,這冠華將軍當真是力充沛異于常人啊,這幾日在兵營天天都與人打的一臭汗,費沖與自己都有些快撐不住了,他卻像是和自己的子有仇一般,不累死狗絕不肯歇息。
校場,那個百戶長雖生的矮小,功夫卻十分不錯,利用自己段靈活的優勢竟能與李紀纏斗了快一炷香的時間,還一肘子打的李紀牙齒都掛了,不過最后還是敵不過,被李紀反手摔了出去趴了半天,再起便瘸著拱手認輸了。
外界都傳那李紀在校場上把兵丁往死里打,但和他真正過手的人卻都沒這種想,李紀和人初手時確實有些嚇人,不管對手和他功夫差距大小,他都一視同仁,只以越快將人打倒為目的,有那底差的,毫無防備被他一腳踹飛摔重傷的確實也有,不過他演練時從不惡意傷人,被人打傷也從不遷怒,雖然不茍言笑,卻是真心把對手當個人來看的,并不仗勢凌人。
盧彥義初時跟他的時候還存了觀的態度,如今幾個月下來,早已經是心服口服了,此時見李紀收手,便連忙自己下場與人格斗起來,又請了李紀在旁指點,不過還沒過幾招,小六子就前來通報,說是費廣那邊有事要和李紀稟告。
李紀簡單洗換了長袍后便將費廣召了進來,原來那費廣奉命去查那孫樹,今日正是來稟告所查結果的。按著費廣的說法,這孫樹并無什麼蹊蹺,從他里說出來的大事小節,能查證的基本都能對的上,要知道人若撒謊,哪怕大事上編的的再細,在一些瑣碎小事上卻很容易出馬腳。
孫樹蟄伏在家中的一年多也沒什麼異,而且此人善數和庶務的名氣也是自小就有的,他家里本就貧窮,父親早逝后,全靠他一邊讀書,一邊想辦法維持生計將弟妹拉扯大,不過這人卻一直不太善于做錦繡文章,所以勉強中了同進士的時候,已經是二十三歲的年紀了。
李紀想了想,又吩咐費廣再派人盯上那孫樹一段時間,把他的一舉一都仔細盯牢記下,再定期來向自己稟告。
費廣稟完了公事,瞧著李紀臉上上添了不青腫新傷,不由出言勸說道:“郡公爺您也收著點吧,您那上肩上可都有老傷呢,這來消散兩天也就算了,您這都在這泡了幾天了啊。”
李紀也沒理他,想了想問道:“你媳婦已經回院當差了嗎”
費廣回道:“前日就回去了,正好陪著夫人回了趟永嘉坊那邊,聽說還帶了個人回來,應該是來頂替那病死了的阿秋的,明日大概還要再去永嘉坊一趟,說是與那府里的眷們約了要給那位封了良娣的貴人添妝的。”
玉華的行程李紀自然都是知道的,此時聽了,臉上也無甚表,當晚仍是留宿在了兵營,第二日起來又跑到校場上去了,這西山大營本不屬于李紀轄管,可他來了,下面的人自然要小心的陪著,見他天天在校場上摔打又怕他真的傷著了,十分的頭疼,正當那負責西山大營的都尉想要找個借口勸李紀早點走人的時候,新昌坊的大總管李麻白突然趕來了,而李紀一聽他的稟告,臉頓時大變,東西也沒收拾,即刻策馬飛奔下山了。
玉華此時雖然已經安全回了新昌坊,一顆心卻仍是在狂跳不已,今日帶的是阿生與阿蠻兩個,阿蠻還好,阿生那里卻一定要想辦法把此事給圓過去,哪怕放去給永嘉坊通風報信,也要先和李紀一起商量好對策,所以一抬眼看到李紀大步進門來時,玉華心里頓時一松,不由自主的便站起幾步迎了上去。
而李紀一進門,便拖過玉華來上下打量著,他臉鐵青,眼中燃著火苗,一下子又變了那個人人為之畏懼的定國郡公。
阿蠻因驚馬時了傷并不在室伺候,只留了阿生一個,一見兩人此刻的形,連
忙躬就退了出去,闔上門時正瞧見郡公爺起夫人的袖子往里看,臉上滿是焦急之,阿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看來這郡公爺十分關心夫人,并沒多遷怒的意思。
玉華初時被李紀拉進懷里的時候還沒覺得,直到一只雪白玉臂被李紀褪出來反復查看時才不由臊紅了臉,連忙扭想要躲閃,李紀面一沉道:“別,又不是沒看過,這時候還想什麼七八糟的。”
玉華被他說的無語,小胳膊小又完全掙不過他,只能任由他將兩只胳膊都查看過了,見他俯又想去掀子,這才急忙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急聲說道:“郡公爺,我真的沒事,真的沒有一點傷,你趕坐下來,五娘有要的事要和你商量呢。”
