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柳絮一般得雪花被寒風裹挾著，紛紛揚揚地飛落下來。

鐵棠走出郡衙，行于清水街頭，仰頭著那一片片似銀白蝴蝶的雪花，在空中輕歌曼舞、翻飛盤旋。

“瑞雪兆非年，辛勤天不負！”

他腳步輕緩地朝著鐵府方向走去，著來往百姓忙忙碌碌。

年關將近，許多百姓都開始籌備年貨，帶著妻兒在鬧市穿梭，臉洋溢著喜，底下卻藏著愁苦。

清水城的百姓比起運城已經好了太多太多。

可作為積弱已久的人下郡，鐵棠知道他們遠談不上幸福安康，每個人頭頂上都著一層層大山。

這些大山名為府、名為世家、名為階級、名為權貴，里的巨大鴻，縱為滄海，亦不能填。

“盡道年瑞，年事若何。清水有貧者，為瑞不宜多。”

鐵棠低著古詩，周氣化無數小針，散盡四面八方。

咚咚咚.......

屋檐、巷道、酒肆、茶館、商鋪，一道道影墜落下來。

“沒有金剛鉆，別攬瓷活！”

“什麼阿貓阿狗也敢來窺探我，告訴你們后那些人，再有下次.....本就要親自登門拜訪了。”

回到鐵府。

鐵棠召集了眾人，各自圍聚一桌。

“鐵龍，鐵虎、鐵牛，你們三兄弟過來。”

三人立即起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鐵棠端起茶杯淺酌了一口，輕聲說道：“我是孤家寡人，朋友也就在場這麼多。

如今執掌一郡，手底下必須要有自己信得過的人手。

你們三位與我也算是親。

這樣，挑幾個你們自認為過得去的兒，我打算讓他們去軍伍掌權。”

三兄弟知道飛黃騰達之日來了。

他們過往在廣江郡，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可依舊限，若非鐵龍、鐵虎有著神巫境的名頭，早被人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沒有世家背景，又沒有府的靠山支撐，生意做得再大，也只是一個商人，說句朝不保夕也不為過。

如今鐵棠要給他們掌權，也就是有了，那自此以后就完全不一樣了。

鐵龍激不已，軀抖：“大人，要不我兄弟三人親自前去？我等手底下那些孩兒，著實有些拿不出手。”

鐵棠詫異道：“你們人均十幾個兒，就沒有幾個上得了臺面的？

這事得其他人去辦，你們留在我邊，我另有他用。”

鐵龍、鐵虎都是古巫境的修士，雖然實力一般，但畢竟是神巫，已經可以大用。

就算是鐵牛，因為得到了神境丹，破神巫境也是指日可待。

神巫境跟巫覡境雖只有一字之差，卻是天差地別。

鐵龍生怕誤了鐵棠大事，還在扭扭，最終還是鐵虎做出了決斷。

“大人，要不我們喚出孩兒，您自己挑挑？想用哪個就哪個，絕無二話。”

“可以，你喚他們出來，也讓大家幫著看看。”在座還有天問、李庚、霧從云、方樂賢等人，眼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此時在三兄弟去召集人手之際，天問大已經開始了。

“鐵頭，你們家都是姓鐵的，鐵虎那家伙有個兒子不錯，資質一般般，但事地道，讓他辦什麼事都準備得妥妥當當。

你讓這個人去挑、去安排，準沒錯。”

鐵棠皺眉，緩緩搖頭：“長有序，領頭那位，必須得是鐵龍的后代，不能是鐵虎的人。”

“這什麼話，有能力就該出頭。”天問顯然是不服的。

“有能力的多了去，也不見得人人都能出頭，他們之中若真有資質出眾之輩，我也可以挑出來另作他用。

若是沒有.....那再有能力也有限。

這時候就要論資排輩，否則短時間沒問題，時間久了必定會有人不滿，手底下的人生隙，那就是給我找不痛快。

他們三兄弟早期都是靠著鐵龍發家，不能忽略掉其中的作用。”

