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貴都坐定后,顧玉坐在上首,親自監考。
第一張試卷很快發了下來,上面只有一個題目:
“子者,順男子之教而長其理者也。是故無專制之義,而有三從之道...言無再醮之端,教令不出于閨門,事在供酒食而已...事無擅為,行無獨...所以效匹婦之德也。”
這一長段話,出自《孔子家語》,大致意思是子是順從男子教導,并因男子教導而長之人,所以不能獨斷專行,不能再嫁二夫。教導們的道理,不能是閨門之外的容,們日常要做的,也只是在家中準備酒菜飲食。還要謹遵三從四德,不獨自出行,這些都是子該有的品德。
第一題是問貴們對這段話的見解。
如此犀利的容,看得眾貴心驚膽戰,小心去看坐在上首的顧玉。
顧玉察覺到們忐忑的目,便道:“諸位貴放心去寫,帝選侍,會將諸位的試卷一一過目。”
顧玉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話,更讓他們張。
第一題乃是規訓子要循規蹈矩,句句都是對子的限制。
大多數貴從小都是接著這樣的教育,順從男子的念頭更是深固,不覺得這些話有什麼錯。
問題就出在這里,如今天下最尊貴的帝,可與這些話毫不相干。
們一邊覺得這些話沒錯,一邊又知道,若是認同這些話,又將帝置于何地?
其中,還有人抱著另一種心思,雖然帝登基,但愿意讓自己的兒媳也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嗎?
半炷香時間過去了,只有十幾個人筆,剩下的全都眉頭皺,苦不堪言。
一炷香時間過去,差不多所有貴都陸陸續續起筆來,只是眉頭依然擰疙瘩,落筆反復猶豫。
又半柱香的時間過去,還有些貴抬手要讓宮為們換新的宣紙,舊宣紙也不知寫了什麼,被們喪氣地一團,丟在一旁。
兩炷香燃盡之后,宮便敲了一下小鐘,提醒們停筆。
顧玉坐在最高,打眼去,有些人唉聲嘆氣,有些人默默垂淚,只有極數人面如常,信心滿滿。
是真的自信,還是盲目自信,還未可知。
松則是個例外,是最先開始筆之人,在試卷上不知寫了什麼,沒過幾息,就放下了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現在被周遭收卷的靜吵醒,松臉上被胳膊印上的睡痕還未消退。
顧玉不扶額,這水若是給放了,會不會太明目張膽了些?
給貴們休息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第二張試卷再次發了下去。
依然只有一問:
試談妺喜、褒姒、妲己。
看到這一題,大多數人都松了口氣,這三個子就是沒讀過書的人都不會陌生。
們被稱為亡國三笑。
妺喜是夏桀寵妃,笑看酒池劃船;笑聽裂帛之聲;笑戴男人冠帽。
妲己魅商紂王設下酒池林,靡其中。
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
這三個人皆為亡國之君的寵妃,盡世人唾罵。
眾多貴不似剛才,若剛剛一題還會思慮會不會怒帝,在們看來,這一題便是送分題了。
亡國三笑還能夸獎嗎?
想來帝此番,果真是為了給逍遙王選妃,用此題來告誡在座諸位貴,切莫學亡國三笑,以蠱夫君。
們下筆如有神助,一個個眉頭舒展,嘩嘩聲四起。
倒是在上一題順暢答題的張蓉猶豫不決,寫寫停停,中間還要求更換了一次紙。
松還是老樣子,不知道在紙張上寫了什麼,很快寫完,便擱下筆。
一雙眼睛滴溜溜看,不老實極了,想必是剛剛睡了一覺,現在睡不著了。
兩柱香的時間很快過去,卷子收起來后,眾已經面疲,就連松,都好像坐在了刺猬上,來去,撅著,很是不耐煩。
第三張試卷發了下來,又是一個別開生面的題目:
民間嬰多溺亡,何以解決?
眾再次面難,們從前讀《則》《戒》,后來為了應付這次考核,又拾起四書五經。
可今天的三道題,跟們所學的東西毫無關聯。
眾人絞盡腦,苦呵呵落筆。
松這次倒沒有太快結束,竟然像模像樣答了許久,思考時還有筆桿搔頭,弄得頭發蓬蓬的。
兩炷香時間過去,試卷被收了上來,又是一陣唉聲嘆氣。
隨侍考核不必科舉,需要累個幾天幾夜,僅憑這三道題,顧玉便能篩選出帝想要的隨侍。
等殿門打開,宮們牽引著眾多貴出去。
們再沒有剛來時爭奇斗艷的心,一個個致的妝容都失了神。
這場考核從頭到尾,帝都沒有過面,更別說用自己的貌,端莊的舉止給帝留下印象了。
只有顧玉這麼個有婦之夫,就算打扮得再漂亮,也是拋眼給瞎子看,讓們心中失至極。
“聽宮人說,還有幾個貴一出宮門,便向來接們的父兄哭訴,說自己熬了一個多月,辛辛苦苦看了四書五經,竟問如何解決溺亡嬰,那是朝臣們要考慮的事,與有何相干?”
帝說這話時,臉不虞。
茯苓端茶過來,就聽帝道:“還不如茯苓!”
茯苓將茶盞放下,笑著道:“帝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至今連字都認不全,哪兒能跟那些通詩書的貴比。”
帝道:“你雖連字都認不全,可心里通。們飽讀詩書,讀的要麼是無病之作,要麼是愚人糟粕之文,讀久了,腦子都了漿糊,凈被那些道貌岸然‘先賢’的糊弄。”
茯苓不便接這話,默默退了下去。
顧玉道:“帝勿急,萬事開頭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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