李紀這才停了手站起,玉華先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床上,便攜著李紀兩人坐到了千工床上去,李紀見這樣鄭重,也知道事不是驚馬那麼簡單了。
“郡公爺,此事恐怕有點蹊蹺,我今日里,先到的并不是那安親王府家的眷,而是他們府里的小爺李剛的。”,玉華一坐好,便湊近李紀,急匆匆小聲說道。
李紀剛才得到稟告,只知道這崔五娘是去永嘉坊的途中驚了馬,車夫摔在街上,馬車卻直接從長樂坊旁邊的延興門奔出了城,幸好新昌坊離那延興門也近,待李麻白得了消息拍馬趕出去找人時,不到一個半時辰就與夫人等三人到了,們坐了一輛陌生的馬車,說是于城外道上遇到了安親王府的眷,借了馬車給們。
此時一聽這里面竟還有那李剛的事,李紀才緩和了些的臉頓時重又沉下來,探一把握住了玉華的一雙小手,咬著牙說道:“李剛李耀那庶出大兒子”
玉華說出這事時,一雙杏眼便牢牢的盯在李紀的臉上,見他驟然起了怒,心里不由有些發慌,便急忙解釋道:“是,就是那人,這人我曾于崔府宴請的時候見過幾次,所以還認得出,這人恐怕對我有些歪心思,不過此次被我勸阻住了,并未發生什麼事。”
玉華這其實是在扯謊,并不知道李紀于當年李剛歪纏的時候便恰好看了個正著,而李剛這小黑胖子自從那次后,便再也沒能踏進過永嘉坊半步了,只不過玉華那日了驚嚇后將他容貌記得十分清楚,而李剛這些年除了量長高了不,相貌并無大的變化,所以玉華一見之下便認了出來。
李紀此時像沒聽到玉華說話一樣,只是雙目灼灼上下仔細的查看著玉華,好像恨不得將看出一個來,看了半響,見衫發飾齊整,臉上脂毫不,才緩緩的吐出一氣來,而后才發現玉華臉青白,雙目中著些驚惶怯意,便一下猜到了這崔五娘大概是怕自己疑心于,想了想就放緩了聲調,輕聲問道:
“原來是這小子,這小子以前覬覦你也有些時候了,難道如今你都嫁給我了,他還不死心嗎倒真真是個膽包天的”
玉華見李紀竟然知道李剛的事,一時愣了,想了想,不由輕聲問道:“這李剛原先在外面的時候難道說過五娘什麼嗎”
李紀遲疑了下,也不瞞,照實說道:“原先你們永嘉坊五的名頭頗大,被這些小子們掛在邊上議論也是常有的事,后來你封了縣主之后,他們便不敢再隨便說了。”
玉華想了想便也明白了,男人們在一起時,為了大家相互的面子,正經的貴府小娘子自然是不能隨便拿來說的,但像們幾個這樣的形,恐怕并不會得到多的尊重。
見玉華信了自己的說辭,李紀便催促道:“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小子想要做什麼”
玉華見李紀一下子便信了自己,并沒有猜忌怪罪的意思,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現在與李紀雖然實際上只是聯盟關系,但畢竟還掛著那郡公夫人的名頭,這樣子失蹤了快兩個時辰,可并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容的下的,更何況玉華心里也很清楚,這李紀如今對自己很有些不一樣,恐怕是起了些別的心思,若是激起了他的妒火發起狂來,事可就麻煩了。
玉華連忙定了定心神,仔細回憶了好一番才說道:“我們起初坐在車里并不知道出了事,只聽到那車夫大了一聲后,馬車便突然一下顛簸的厲害,阿蠻為了護著我,一頭撞到了門框上就暈了過去,差點也摔下馬車去,還好被我給生生扯住了,而后馬車倒是很快平穩了一些,就是覺到跑的極快,我們也不知道是往哪里跑,等阿生好不容易爬起來掀開簾子看的時候,已經到了城外的道上,后來,車外便突然有了人聲,好似有人策馬一直跟在馬車旁邊跑了好一段,慢慢的引得那馬兒慢了下來,等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我才知道那引馬的人便是李剛和他的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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