“你哪學來這麼一套套的，以前怎麼沒見過？”

比岐笑呵呵替他解釋：“棠哥兒是捕役出，一步步走上來的，這些東西大師你沒經歷過，恐怕一時半會很難想通。”

“你一下進去這麼多人手，恐怕會掉不位置，會不會引起他人不滿？”王安道有些擔憂。

“軍伍的編制我略看過幾眼，并不是滿編，應當是清水城的財力養不起這麼多將士。

這是其一！

其二便是軍中也有許多糜爛之輩，吃空餉的世家子弟只怕不在數，那些蛀蟲等我布下大陣之后，一個個都要拔除。

就眼下這點人手.....只會嫌，斷沒有嫌多的道理。”

眾人談話之間，三兄弟已經帶著烏泱泱五十六位男男走了過來。

這些人里面不但有他們的兒，還有孫子孫在其中。

論起年紀比在場許多人都要大上許多。

若是將只有二十歲的鐵棠、天問放其中，多半還要排在隊伍后頭站著。

鐵龍、鐵虎、鐵牛站至一邊，讓出孩兒們的影。

“大人！”

鐵棠揮了揮手：“行了，不用搞這些虛頭腦的，一個個都原地站好，擺出平時練功的架子，我看看手。”

這批人之中，連七品天賦都沒有一個，看在鐵棠、天問、李庚等人眼中，著實有些看不上。

鐵棠眼中紫流轉，所有人的氣息都展無，逃不過他的雙眼。

數息之后。

他收斂紫芒，實在是下不去手。

這時候他才到建立一個世家有多難，并非只要有人就可以，還得培養人才，能堪大用。

“諸位，你們在這里也住了一段時間，比我了解的多，不妨幫我舉薦一二？

鐵龍，你們三兄弟也可暢所言。”

三兄弟連連擺手，沒有一個人推薦任何一人。

對于他們來說，自己生的兒，自然都是心頭寶，選了哪個都會冷落其他人，倒不如不選。

天問想都不想，朝著其中一位高九尺的男子招了招手。

“景山，你過來。”

“是，大師。”鐵景山難掩心中激，在其余兄弟姐妹羨慕的目中走了出去。

顯然在來之前，鐵龍三人已經將來意告訴了他們。

“你去他那邊。”天問指了指鐵棠。

鐵景山躬著，快步走到鐵棠旁：“大人！”

“咱們都是親，我與鐵龍、鐵虎、鐵牛都是平輩之，你以后喚我小叔便是。”

鐵景山連連搖頭：“小的不敢！”

鐵棠拍了拍他肩膀：“無妨，都是一家人，你以后幫我做事，切記不可囂張跋扈、欺百姓，否則我可不會留。”

“是，小叔，景山必定循規韜距，不敢僭越一步。”

除了天問挑了一人，其他人也沒有舉薦，鐵棠只能自己挑人。

“鐵龍，你的長子是哪位？”

“承安，還不快出列。”

一位敦厚文雅，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鐵棠前跪下。

“承安拜見大人。”

鐵棠雙手將他托起，看著眾人說道：“長有序，尊卑有等，家之福也，不知禮無以立。

以后我與你們父親不在，一切便聽他的，可明白了？”

眾人連連點頭，無敢提出異議者。

“你今年幾歲？”

鐵承安老實回應：“侄兒今年七十有三。”

“鐵龍四五十歲才生下你？這算快還是慢？”

鐵承安不敢妄議父輩，呆愣在原地，還是鐵虎出言替他解圍。

“大人，我大哥到了五十歲才算安頓下來，那時他修為漸長，便開始家立業。

其實對于巫道修士來說.....五十歲生子，其實還算早的了。”

