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江東吳郡的刑場上，刀斧手將刀高高舉起，映著慘白的冬日。

大刀就要落下。

——江東鼠疫的罪魁禍首，五斗米教的聖「張琪瑛」即將人頭落地！

百姓們中，無不口稱頌...

而此間圍觀的百姓中，亦有五斗米教的鬼卒，不同於江東地區的鬼卒，從漢中派遣而來的這些，儼然...對天師道最是忠誠，他們打算營救聖。

刀劍斧鉞都藏在一馬車...

此時的一干鬼卒已經靠近了馬車，就在這時。

一個祭酒攔住了眾人，他小聲的吩咐道：「計劃取消...」

「那聖...」鬼卒們尤自不解，計劃可以取銷...可聖的命，這一刀下去？哪裏還有活路？

「假的！」祭酒雲淡風輕的兩個字，卻讓所有鬼卒目瞪口呆。

「唰...」

隨著一聲清脆的刀響...

刀落...

「張琪瑛」人頭落地。

「好..」臺下無數曾飽鼠患折磨的百姓大聲呼喊...一眾鬼卒卻默默的退下，場面...出乎意料的平和。

「這...就結束了？」馬雲祿也在臺下，哪裏會想到，斬殺五斗米教的聖會這麼順利。

為此...還帶了不親衛。

防止有人劫刑場...

呂玲綺長長的吁出口氣....也覺得有些太平靜了，就像是...像是曾經的白門樓一般。

可..究竟有沒有，也不知道。

而隨著人頭落地，孫尚香下意識的雙手握，喃喃沉思...夫君....夫君他為了江東，不惜...不惜要讓漢中那邊同仇敵愾？針鋒相對麼？

一時間，

總總緒，總總猜測浮出水面。

反觀陸羽...他沒有出現在刑場，乃至於...他好像憑空突然消失了一般。

——消失在江東！

...

...

城，魏王宮。

曹斜躺在床榻上，荀彧正在向他稟報最近發生的事兒。

「先說江東，江東六郡已經出全部的印綬與戶籍，大魏的員也已經主，孫翊為吳郡太守，孫權為建業太守，陸遜為會稽太守......江東六郡迎來了難得的和平，江東也已經正式納了大魏的疆土！」

「再說許都城那邊，察舉制廢除，陛下主導的這一場科舉圓滿落下帷幕，選拔出「進士」以上者三十六人，均通過尚書臺安大魏的各個領域，此舉倒是為沉寂的大魏注了許多活力，寒門子弟間口稱讚，兼之太子興辦的報社，又推發了大量的書籍，民間學氛圍濃郁...」

荀彧的話講到這兒，曹微微抬眸。

像是有些想...「當年，我任頓丘令時，家門遭逢變故，因宋皇后案牽扯被罷黜回家，那時的我只想在譙沛渦河旁品讀古籍...若不是父親命刀筆吏將許多書籍鐫刻一遍，我就是有此想法，也是枉然...」

「現在好了，紙的推廣，書籍的推廣，察舉制的廢除，這些都讓文化不再壟斷在那一小部分人手裏，這才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兒！」

一說到這文化壟斷，曹慨良多...說白了，以前的書是有錢人才能讀的起的，可現在...坊間書籍傳遞，文化氣息濃郁，這對大魏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兒。

「接著說...西涼那邊呢？」曹一邊按著額頭，一邊繼續問道。

「馬騰與馬超已經陳兵平關...」荀彧如實稟報，「想必..如今那漢中的張魯

，也是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吧？」

「哈哈...」曹又笑了，「一場聯姻，讓西涼的馬兒徹底的為我大魏所用，這是太子的功勞，也是大魏的幸事...＂

荀彧頷首...

的確，若要以常規的手段解決江東、西涼問題，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可因為陸羽的聯姻，不僅沒有傷敵...裏外里，還多出了幾支生力軍。

「太子對漢中可有什麼安排？」

曹接著問道...

儼然，對於漢中，他比其它的幾個位置都更上心不。

至於原因，東西兩川，已經是一統道路上最後的一角了...曹無比...在有生之年，能完這分裂天下的一統大業！

「這漢中..」荀彧突的言又止...

