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江東是魚米之鄉。
可如今的徐州東海,販魚者、食魚者更是不計其數。
正午的市集十分熱鬧,有挑著擔子賣魚的、賣鹽的,有賣綢手勢的,儼然,因為大黃魚與鹽業的繁榮,也因為臨海的緣故,這裡由極貧變的極富,整個市場上一派富庶景象。
甘寧與一干海賊兄弟均是一便裝。
等在一個賣魚膾的攤位前,除了甘寧外,每個小弟臉都不好看…
而老闆正手執幾條大黃魚,用刀如飛,片下薄如蟬翼的魚膾。
他很快片了幾十盤,放到甘寧與海賊兄弟的面前。
「先嘗嘗咱們這大黃魚,味道極,鮮掉舌頭啊!」
甘寧嘗了一口,頓時鮮的雙眉一揚…
不多時,弟兄麼每人桌前都擺放著一碗魚膾,魚膾的中間還放著幾罈子酒。
魚膾雖然好吃,可依舊無法讓這群海賊兄弟心變好!
憋屈…
一個個打從心底里就憋屈。
可偏偏…還真的無發作。
說到底,龍驍營名頭太響徹了,至於他們錦帆賊?不過是一群海賊,格局上、份上、明上都差著呢!
讓龍驍營聽他們的,怎麼聽著也像是天方夜譚!
「咳咳!」
甘寧故意咳嗽一聲,詢問那老闆。「你這一頓就需得做幾十條大黃魚,有沒有什麼魚大一點兒的,一條就夠咱們一百多弟兄吃的?」
這…
老闆眼珠子一轉。「客,您還真問對了。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這海里還真有那麼一條大魚,只是…要說出來,那可墜了龍驍營的威風,故而…咱們也不敢說!」
「說說唄…」甘寧追問道:「你若不說說,我們哪知道是真的假的?大魚…就是再大能有多大?難不,
還能有百上千斤?」
「…何止是百上千斤?怕是幾萬斤都有了。」被甘寧這麼一問,老闆打開了話匣子,他湊到甘寧與一干海賊中間,低聲音道:「你們哪裡知道,幾個月前,龍驍營水軍出海,哪曾想…在深海之中遇到了一條巨魚,有數十丈長,重達數萬斤,其在海中翻滾,便可掀起巨浪,呼吸之間,可生湧泉…」
「接下來呢?」聽到這兒,一干海賊兄弟的興趣被調起來了,連忙追問。
老闆左右環顧,卻是把聲音的更低了。「龍驍營本打算捕下此魚,一為立威,二乃練軍士,可…誰曾想,風雲突變,六、七艘大船包圍住這大魚,卻被魚尾幾乎掀翻兩艘,其餘船舶更是被海覆蓋,幾乎全滅…」
老闆睜大了眼睛,說的是聲並茂。「要不是…要不是這大魚網開一面,我告訴你們,龍驍營水軍保不齊就全滅了!」
嘿…
這話口,所有海賊兄弟一愣。
竟有這麼大的魚?以一己之力能將龍驍營整個水軍,能將六、七艘戰船覆滅,這是要的節奏啊!
