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相似,有相同,會不會是那位弟兄打了眼?”
“這.....”李慶遠顯得有些躊躇。
他畢竟不是親眼所見,哪里敢打包票?
何況這種事本來就有些匪夷所思,他一是急于在鐵棠面前表現自己,二來也是聽得奇怪,所以才急匆匆趕了過來。
“你這樣,先派人去確認,也不要打草驚蛇,若是準確無誤,再來通知我。”
鐵棠雖然也覺很微妙,但布陣之事尚未敲定,一時也沒太多心力關注其他。
“是,大人,是我冒昧了。”李慶遠連連點頭。
“嗯,你自去吧。”鐵棠轉正回府,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口問了一句。
“那人是哪里人?”
李慶遠趕答道:“按卷宗所載,他是清水城本地人士,是勾家中人。”
“嗯?”
“勾家?哪個勾家?”鐵棠猛然轉。
李慶遠小聲回應:“大人,清水城.....只有一個勾家。”
“呵,有意思。”
鐵棠兩手環,沉思片刻。
“看來的確是撞著我來的,卻不知是何人在布局......走,回縣衙。”
本來這種案件,與鐵棠是一點關系沒有。
他為一郡郡守,除非一下死了幾千、上萬人,否則尋常案件本不到,也不需要他理。
案子再大,也有本地巡檢司、監察郡邸負責,真捅穿了天,也還有何長生、仇正二人兜底。
作為一郡郡守,先得顧好整個清水郡億萬百姓的生計,而不是執著于一兩個奇案、懸案。
不過鐵棠新上任,這時候突然冒出這種案件,那就顯得有些蹊蹺,頗有些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意味。
他與李慶遠回到了縣衙督捕廳,這里燈火通明,不復白日喧鬧,來往捕快了一些。
一般的境,還沒有煉出巫力,還需要通過強勁的來汲取養分,也需要通過充足的睡眠來保證神。
“那位弟兄呢?帶他來過來細說。”
李慶澤也還在此,見鐵棠到來,也難免吃了一驚,好奇地看著自己弟弟。
“哥,出事了。”李慶遠也不瞞,當著二人的面,將自己所知徐徐道來。
原來白日時分,李慶遠據現場搜鑒堂捕快以及仵作的報告,很快就鎖定了兇手范圍。
在得到鐵棠允許之后,他便去了監察郡邸,報給了一位當值的監察使。
那位監察使也沒耽擱,很快就自己寫了搜查、拘捕兩份火簽文書,然后自己蓋章,帶著手下邢命與李慶遠等捕快,很快就趕到了風花雪月閣。
白天的風花雪月閣,比起晚上自是清冷了十倍不止,但依舊有人在里面休憩。
這其中就包括了龍武營的部分將士。
府要拿軍伍中人,龍武營里面的伍長、都頭,第一個就不答應了。
好在李慶遠不是自己前去,還帶著監察使同行,一番爭執之后,總算讓這批兵士冷靜下來。
出了人命,還涉及到軍伍,這些都是極為敏的事。
李慶遠與那位監察使也沒捉人,而是選擇了就地審問。
畢竟是人命案件,在場兵士也沒有過多瞞,將自己所知一一道來,很快就將兇手范圍大幅小。
再加上風花月雪閣一些青樓子的佐證,沒有不在場證據的疑犯直接就被鎖定到一個人上。
按此地兵士的說法,這人昨晚不到子時就已經離開,至今再也沒有回來過,可能是回到了城外營帳之中。
李慶遠等人聽聞,自是又尋到了城外兵營,雖然沒有進去,卻也看到了出登記的文書。
將士在軍中練,一進一出,都有嚴格的手續,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按照龍武營登記的文書,那人自跟著大部隊離開之后,就再也沒有回去。
此人目前不知去向,線索至此算是斷了一半。
不過李慶遠與監察使也不是吃干飯的,稍微一整合事件脈絡,立即就把握到了另一個核心。
據兇案現場的報告,殺害那位熊子混混的兇手,很可能有兩人及以上。
這龍武營消失的兵士姑且算是一人,那也至還有一人。
而且這另一人若是率先出手襲那位......那他的實力顯然更低,可能還不到易筋境,是與死者修為相等的鍛骨境。
巡檢司、監察殿兩邊人手一合力,很快就順藤瓜,從消失的那位兵士人脈關系之中,找到了有可能是兇手的一批混混。
正如九龍幫的二麻子讓熊子去招待龍武營將士,其他三個外城的幫派,也會派人拉攏這些軍老爺。
李慶遠喚來另外三個幫派之主,稍一審訊,就清了與消失兵士勾搭的那位混混。
“不過,我們得知那人信息之后,前去一找.......發現他也不見了!”
鐵棠大馬金刀坐著,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濃茶,純當解酒。
一直聽到這里,他才了一。
“你的意思是......疑似兇手的兩人,現在都不見了?”
“不錯,我等目前都還在找,但暫時還沒有消息,屬下估計.....他們多半是兇多吉了。”
李慶澤也是斷案的老手,一聽流程就察覺到了不對。
“理由呢?機呢?能讓一位兵士消失的勢力,為何要去殺一位混混?
這里面說不通啊!