恰恰荀彧的這表，讓曹眼眸睜大，彷彿看出了什麼。

「文若...怎麼？」

噢...荀彧張口道：「科舉制結束后，太子殿下派校事府的楊修往漢中去拜見張魯帳下的謀士楊松！」

「楊松？」曹出這人的名字，有些陌生。

荀彧解釋道，「似乎，太子對此人頗為了解，說此人極其貪財...」

聽到這兒，曹頷首，「又是攻心，呵呵，這是太子最擅長的。」

話說到這兒...曹覺得不對勁兒了，如果只是這樣，那荀彧有什麼不敢說的？

「荀令君是老實人，心裏頭藏不住事兒，可擔心都寫在臉上了。」

「大王！」荀彧頓了一下，還是如實道：「是太子殿下查出了江東鼠疫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五斗米教所為，而太子殿下於江東也功擒獲五斗米教的聖，只是....只是剛剛傳來消息，太子殿下殺了這聖！」

唔...殺了？

曹有些不可思議，據他所知，漢中的太守、五斗米教的教主張魯唯獨這一個兒，視若珍寶...

若是不殺這聖，那大魏對於五斗米教的作空間就大了。

乃至於，漢中城...能夠不戰而勝！

可...一旦真的殺了，那...

曹一隻手揣住了下，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平關下的固若金湯，彷彿看到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下...打開蜀的大門，又需要個許多年！

「大王無需煩惱..」荀彧勸道：「或許...太子殿下也是有不得以苦衷的吧？又或者是為收服江東民心，形勢所...其實也無妨，平關既不能巧取，那還能豪奪...與漢中相比，大魏的兵馬何止多出十倍？軍械、糧草，張魯更是塵莫及。」

只是...

荀彧的寬並沒有讓曹好。

曹下意識的口，「大魏大如耗牛，這漢中的位置卻小如細針，耗牛撞上細針，耗牛未必能全而退！」

曹緩緩起，在屋中踱步了起來...

口中不斷的喃喃道：「這聖，怎麼就死了呢？可惜...可惜呀！」

就在這時...

「報...」一名虎賁軍士步大殿，呈上一封信箋，「太子急件...」

聽到這四個字，曹的眼眸徒然睜開，他接過衛士手中的信箋，迅速的展開，而這不展開不要，一展開之下...

原本烏雲佈的面頰，剎那間拔雲見日，晴空萬里。

到最後...

「哈哈哈...哈哈哈...」

曹竟爽然的笑出聲來。

「大王...」荀彧好奇的問出

聲來...

曹卻是展開書信，「荀令君哪荀令君，你、我都被太子給騙了，好一出...＇李代桃僵＇！」

...

...

平關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一個月的急行，陸羽的馬隊方才從江東趕至這蜀之地的平關。

環顧四...

一邊是秦嶺山脈，一面是大山、米倉山...嘉陵江水依山而過，把這險峻的山巒一分為二。

陸羽的馬隊停在了平關下，清河口的清河山，一座巍峨的山巒就巍然佇立在江邊，陸羽知道，這山在後世被命名為「子龍山」，相傳是趙子龍在此鎮守練兵。

雖是塞外與川蜀的界，可此間...卻是天藍、地綠、山清、水秀。

陸羽站在「子龍山」上遙著平關...

腦海中不由得想到，歷史上，曹何等幸運的奪去漢中，收降張魯。

古籍中提到漢中，往往會提到「若無漢中，則無蜀矣」，這也能說明漢中地緣位置的重要...

如果按照歷史原本的軌跡...

曹是擔心川的劉備先一步攻取漢中，於是，曹親率十萬大軍征討張魯。

張魯奉行的是「＊＊＊＊＊＊」的理念，二十多年來漢中也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役，他本是不想打，要投降的，可架不住手下想要試著守一守。

別說，還真的擋住了曹的進攻，讓曹被迫撤軍...

可意外的是，曹讓夏侯惇、許褚撤軍的過程中，在山中迷路，驚了山林中數千麋鹿，麋鹿群橫衝直撞的闖了平關的軍營之中。

曹軍聽見平關中喧鬧聲響起，於是鳴鼓召集軍隊，趁機進攻平關，張魯錯把麋鹿當曹軍主力....以為他們已經殺關中，於是放棄抵抗，直接投降！

整個事件無比的魔幻...