「你說的這些,真的假的呀?」甘寧故意再問…還刻意加重了語氣。
「自然是真的!」老闆拍拍脯。「我拿我這一筐大黃魚做保,全都是真的…我兒子就在船舶上當水手,親眼所見…威震天下的龍驍營,這次…真的在一條巨魚的上吃癟了!」
「只是因為這不是啥彩事兒,龍驍營諸將士與船員們諱莫如深,沒一個敢張揚的。」
此言一出…
甘寧不再問話了,而是低下頭去吃魚膾。
可一干海賊兄弟卻是彼此互視,像是用眼神在彼此流著什麼,終於…這些海賊中一人張口:「甘老大?我琢磨著…這龍驍營不服咱?那是沒見到咱們的厲害!」
「若是甘老大帶著弟兄們把這隻大魚給擒咯?那…龍驍營還敢小覷咱們麼?還敢不聽大哥的話嘛?咱們也能昂起頭來走路了?」
「是啊…是啊…」
「不就是一條大魚麼?怎麼著…咱們百十弟兄還干不翻它?」
「干它丫的!」
群激…
甘寧表面上出一為難之,可潛在的,他的角微微勾起,出了幾許晦的笑意。
「我是擔心,這大魚連龍驍營水軍見了,都落荒而逃,咱們…」
「龍驍營陸地上是王者,在水裡,他們算個屁!」
「就是因為他們干不過,咱們才得上!」
「不了這大魚,老子特娘的沒臉待在這兒!沒臉吃這大黃魚!」
又是一慷慨激昂的話。
一干海賊兄弟拳掌…
甘寧也不裝了,他豁然起。
——「好,既然弟兄們都這麼說了,抄傢伙,干大魚!」
…
…
城,魏王宮。
尹夫人提著食盒走進王宮,見到曹,當即行禮。
「拜見魏王…」
「說過多次了,你無需跪拜。」曹和藹地招手示意近前。「正好,子宇也在,咱們一起吃…」
說話間,尹夫人向一側,這才發現,在一旁跪坐著的陸羽。
「拜見尹夫人。」
「妾可不敢讓白馬侯行如此大禮。」尹夫人見陸羽要行禮,趕忙勸道:「吾那何晏孩兒致信回來,說是在河西走廊發現金脈…看著他又立下大功,當娘的十分欣。晏兒能有如此就,離不開白馬侯的諄諄教誨!」
哈哈…
聽到這兒,曹大笑出聲,「你們就不要自謙了,子宇有功勞,平叔也有功勞,自然…尹夫人也是大功一件!」
說起來…
在曹諸多夫人中,除了原配丁夫人外,如今…就數尹夫人最為得寵。
三人分坐而食,聊著些許家常…
陸羽都不知道…尹夫人與老曹又生了一個兒子——曹矩!
才一歲多。
如果算上最近丁夫人生下的嫡,算上環夫人曹沖之後生下的、曹據、曹宇,算上杜夫人生下的曹林、曹袞,老曹最近是枝繁葉茂哪!
不得不佩服…有的人在某些方面就是很強大,有的人就很弱小。
比如陸羽…
夫人都娶兩個了,妾室也有兩個,可…這麼許久愣是沒一個報喜的。
跟老曹這麼一比較…陸羽是自嘆不如啊!
「子宇…」
怕什麼來什麼,既然聊的是家常,曹自然會把話題轉移到子嗣上。「子宇那幾房夫人還沒有靜麼?」
呃…
當著尹夫人的面兒,突然有點兒尷尬。
尹夫人倒是笑笑。「我見子宇便如自家孩子一般,倒是也關心,白馬侯府何時能多出一位未來的小君侯?」
氣氛烘托到這兒了…
陸羽尷尬的一攤手,他索反問。「為什麼一定要生孩子呢?我就沒魏王想得開,總覺得生孩子太多是給自己找麻煩。」
呼…
聽到這兒,曹眼眸微瞇,嘆道:「是麻煩的!」
「而且呀,一想到養兒子需要耗費的人力、財力…」陸羽吧唧了下。「我就打退堂鼓了,魏王可不知道啊,一個兒子都夠我們白馬侯府上上下下吃上一壺的!」
「哈哈…」曹笑道:「的確,養兒不輕鬆啊!」
「不是人力、財力…」陸羽繼續慨道:「最關鍵的是力,魏王對每一位公子都嚴格要求,君子六藝不能拉下,四書五經要讀,兵法要學…究是魏王都付出了這麼多,我嘛…唉…」
唔…
曹眼珠子一轉,順著陸羽的話點了點頭。「有道理。」
陸羽彷彿打開了話匣子。
要知道,在穿越前…什麼00后都已經徹底躺平了,別說要孩子了,婚都不帶結了!
不買房,不結婚,不生孩子,沒有任何力,快快樂樂的過每一天!
當然了,也可以這麼理解,只要「我們」不努力,老闆就不過上他們想要的生活!
