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道：“我擔心你，一日得不到你的消息，我便一日不得安寧。”

君澤了顧玉的臉頰，眼中含笑：“禍害千年，我哪兒那麼容易死。”

顧玉卻毫輕松不起來，“我怕極了，怕我最后等到的消息是你的死訊，便不顧一切出來找你。”

君澤道：“不會，我不會死，我會一直陪著你。”

顧玉點點頭，被子之下跟他十指相扣。

君澤道：“下次不要以涉險了，西戎危機四伏，你只帶五千騎兵，就敢走這麼遠，萬一出了危險，我如何是好？”

顧玉攬著他的腰，亦是心有余悸：“不會了，我以后再也不會以涉險了。”

以前君澤警告過許多次，不讓以涉險，可總是當耳旁風，以為自己運籌帷幄。

而這一次，在聽說君澤失蹤之后，可謂日夜難安，也會到之前君澤在涉險時，在局外的心。

每時每刻都是煎熬。

君澤了的頭，語氣里滿是笑意：“你今天好乖。”

顧玉埋首在君澤的頸間，溫聲道：“君澤，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

君澤的心得一塌糊涂，今天的顧玉真的好乖。

他抱著顧玉，一暖流不斷涌心中。

“嗯，不分開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然后君澤又問道：“你呢？這一年里京都都發生了什麼？”

雖然西北和京都一直通信，但信中寥寥幾筆，君澤總也窺不到當時的況。

更何況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只收到旁人的來信，沒有顧玉的筆墨。

他知道定然是顧玉傷了，只是不知傷得有多重。

顧玉沉默幾息，將京都這一年中發生的事簡單說了說。

哪怕略去了那些危機四伏的景，君澤還是從中到了膽戰心驚。

他也將顧玉的手牽起來，看到了手掌的傷疤，用手指一點點劃過，滿眼心疼：“還疼嗎？”

顧玉唯有在君澤面前可以卸下所有負擔，此時哽咽道：“疼死了，怎麼喚你，你都不回來。”

拔劍的時候，在朦朦朧朧中看到君澤的影，卻怎麼也抓不到人。

只是人真真切切在面前，從前的傷，吃的苦也就不值一提了。

君澤虔誠地親吻的掌心，心疼得無以復加。

顧玉沒告訴他上的肩傷，只抱著他，所有苦便都消散了。

外面風雪肆，君澤和顧玉相擁眠。

他們都許久沒有睡過一場好覺了，現在依偎著彼此，連夢都是溫暖香甜的。

隔天君澤帶著顧玉去見了文秀和烏丹。

當時文秀正在往外倒水，哪怕環境惡劣的西戎，也盡可能將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就像在大禹朝一樣。

看到顧玉的那一刻，文秀還當自己眼花了，直到顧玉清清楚楚喚了一聲：“文秀。”

文秀手中的木盆一下子掉落，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趟著雪，跌跌撞撞就撲到顧玉懷里。

“國公爺！”

的聲音悲切，蘊含著對家鄉，對同胞滿腔的思念。

分別時，顧玉說給十五年的時間，一定會來西戎接。

可當時文秀覺得未必能在環境惡劣的西戎活十五年，抱著視死如歸的念頭離開大禹的。

卻沒想到短短四年，們便已重逢。

顧玉擁著文秀道：“我來了，我來接你回家。”

四年的時間，文秀變了許多，發間藏著許多銀，皮特糙干燥，滿是皺紋。

唯一不變的，是一書香氣質，無論落到什麼地步，都沒有丟掉大禹文人的風骨。

此時烏丹聽到這邊的靜，也走了出來。

看到顧玉和文秀相擁，他臉僵了一下，出手卻不知道該干什麼，只能不尷不尬放下。

顧玉看到一旁的烏丹，便對烏丹客氣道：“烏丹可汗。”

一句可汗算是認可了烏丹的份，也表明大禹朝會站在他這邊，幫他上位，而后讓西戎繼續臣服大禹。

烏丹道：“許久不見，鎮國公可安好？”

他的中原話比之四年前流利許多，是在文秀的悉心教導下學的。

顧玉頷首：“我很好，中原有句話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不知烏丹可汗聽說過沒有。”

烏丹道：“文秀跟我說過。”

顧玉道：“烏丹可汗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烏丹笑道：“四年前國公爺說我不值得您押注，不知現在，我可值得？”

顧玉與他對視起來，或許是因為烏丹已被許多部落奉為可汗，底氣自然比四年前足。

顧玉忽然笑道：“自然。”

比起一心想要侵大禹的烏赤，跟烏丹合作顯然是一條明路。

烏丹對顧玉一抱拳。

顧玉也回之一禮，不過還是道：“多謝烏丹可汗這些年對文秀的照料。”

烏丹變了臉：“鎮國公此言何意？”

顧玉道：“文秀是大禹人，我要接文秀回家。”

烏丹著急起來，看著文秀道：“可是文秀早已嫁到西戎！是西戎人！哪怕在大禹，也是夫唱婦隨。”

顧玉道：“烏丹可汗，文秀在西戎過得并不好，也并不適應這里的環境，我想您是知道的。”

烏丹看向文秀，眼中著傷：“文秀，你也這樣想嗎？”

一向溫煦的文秀忽然冷漠起來：“烏丹可汗，您娶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大禹朝會幫您奪位。”

烏丹臉大變，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文秀，流利的中原話又磕磕絆絆起來。

“這四年來，你，你當真，對我沒有毫嗎？”

文秀握了雙手，說沒有半分是假的。

是抱著私心而來，烏丹也是抱著私心娶。

一個年過三十的平民縣主，一個不重視的牧羊之子。

二人抱著私心相互利用，卻也相互扶持，在西戎度過了無數艱難的日子。

文秀道：“文秀多謝烏丹可汗這四年來的照料。”

“但文秀生是大禹朝的人，死是大禹朝的鬼。”

“還請烏丹可汗放文秀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