而直到最後攻破平關，曹都被蒙在鼓裏，讓你們撤退...你們破城了？

這也是為何，許多有關破漢中的奏書中，會有「幸而獲克」、「天祚大魏，魯守自壞」...

只能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呼...

輕輕的慨一聲。

典韋行至陸羽的後，稟報道：「已將五斗米教的聖張琪瑛送關！」

「太子殿下就讓這聖回去了？」許褚當即就提出了質疑。

在他看來，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五斗米教聖，多得換點什麼吧？總不能..就這麼....雲淡風輕的就放了？

陸羽笑了笑，輕道：「這張琪瑛跑不了！可不想表面看起來那麼弱，的野心大著呢！」

野心？

在許褚、典韋聽來，這是一個十足的貶義詞。

而有野心的人，放回去，是不是更加的放虎歸山呢？

倒是陸羽...

他想起了一路行來，與張琪瑛在馬車中的對話。

陸羽一邊看著地圖，一邊慨，「聖計劃的前半段，是將鼠疫之事昭告天下，斬首假聖，平息江東民怨的同時，助我大魏收服民心，如今·..這半段的任務算是完了，接下來的一半，你打算怎麼做？」

張琪瑛大眼睛眨，「太子殿下還記得，小子計劃的後半部分是什麼？」

「說服你父親，投誠於大魏？」陸羽不假思索的回答。

張琪瑛笑的說道：「太子殿下口才了得，又善於攻心，父親要的，五斗米教要的，天師道要的，太子殿下如何會不知道呢？而要讓天師道不再居於一隅，能夠擴展

到整個中原大地，整個天下，這件事兒唯獨太子殿下能做到！」

呵呵...

聽到這兒時，陸羽笑了，他慨道：「聖就這麼相信我能說服你父親？」

「從一開始我就相信...」張琪瑛的回答變得一不茍，「否則，我也不會在毒藥與***之外，做出第三種決定...」

哪怕已經過了幾日，可張琪瑛的話依舊回在陸羽的耳畔...

說服張魯...

說服天師道投誠於大魏，似乎....並不輕鬆啊！

不過，若是真能如此這般並不刃的解決漢中，收納天師道...那對於大魏，又豈不是如虎添翼呢？

所謂，存在即合理...

道...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會發揮出它獨特的作用！

而陸羽對「道教」、「道人」的印象也不錯。

「步姑娘...＂

陸羽回頭詢問後一道而來的子，「你平素里便是這樣漢中的麼？這般長途跋涉？」

步練師點了點頭，「江東距離川蜀何止千里，就是加急走，也要在月余才能趕到..＂

「那麼...」陸羽接著問。」你覺得..五斗米教教主張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

步練師略作思索，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這小子可說不好，不過..在百姓們心目中，無論是張天師...還是五斗米教，可都是大大的善人呢！」

善人？

這個評價....陸羽眼眸微瞇，不由得慨起來。

反觀此時...

平關的張魯再又一次見到兒張琪瑛后，大驚失之餘，也問出了一個問題。

「琪瑛？這麼說，來這邊的路上，你與魏太子朝夕相了一月有餘，那麼....你覺得那魏太子陸羽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一路平治而來，雖是疾行，可陸羽與張琪瑛....的確在馬車相了一個月，可謂是朝夕相。

不只是張琪瑛「朝夕相」，步練師也是「朝夕相」...

此時的張琪瑛頓了一下，牙齒微微的咬住，沉了一下，方才道：「兒聽說過，那漢初三傑、兵家四聖之一的韓信...四百多年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才有了大漢四百年的基業...如今的魏太子陸羽，兒覺得....他比之那韓信亦是不逞多讓！或許，這一次的陳倉川，在未來也能留下一段佳話，至...他的名字也勢必將填滿天師道的歷史！」

呼...

好高的評價。

張魯不可思議的著眼前的兒，他的眸幽深，沉了許久方才言道：「人言，大不中留，看起來所言不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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