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如磐，一輛馬車緩緩的駛出了襄城。

駐守襄城的甲士均是蔡瑁的人，對於這位蔡夫人的令牌，自然是奉若神明。

「噠噠噠！」

隨著馬蹄聲漸漸的消散於道之上。

守城的甲士彼此攀談：「夫人好像胖了？」

「是啊，是有點胖了！不過，夫人的風韻尤自不減當年哪！」

「話說，你可聽說，咱們蔡夫人私下裏會見過一些俊朗的後生？這些後生力充沛，他們是幹嘛的呀？」

「噓，別瞎說，要掉腦袋的！」

「怕什麼，我就是尋思著，那群『後生』有什麼好，咱的子骨不比那些後生強多了？夫人眼瞅到咱上也行啊！大家彼此都能樂呵！」

「哈哈哈…別吹了，你這糙樣子，夫人看到了就要反胃了，哈哈哈！」

「樣子不好，其它地方好不就行了，啊，哈哈哈…」

「話說回來，這麼晚了，咱們夫人出城去…」

「那…指不定城外哪個村落里就有幾個俊的後生呢？」

襄城門之下響起了守衛們的議論聲，爽然的大笑聲。

也算是這夜半無人，寂寥的很，聊些葷段子，找些事兒做，當然了…這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兒，誰也沒有真的窺探過。

不過，人嘛，還是常年病重在床的荊州牧劉表的夫人，正是人最有韻味兒的年紀，自是不了一些議論。

城外，一的開闊地帶。

「——得得得。」

隨著馬兒的駛停，馬車停在了這邊，從馬車中，蔡夫人徐徐走了出來。

一名斗笠男子早就等在這兒。

看到蔡夫人，張口輕道：「夫人似乎來晚了！」

「誠如你所說，劉備的確派人來威脅我了！」蔡夫人款款開口，卻是並未出毫怯意。

楊修點了點頭，卻是不再言語。

蔡夫人忍不住張口道：「今晚可是你說的，魏王會來！若是沒來…那…」

一句話說到最後，蔡夫人眼眸中閃過幾許鋒芒，這一抹冷然的鋒芒足夠要了楊修的命。

討厭被別人著！

更討厭被別人戲耍！

楊修倒是淡然，沒有被嚇到，他眼眸微瞇，口中輕。「恩師說過，今晚魏王會來，那麼…魏王就一定會來！」

說話的功夫，他們的頭頂，幾個巨大的氣球從雲層中飄出，在天空停留，像是在觀什麼！

…

…

「魏王你看，下面馬車附近的人，多半便是『肋』與蔡夫人了！」

劉曄整個人激起來。

以往都是模擬，這次是實戰…此間張的程度判若雲泥。

劉曄將「千里」遞給曹，這是古代版的遠鏡，有些簡陋，是單筒竹制拉的遠鏡，跟後世的肯定沒辦法比，但足夠看清楚熱氣球下的男與馬車！

曹把「千里」轉向附近…

比起正下方，他更關心的是附近是否有人埋伏？

只是，俯瞰而下，一片漆黑…除了馬車附近的火外，什麼也沒有！

曹沉了一下。

劉曄則張口道：「魏王不用先下去，其餘三個熱氣球會先行降落，確保周圍無虞后，才會給我們信號！」

曹頷首，卻見劉曄在空中拋下了一些特殊的紅綢。

空中發號施令用令旗、號角顯然不行，最直接就是拋下不同的紅綢，按照對應的，開展行。

果然…

當紅綢拋下。

周圍三個熱氣球都開始徐徐降落，降落的過程很漫長，足足半個時辰，曹目不轉睛的著它們。

他也切實知曉了，

為何這熱氣球要正午出發，要深夜到來這邊。

降落的過程很慢，且並不！

又過了半個時辰，地面上發出響箭，劉曄才提醒曹：「魏王，一切就緒！」

「降！」

一個字口。

劉曄開始徐徐的將火油罐子的閥門關小，接著，氣球開始徐徐下降。

待得到了差不多的高度，距離地面只有十米，劉曄又匆匆提高了閥門，氣球又開始飛起，緩緩的，氣球在風的轉之下，落在了幾棵大樹之間，劉曄很練的拋出鐵錨，勾住了地面，鐵錨在地面上被拖行，直到不斷拋著泥土，勾住了某個巖石，整個熱氣球方才穩。

然後，就是眼可見，熱氣球不斷的下降。

二十丈！

十丈！

一丈！

最終，安穩落地！

蔡夫人整個表依舊是驚愕的，儘管方才已經看到過三次，這巨大球的降落，可最後這一次距離更近，就在眼前，這依舊讓驚愕不已！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徑直跳下藤筐。