說句難聽點的,就算龍武營的兵士真殺了人。
他后面勢力若要保他,那稍微花點錢財,再給那些幫主承諾一二,讓他們找個案底如花的來頂罪,也談不上是多難的事。”
李慶澤說得很難聽,但在這方世界卻是個事實。
首先死者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修為也不高,平日無親無故,能給他出頭的只有那些所謂的幫派兄弟。
案發之后只要做得好看點,又有人前來認罪,捕快也只會按章辦事,不可能一查到底。
死者無人追究,沒人申訴的話,事也不會鬧得太大,很快這件事就會過去。
李慶遠撓了撓頭:“這里面的緣由.....暫時還沒有想通,時間也不太充裕。”
“行了,暫且不談這些,這與你先前所說,又有何干系?”鐵棠沒有深究這里面的幕,而是問起勾家之事。
他預到這里面的文章.....可能才是針對他而來。
“是這樣的大人,找不到那兩位疑犯,我等只能繼續從他們邊的關系手,想看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麼。
不料這一查之下......倒真是拔出蘿卜帶出泥。
那位消失的兵士老家在舟城,能來清水城伍,是經人舉薦。
舉薦人姓勾!
屬下一看便有些好奇,暗道舟城也有勾家嗎?
因為舟城離咱們這遠的,平日往來較,我也不清楚那邊的況。
便想著找前段時間回來的梅花堂兄弟問問。
這一問之下,就得知舟城的確有個勾家,不過很小,勢力卻很大,在舟城作威作福,惡名赫赫。
我便讓那位兄弟仔細描述了一下勾家狀況,在得知那位勾家家主相貌之后,越想越覺得悉。
后來我一翻開卷宗,立即就確認了自己猜測。”
鐵棠聽得有些不解:“只憑口頭描述,你就能認得那人?”
李慶遠連連點頭。
“屬下當然記得,雖然事過去了二十年,可這個案件在當年也不是小案。
二十年前我與大哥都還不是捕快,當時我們李家.....狀況不是很好,大人你應該知曉的。
清婉當時剛擔任郡守沒幾年,就出了一個極為惡劣的案件。
因為兇手太過殘暴,哪怕他是勾家之人,也難逃制裁,被當場擒拿、審訊,直接就判了死刑,連發往苦寒之地勞役的機會都沒有。
屬下之所以還記得,除了兇手喪盡天良,也是因為當時清婉頂住了不力,強行要將那人斬首。
本來按照律法,再加上勾家聯合其他世家施,其實是有機會博得去勞役補過的可能。
不過清婉聯合何大人、仇大人,將這起案件定了,沒有給他機會,不出七日就讓兇手伏法。”
說到這里,李慶澤也知道李慶遠說得是哪件案子了。
“你是說勾震還活著?”
“很有可能.....”
“不可能!”
“他明明已經被斬首示眾,你我二人都曾去麻石坡觀看,當場看著他被砍掉了腦袋......”
李慶遠幽幽道:“大哥....勾震當年就已經是元神大巫,修為比你我如今還高。
莫說砍掉腦袋,就是削人彘,挖心掏肺,他也有本事活下來。
這些東西當年咱們看不,如今卻經不起細想。”
“越來越有意思了.....”鐵棠敲了敲扶手,仔細思索起來。
一個二十年前就該斬首示眾的犯人,如今卻有可能還活在世間,并且逍遙自在,無法無天。
偏偏還有不知名的推手,在有意地將這件事擺在鐵棠前。
還是在如此敏的時刻!
“看來我安穩了幾天,他們卻先開始害怕起來了......”
這件事不用想,肯定是城其他世家出手。
這些世家豪門,看到自己這段時間沒有任何作,可能猜到他要搞風搞雨。
于是便先一步拋磚引玉,送一份‘見面禮’出來。
既要看自己敢不敢收,還要看自己有沒有本事收下。
沉片刻,鐵棠讓早已到達的梅花堂衛,再次描述起舟城勾家的狀況。
在場見過勾震的還有李慶澤,他一聽這描述,很快便作出了與李慶遠相同的判斷。
“大人,十有八九,只需我去一趟,立即就能確認。”
李慶遠澤有些擔憂:“如果這事是真的.....那牽扯的人就太多了,當年掩蓋這件案子的人,恐怕不是一個兩個。
大人,您要不要先跟其他人通通氣?”
鐵棠擺擺手:“李大人當年都敢頂著他們的力斷案,我豈會怕他們?
這件事你們誰都不要說,我來安排!”
“是,大人!”
“舟城的知縣....在那里當了幾年了?”
李慶澤回應道:“這任知縣應該還不滿七年,按照慣例,一城縣令滿七年就會平調或者升遷。
不過咱們清水郡歷來名聲不佳,乃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下屬城池的員往往一任就是十幾、二十年,就算時間更長的也大有人在。”
“也就是說.....二十年間,舟城至有兩任知縣?”
“當是如此。”
“死而復生二十年,還在當地欺欺霸霸,知縣、縣丞、總捕頭.....這些人難道都看不見那人的罪行麼?”鐵棠大失所。
李慶遠小心翼翼說道:“只怕還是與勾家有關......咱們清水城的各大世家,雖然表面上都住在清水城中。
實際他們的須脈絡.....早已蔓延到了下屬各個城池,乃至鄉里村都有他們的人手。”
“這個我知道!”
鐵棠呵呵一笑:“我在運城之時.....就已經有人想殺我,他們倒也算手眼通天。”
運城何等貧瘠?
那是真正的不之地,可就算在那種地方,也有人要雁過拔,榨盡百姓的最后一滴。
“把勾震當年的卷宗拿來,我看看他犯了什麼事,惹得如此天怒人怨。”
“大人,二十年前的卷宗,咱們這里早就沒有存放了,需得去一趟監察郡邸,那里才會有所保留。”
“走,隨我去看看。”
鐵棠帶著李家兄弟,風風火火地趕到了監察郡邸。
不過在存放卷宗的庫房門前,卻被一位監察使攔了下來。
“大人.....您這是什麼份到來?”
郡守位階雖高,但卻不能擅闖此地,也無法手監察殿的事務,需得有兩位副守,或者仇正的文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