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
程小棠每次看向胡景煥,對方就會立刻轉移視線。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做了什麼虧心事。
據雙胞胎打探到的消息,胡景煥生辰那日,在賓客散去后,胡景丞就被罰去跪祠堂。
胡里正還從老宅派了一個嚴厲的管事婆子,狠狠替胡二老爺家正了正后院仆婦們的風氣。
至于那位攪生辰宴的柳兒,在挨板子之際,哭喊著說自己有了孕。
請來大夫一看,居然真是懷胎四月。
這下胡景丞更遭殃了,直接跪在列祖列宗前了一頓家法。
如今在家養傷,連書院都不用去了。
聽到不用去書院時,旁聽的程天壽不由得出了羨慕的表。
不過在得知胡景丞因為鬧出柳兒的事,要提前定親娶妻,程天壽的羨慕又馬上變了同。
犯了錯好可憐,十五歲就要娶媳婦兒。
更可憐的是胡景煥,無辜被連累,明年開春就要去考臨江書院了。
“胡景煥!”
午休時辰到,程天壽飛快地跑到甲班,想要安下好友,結果胡景煥一看到他,立即從后門跑了。
程小棠看得直樂,胡景丞但凡有他弟十分之一的要臉,也做不出那種事。
看胡景煥逃跑的速度,大概還要躲他們一陣子。
“程學弟,你不要怪景煥,他只是無面對你們罷了。”
程小棠剛牽住四哥的手,就被故作儒雅的胡景和用扇子擋住了通往食堂的道路。
“干嘛?”程天壽皺眉,黑亮的眼睛里滿是不耐煩。
他清楚得很,眼前這位看似溫厚和氣的學兄,背地里最喜歡人。
胡景和只當看不見程天壽的敵意,嘆息道:“我是怕你們因為那件事,對景煥產生誤會。”
“柳兒再不堪,也是伺候景煥的丫鬟。當日景煥護著認下玉佩,只是顧念兄弟之義,主仆之。”
“可惜大堂兄糊涂,如今竟要給那柳兒名分,也不知日后院里該怎麼相。”
說是怕誤會,卻故意含糊其辭,抖落胡二老爺家的家丑。
程小棠覺得胡景和真是浪費了才華,這麼喜歡搬弄是非,應該去后宮娘娘們邊發發熱,做個狗子公公。
程天壽肚子得慌,不耐煩地問道:“這跟胡景煥有啥關系?”
“犯錯的又不是他。”
胡景和臉上的笑容險些沒繃住,口道:“當然有關系!”
才說完,他就驚覺失言,立即往四周張了下,發現沒有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氣,“一筆寫不出兩個胡字。”
“大堂兄做出那樣的事,難免會連累景煥的名聲。”
程小棠仰頭眨了眨眼,疑道:“胡學兄是因為被連累生氣嗎?”
“與我有何關系?”
“一筆寫不出兩個胡字啊。”程小棠用胡景和的話懟了回去,“胡學兄只比胡大公子小一歲,是不是擔心娶不到媳婦?”
“非禮勿言,你,你一個兒家,怎麼能這麼說話?”
胡景和沒想到程小棠會把話題扯到自己上,急得話都說不順溜。
果然是鄉下野丫頭,白背了那麼多書,一點都不害臊。
曾祖父這幾天正因為胡景丞的事惱火,就連正值婚配的小叔都不敢定親的事,生怕霉頭。
“你自己先非禮的!”
程天壽立即回護妹妹,“你在背后說人壞話,不是君子所為!”
說完,他打量著細眼塌鼻還長不痘痘的胡景和,哼笑道:“你長得這麼磕磣,難怪害怕。”
“程天壽!你怎麼能對學兄出言不遜!”
胡景和氣的面容扭曲,要不是打不過,恨不得上去給黑碳還敢笑他的程天壽一拳。
程小棠對胡景和這種人就沒什麼同可言了,糯而扎心地勸道:“胡學兄,書上說了,人丑就要多讀書。”
“你一定要比所有人更努力,才能掩蓋缺點。”
【宿主行為寵胡景和一次,獲得兩千一百積分。】
程小棠開心了,沒想到胡景和比起學業,居然更在意外貌,難怪那麼嫉妒胡景煥。
兄妹二人手拉手,扔下氣直氣的胡景和去吃飯。
剛走出門,就看到胡景煥站在臺階下,不知聽了多久的墻角。
程天壽興拍在他后背上,“胡景煥,你學壞了。”
“不過學得好,很有我的風范。”
胡景煥被豪爽的一掌拍得踉蹌了幾步,臉上表也不再繃著,忐忑確認道:“你們真的不嫌棄我?”
他聽到曾祖父訓斥祖父和爹娘,說他們教子不嚴,在程小棠的家人面前丟盡了臉。
兒結親,最看重家風。
家中有長兄尚未婚,就與弟弟的丫鬟有染,絕對會被嫌棄。
“嫌棄你太倒霉嘛?”
程小棠兩個小梨渦里映滿笑意,“我們可沒有那麼壞。”
胡景煥不好意思地抿,“抱歉,這幾日,我不是故意不理你們的。”
“道歉可不行,還得請我們吃春面。”程天壽嘿嘿一笑,“吃飽為止。”
胡景煥終于出笑容,“沒問題,管飽。”
福記面館就在學堂斜對面,吃完面還有空閑,三人慢悠悠地溜達到竹林里涼快。
為了開解表面高冷實則單純的胡景煥,程小棠掐頭去尾地分了那本《氏族雜記》里兄弟鬩墻、父子為人反目的故事。
聽得胡景煥和程天壽一愣一愣的,只覺得城里人好可怕。
胡氏在武泰鎮一家獨大,族中子弟就算斗,手段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也就比村里直接抄家伙干架,稍微強那麼一些。
程小棠最后總結道:“景煥學兄,那是你大哥犯的錯,與你無關。”
程天壽深以為然地點頭,“我被爹娘揍的時候,二哥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還笑話我呢。”
“那你我景煥哥哥。”
胡景煥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提出一個無關的要求。
程小棠斷然拒絕,“不行,你是我大侄子。”
“哈哈哈哈大侄子好。”程天壽有便宜就占,笑得見牙不見眼,“叔叔我啊,以后會罩著你的。”
這下胡景煥心結是解開了,只有一種想要跟兄妹二人絕的沖。
直到下學時,胡景煥還在跟喊他大侄子的程天壽斗。他文章寫得好,皮子卻差點意思。
一生氣,白凈的小臉就變紅。
正巧被程三蓮撞見,又驚又怒,“憑什麼,程天壽還沒我聰明呢!”
說完,狠狠瞪了一眼胡景煥,哭著跑了。
程天壽莫名其妙,他在丙班,程三蓮在丁班,誰更聰明,不是明擺著的嗎?
胡景煥更莫名其妙,程天壽聰不聰明,關他什麼事?
又過了幾日,程天祿從臨江書院回家,正巧也是程小棠他們的休沐日。
因著胡景丞出了那檔子糟心事,胡里正決定要讓胡景煥提前去臨江書院,自然要跟袁山長的關門弟子打好關系。
程三蓮一覺睡醒,就看到胡景煥將一個致的木盒送給程天祿。
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終于想明白了。
原來不是程天壽,而是老程家長的最好,最聰明的程天祿。
胡景煥,還會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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