他看起來並不帥氣，個子也不高，還有點黑，甚至有些「土」的味道，可眼眸張開向蔡夫人的一刻，蔡夫人突然覺一道霸道的寒芒直而來。

這是一由而外的氣場，一將狠狠的包裹、的氣場，一讓甘心於臣服的氣場。

要知道…

曹的氣場一向強大！

如果按照歷史原本的軌跡。

曹在統一北方，聲威大震后發生了一件小趣事。

那時，匈奴使者派人來面見曹，曹覺得自己長的不好看，就讓「男子」崔琰去見，曹則扮做侍衛模樣，手握鋼刀，立在坐塌旁邊。

接見完畢匈奴使者后，使者不假思索的說：「魏王俊，采高雅，而榻側捉刀的那個人氣度威嚴，非常人可及，是為真英雄也！」

這便是「床頭捉刀」的典故！

試想一下…

一個扮做帶刀侍衛的曹，匈奴使者都會拜服，更別說是面對一個子了！

看清楚眼前的人…

驟然，蔡夫人發現，接過的那些後生，還有劉景升那個老不死的，與眼前的這位「魏王」比起來，簡直不知道要弱了多倍！

這才是真男人！

鐵真漢子！

哪怕曹沒有說一句話，可蔡夫人已經覺自己就要沉淪了，這無關外表，是被氣場這副，就像是被他狠狠的住！

就在這時。

曹張口了，「久聞夫人英姿國，今日一看名不虛傳，方才孤從天上來，天上風不錯，夫人不妨與孤一道於雲端之中細細攀談！」

呼…

好霸道的話…

好一個「孤」字，蔡夫人上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可卻很誠實，靠近了曹一分。

曹一把拉住蔡夫人的手，他當先翻藤筐，旋即拉著蔡夫人也翻了進來，期間還不忘特地保護著蔡夫人的肚子。

「魏王…」

蔡夫人想開口，曹卻輕輕擺手，旋即指了指頭頂。

「孤與你，天上說！」

這句話口，已經有人解開了纜繩，熱氣球升空而起，蔡夫人只覺得魂兒都要飛出去了，卻見腳下的人不斷的變小，最後變了一個個黑點，而驟然的漂浮，漸漸的沒雲端，還有那冷冽的疾風，讓渾竟是湧出一尿意！

真的嚇尿了！

抬眼看到曹，臉殷紅了一大片，因為真的已經了，淅淅瀝瀝的自角還在滴落…

「夫人，不用怕！」

曹笑著說道。「子中，夫人還是第一個敢坐上這熱氣球飛雲端，傲視蒼穹的！夫人膽魄，孤也不由得心生佩服！」

曹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登時就緩解了尷尬，蔡夫人心也才和緩了一些，喃喃張口。

「魏王…似乎很善解人意！」

罕見的，一句話中，竟多出了許多小人才有的。

「哈哈哈…」

曹太懂人了，他一把將蔡夫人攬懷中。「夫人在荊州，最多也就是個荊州之主，你蔡家最多就是襄的名門族，可來我大魏就不同了，夫人可以與孤一道一統山河，做孤的人，做王的人，豈不勝過現在百倍？誰言子就不能振興家門？」

呼…

聽過曹的話，蔡夫人那雙嫵的眼睛徒然睜大，這一刻，彷彿看到了，看到了生命里最璀璨，最絢爛的芒！

…

…

暗夜如磐，一個熱氣球冉冉升起，其餘的熱氣球卻停在原地。

從其中一個藤筐，諸葛均翻跳了出來，他看到了楊修，快步跑了過去。

「德祖…」

諸葛均連忙輕呼。

「諸葛師兄，好久不見哪…」楊修笑著回諸葛均。「聽聞，師兄娶了魏王之，恭喜恭喜，如今這熱氣球更是非同凡響，讓人看的目眩神迷！」

「哈哈…」諸葛均擺擺手。「再立功也比不上你，恩師經常提到你呢！說眾多徒弟中，唯獨你與仲達，是他最欣賞的！也唯獨你們兩個可以繼承他的缽！」

「恩師繆贊了…」楊修表現出了格外的謙虛，他引這諸葛均到一樹梢之下，兩人倚靠著樹榦，仰著天空中的繁星。

繁星爍爍，這一對師兄弟仰蒼穹，一時間只覺得往事如這繁星一般讓人慨萬千，其中的悟仿似一沙一石之細，其中的又仿似一草一木之微。

「師傅他最近可好？」

「好的很！」諸葛均反問道：「德祖，你想過麼？若是你沒有遇見恩師，那你會是什麼模樣？」

「我…」楊修頓了一下。

儼然，他沒有料到諸葛均竟問出了這樣一個有深度的話題。

楊修略作思索，主說道：「我記得，沒有遇到恩師之前，又一次我隨魏王出征，在出征的路上有一亭子，亭中豎立了一塊兒石碑，上面有三個篆大字——曹娥碑！」

「魏王從碑的正面走到背面，輕聲的念出碑的幾個字『黃娟』、『婦』、『外孫』、『齏臼』原來，這些是魏王的恩師，蔡琰師傅的父親蔡邕先生提的字！」

講到這兒，楊修頓了一下。

諸葛均卻是忙不迭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楊修繼續道：「然後魏王問我等誰能解？我便自告勇！所有人，包括幾位公子均是搖頭！而當大軍又行出三十里，魏王說他也猜出了意思，於是讓我講解。」

