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火市公安局的辦公區里，大家嘰嘰喳喳的，比菜市場還熱鬧。

「你說這個畢不是給咱們找事嗎？他把市長的孫子抓了，回頭兒他拍拍屁回省廳，給咱們留下麻煩了。祁忠清要是找來，咱們可怎麼收場啊？」

「沒那麼嚴重吧？祁忠清再厲害，也是燕垣市那邊的，還是個前市長，能掀起多大的浪頭？」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退休的領導還有落馬的呢！再怎麼說人家也曾經是市長，餘威尚在啊！」

「我覺得事沒你們幾個想得那麼複雜，人是畢抓的。祁忠清要是想找麻煩，應該去省廳，怎麼也不到咱們離火市公安局吧？」

議論紛紛，不止不休。這時候，夏朗正打算回到辦公室，剛來到辦公區便聽到了眾人爭論的聲音。他敲了敲木質門框，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眾人看到他，都是一副大意外的表。曹妤走過來問道：「夏隊，你……你不是應該和畢一起審問祁飛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夏朗說道：「我回來拿個東西。你們有這時間在背後議論畢煒，還不如抓時間做好手頭的工作的呢。我讓你們盯著謝萍萍住的監控錄像，有結果了嗎？」

「別提了，謝萍萍那麼有錢，住的小區那麼高檔，可這監控質量太次了。像素很低，如果不是仔細辨認的話，本認不出誰是誰。就連卞明，我們都是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認出來的。」「行了，我只聽結果，不願意聽你們訴苦。」夏朗進辦公室，過了半分鐘左右的時間他出來，朝著審訊室的方向走去了。

「看見沒，夏隊都不著急，咱們跟著什麼心？就算是祁忠清找來了，多的是人替咱們擋槍，哪兒就到咱們這些蝦兵蟹將了？還是趕干點兒正事吧。」韓笑說了一句。

審訊室里，祁飛戴著冰涼的手銬，頭頂刺眼的白燈照得他睜不開眼睛，他大聲喊道：「畢煒，你這是什麼意思？」畢煒點上了一支煙，慢慢地吸了一口：「祁公子，你別生氣啊。我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清楚，是有關於一件碎案的。」

「碎？」聽到這兩個字，祁飛一張英俊的面容被嚇得瞬間沒有了，瞳孔放大，大聲嚷著，「你不去抓兇手，抓我幹什麼？我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放了我，你快放了我。」

「祁飛！」夏朗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喝道，「這裡是公安局，不是讓你撒潑打滾兒的地方。你最好端正態度，老實回答！」

祁飛怔然地看了夏朗片刻，轉而將怒火撒到了畢煒上：「好你個畢煒，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打擊報復！就因為我上學的時候對顧欣桐和安琪兒做了那樣的事，你才要報復我。爺爺不怕你，你來呀！」

夏朗眉頭一皺，不覺看了看邊的畢煒。他不知道祁飛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更不明白這兩人之間有怎樣的宿怨。

畢煒的目突然變得犀利起來，但這種帶著怒意的目轉瞬即逝，他拿起了謝萍萍的照片問道：「祁飛，你認識這個人嗎？」

祁飛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不認識。」

「這個人呢？」畢煒又換了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男的。

「老子不認識！」祁飛的態度很強。

畢煒倒也沒有生氣，他說道：「這個人卞明，是個日籍華人。據我們掌握的況，你曾經出過這個人的家中。當然，你可以不承認，但是一旦被我們從監控中發現了什麼……祁公子，到時候事可就麻煩了。」

祁飛的眼睛轉，眉頭皺了起來。

畢煒對夏朗說道：「看來祁飛是冤枉的，他什麼都不知道。我看還是放人吧，回頭我給祁市長打個電話，解釋一下這件事。」

祁飛聽到這句話，周一。畢煒這哪裡是在幫他，分明是在害他啊。要是爺爺知道了這件事，還不得把自己的皮下來啊？上次，只是因為畢煒告刁狀，便被自己的爺爺趕到了國外，半年多都沒有回來。而這次，更是牽扯到了殺人案，老爺子恐怕得氣得手揍他了！

祁飛雖然生在了一個不錯的家庭環境中，但是對自己這位爺爺是真的打心裡害怕。他連忙說道：「別別別，畢煒……你……你你……你別再害我了，我求求你了。」語氣與之前判若兩人。

夏朗忍不住一聲輕笑，說畢煒和祁飛是死對頭似乎並不合適，畢煒更像是祁飛的天敵，生來就是他的剋星。

「好，那你說說吧。你和卞明究竟是什麼關係？」畢煒不疾不徐地問道，他氣定神閑，信心十足。

祁飛嘆了一口氣：「我和卞明早就認識了，當時燕垣市辦過一次中日文化流，日本領事館安排了幾位日籍華人出席，其中就有他。不過當時我們也只是換了一下名片，你知道的，現在是講關係、講人脈的時代，沒有這些，想要立足很難的。」

「說重點。」

「那時候我們也只是見了一面，私下裡吃了幾次飯。卞明說他在日本開了一家保健品公司，生意很不錯，當時他想過拉我伙。我覺得還行，回去和我爸商量了一下。但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就是我的爺爺。」

「理由呢，他為什麼反對？」

祁飛了，說道：「能……能不能給我一杯水？」夏朗擰開了一瓶礦泉水，走過去放在了他面前。祁飛拿起來，三兩口便喝下了一大半兒。

放下瓶子后，他微微了兩口氣：「我爺爺以前是公安局的局長，這你是知道的。他說，現在社會上好多詐騙集團打著保健品的牌子坑害老年人，他擔心卞明是騙子。所以，當時我沒有和卞明合作。再次見到他，就是去年下半年的事了。」

去年下半年，被「發配」到國外的祁飛實在呆不住了，他便瞞著家人悄悄回了國。為了避免被家人發現，他在燕垣市周圍幾個地方遊盪了許久。偏偏在長霞市，見到了卞明。不過當時的卞明，可讓祁飛不敢認了，他穿著一件迷彩服，渾泥濘；一雙破了的膠鞋，皮黝黑，這哪裡還是幾年前那個風無限的生意人？說是扛水泥的民工還差不多。

祁飛面對這個主上來打招呼的人，皺了皺眉頭：「你他媽誰啊，認錯人了吧？」說罷，轉要走。

沒想到他又追了上來：「祁總，我是卞明啊。」

「，不認識！」祁飛的心很不好。這幾天他實在是呆煩了，正琢磨著是不是回家去看看，只要能想辦法躲開自己的爺爺就行。

「祁總，你好好想想，我們在離火市見過的。當時我是跟著日本領事一起去的，我們還換了名片。」卞明不顧祁飛的腳步加快，他也快步跟在了旁邊，不停地說道。

祁飛想起來了，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他站定了腳步：「你真的是卞明？」他仔細端詳著面前這個人，模樣雖然比之前落魄了許多，但是有那麼五六分的像。

「是啊，祁總，我真的是卞明啊，田中明城。」

祁飛打量了他許久，忽然笑了：「哈哈，我說老卞啊，幾年不見，你怎麼混這樣了？」

不料，祁飛不提便罷。提起來，卞明咬牙切齒：「全他媽怪那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