在場最有會的便是方樂賢，他也跟著補了一句。

“老弟啊，咱們修士之中，幾百歲、一千歲不婚、不生子的大有人在。

你像他們三個種牛一樣噗噗噗生了十幾個，那都算早算多的了。

一般來說。

越是實力高強的巫覡，越是難以找到合適的伴，除非只找凡俗子，否則拖個幾千年的老古董，也不算罕見況。”

鐵棠好奇道：“難道說父母實力越強，生下的后代資質越高麼？”

“基本上可以這麼說，但也不代表所有況。”

“就算父母都是絕巔，生下的后代也無法保證有絕巔之姿，但至打個七、八品的保障，應該還是不難的。

相對來說，父母實力越高，資質越強，后代誕生絕巔的可能也越高。

所以世家中人很與平民百姓聯姻，就是這個道理。”

天問聽得眉開眼笑，打趣了一句：“這有意思，鐵頭你的父母是何方霸主？”

“我父母只是凡人。”鐵棠輕輕搖頭。

他知道如果自己沒有到來，前的資質也就那樣，可能連七品都沒有，只是四、五品左右，甚至更低。

話一說開。

鐵棠又對天問、李庚有了興趣：“大和尚、道長，你們的父母又是什麼修為？”

“我父母不識貨，把我丟到了大雷音寺門口，我是被和尚撿到的孤兒，不知道他們是誰。”天問語氣歡快，卻著一淡淡的心酸。

李庚則是沉默良久，方才徐徐說道：“我父母俱是道中仙！”

“牛！”

“牛的。”

“不愧是牛鼻子，牛。”

“道長家世源深，虎父無犬子啊。”

.......

眾人夸贊連連，就連鐵棠也是刮目相看，沒想到李庚來頭也不小。

父母都是仙神的況，應該是不多的，至李庚是他知道的第一人。

面對眾人的稱贊，李庚仿佛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神郁。

“仙神之心，宛如天人，若是易地而，只怕你們就高興不起來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很多事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好。

鐵棠筋骨涌，氣化真龍浮現外。

“好了，咱不談這些，剛好現在手，今日便讓你們看看我的手段。”

他坐立不，紅的真龍宛如實質，將鐵承安、鐵景山兩人通通纏繞起來。

大、鋒利的龍爪按在兩人丹田、脊椎大龍附近，看得鐵龍、鐵虎眼皮狂跳。

“古有真人，提挈天地，把握，呼吸氣，獨立守神，若一，故能壽蔽天地，無有終時。

你們皆已邁巫覡境，資質已固，竅難開，不過我另有一法，能開九九八十一竅。

竅開，能使你們打開戶，凝聚神，由此上通下達無不如意，此乃天仙丹法的回神功，是我一位故友所創，足以拔高你們的資質。

你們放松心神，不要抵抗，只想象自己在大海云端，乘云騎鶴，逍遙自在。”

“是，小叔！”兩人齊齊答應，各自放開心神，皮松弛，筋展骨。

鐵棠心意一，龍爪點在二人百會，二人舌頂上顎，不自覺發出‘嗒’一聲。

“第一竅，頂竅百會。”

龍爪再，屈指一彈，正中二人眉心紫府位置，彈完之后兩人盡皆吐出一條長長的白濁氣。

“第二竅，意竅天目。”

真龍游，鱗甲嘩啦啦作響，至至剛的氣將天上飄落的雪花溶解，化一滴滴雨水落在地上。

“第三竅，神竅玉枕。”

“四竅絳宮膻中、五竅胛脊、六竅命門、七竅氣海、八竅尾閭、九竅會.......”

龍爪速度越來越快，龍首直視二人，發出陣陣龍。

鐵棠從未用過此法，這是南海十三郎傳授的天仙丹法，其實對他自己還是對鐵棠、天問、李庚三人，都沒有任何作用。

本來是南海十三郎見世人疾苦，限于資質天賦，另辟蹊徑開創，能夠變相提升他人資質的法門。

這門功法對施法者要求很高，需要有不菲的造詣，以及極強的眼力，才能點開九九八十一竅，而不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