「我便如實講出，黃娟，也，合起來是個『絕』字，婦，也，合起來是個『妙』字，外孫，之子也，合起來是個『好』字，齏臼，辛也，合起來是個『辭』字，此蔡邕蔡夫子提及的『絕妙好辭』！」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稱讚於我，魏王甚至提及我的才思，快過他三十里！」

「這不好的？」諸葛均連忙問道。

「不好！」楊修卻當即搖頭。「是太學時，恩師一頓板子打醒了我，是恩師一次次的諄諄教誨喚醒了，我自恃才華，從未怕過誰，若非恩師及時教我懸崖勒馬，我勢必會總以為自己的心思快過魏王三十里，恰恰這三十里足夠要了我的命！」

講到這兒，楊修語氣決然，無比堅定的出六個字——「滿招損，謙益！」

言及此，他從隨的包裹中取出兩小罈子烈酒，一壇遞給了諸葛均，一壇自己則一飲而盡。

就像是子之於父母那般…

越是經歷的多了，越是書讀的多了，越能會他們的不易！

楊修經歷了這麼多，他最切實到的，便是師傅陸羽不只是教授他學識，派他立下一個個功勛，更多的是在改變他的格，甚至說…是在救他的命！

「夫肋，棄之如可惜，食之無所得，我這間軍司的代號『肋』，便是陸師傅時時刻刻於我的提醒！」

呼…

聽到這兒，諸葛均的心已經是波濤洶湧。

想不到，師傅最重的弟子楊修的上，竟蘊含著這般故事。

肋，好一個肋！

呼…他再度呼出口氣，提及烈酒，只是微微喝了一小口，待會兒還要持飛船，不能久行！

楊修卻接著烈酒的微醺，主詢問諸葛均。

「師兄？你呢？若是你沒有遇到恩師，你會如何？」

「我…」諸葛均啞然，他微微沉了一下，方才開口：「或許，那一日…若非恩師派曹仁將軍去瑯琊郡尋兄長諸葛孔明，若非我毅然決然的替兄長來這曹營，或許…或許今天，我會跟隨二哥去荊州，跟著他避禍於南臥龍崗的草廬之中！」

言及此，他頓了一下。「或許…當有一日，劉備三顧茅廬請我兄長諸葛孔明出山，我便替他照看那臥龍崗的草廬，留下幾畝良田，至讓兩位兄長都有一條退路！」

這…

聞言，楊修睜大了眼睛，他決計想不到，如今…這位大魏首席的匠人，持著工房、提煉坊、鍛造坊等許多重要坊市的掌事，甚至執掌著江北盟，作為恩師的左膀右臂存在的諸葛均，他原本並沒有什麼志向！

當然，楊修聽說過，-諸葛均昔日裏擊暈兄長，替兄長來投曹營！

可…

那一次擊暈，改變的不只是他的人生軌跡，更是他的志向！

師傅將一個「鹹魚」愣生生的培養了大魏無可替代的人才，有教無類，這才是恩師的能量啊！

「師兄，來，敬恩師！」

楊修舉起酒罈提議道。

諸葛均也提起酒罈，這下他也顧不得喝酒不開熱氣球的規矩了，直接痛飲一番。

而仰頭的瞬間。

他發現，天空中搭載著曹與蔡夫人的這一艘熱氣球，正徐徐降落。

「了！」

諸葛均嘆道。

「什麼了？」儼然，楊修還沒有意識到。

諸葛均指著頭顱之上。

「荊州，兵不刃的！拿下了！」

楊修這才意識到，熱氣球降落，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楊修的心驟然平靜了不。

咻…

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繼而，饒有興緻又明知故問的問道：「師兄？怎麼看出來，荊州拿下了的！」

「哈哈…」諸葛均爽然一笑。「恩師說了…」

一句話就打算口…

楊修連忙止住，他遞給諸葛均一支筆，示意兩人把想說的，寫在手臂上。

兩人轉，寫上寥寥幾字。

同時亮出…

只見兩人手臂上均寫著一行小字——沒有人比魏王更懂人！

沒錯…

恩師反覆強調過，沒有人比魏王更懂人。

但凡需要人才能拿下的。

那麼…只要魏王出馬，一切就都水到渠！

——這就是魏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