基於這樣的想法,陸羽慨道:
「最關鍵的是,魏王還好…可若是我等,一旦有了兒子…一輩子都得圍繞著他轉!替他謀劃前途,替他考慮…就連他生不生孩子,我能不能抱孫子也得考慮了,唉…煩哪!」
嘿…
聽到這兒,曹一愣,心裡琢磨著,羽兒這說的不就是他曹這個老父親麼?
他曹為羽兒可不就是碎了心,為他謀劃,為他考慮,就連曹能不能抱孫子也要發愁…
羽兒都快太了,曹拿整個大魏圍著他轉。
「唉…煩哪!」
曹同的出一句。
「噗嗤…」尹夫人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覺得有意思的。
哪裡能想到,這位北方的主宰與這位名震天下的白馬侯,聊起天來竟是這般隨意,這般自在,就好像不是君臣,而是…父子!
「魏王竟能與我同!」陸羽站起來,行至曹的面前,為曹斟滿了一樽酒。
陸羽的話還在繼續。「我覺得吧,其實沒孩子也好的!」
曹接過酒樽…
他微微仰頭,與陸羽的眼眸匯,像是彼此間一團火花蹦簇…
沉片刻,曹張口道:「其實,我覺得吧,有你…好的!」
啊…
此言一出…
陸羽嚇了一跳,這是啥意思?
老曹?我姐跟你是兄妹…我跟你諸多族弟都是拜把子的。
哪怕是氣氛烘托到這兒了,你也不能把我當「義子」吧?我可不是何晏、秦朗之流,這了輩兒了…
陸羽驚愕的向曹…
曹卻是一言不發,只是「哈哈哈哈」的大笑…
陸羽覺得怪滲人的,趕忙借故離去。
尹夫人也聽得是一頭霧水…
行至曹旁。
「魏王方才的話?怎麼聽著…像是別有深意呢?」
「哈哈!」曹輕了下尹夫人的後背,眼眸卻是著陸羽離去的背影,他慨道:「真的,有這麼一個兒子,好的!」
(ps:諸位讀者老爺,父親節快樂!這一段算是父親節特別篇!)
…
…
——「登船…」
東海郡港口發出一聲咆哮,旋即是悠長的「號角」!
一百餘水軍一個個咬牙切齒,紛紛登上了船舶。
這些都是甘寧自己的海賊兄弟,龍驍營的水軍不聽號令,他們就自己來。
連同上一些海員,六艘大船駛…每艘船上不過三、四十人。
甘寧立在甲板上,目視著全員登船。
不多時,傳來一道道聲音。
——「老大,鐵錨已開!」
——「老大,風帆已升!」
——「老大,水艙預備完畢!」
——「老大,兵庫點驗完畢!」
——「老大,糧庫點驗完畢!」
——「老大,小船已經艙!」
——「老大,全員點驗,共計六船,二百三十三人!」
儼然…
整個海賊隊比龍驍營水軍更像一支水軍!
最關鍵是昂揚的鬥志。
彷彿,海上的艱難、困苦,一切都不重要,只要甘寧一聲令下,他們就像是猛虎開閘!
反觀甘寧,他抿了下。
將手中的一枚長刀狠狠的沒甲板,「海,向東,五十里!」
他已經調查清楚…
那隻讓龍驍營水軍聞風喪膽的大魚的位置…
「嗚嗚嗚嗚…」
號角聲吹響,六艘戰船徐徐駛出港灣,邁大洋深。
海與江不同…
海面晃的頻率更大,可甘寧與一干海賊兄弟彷彿很快就能適應,他們從小就是在水裡長大的…
憋氣下水,就是堅持半個時辰都不在話下。
區區海水,本不可能擊垮他們。
待得船艦駛遠…
呂布與一干龍驍營將士才匆匆趕來…
他們著船艦駛離港口,呂布急忙問道:「他們要去幹嘛?」
所有人沉默…
唯獨黃忠不急不躁的開口。「獵大魚!」
啥?
一聽到大魚,包括呂布在,所有龍驍營的將士們心頭「咯噔」一響,他們是倒吸一口涼氣,乖乖的,那大魚…躲還唯恐不及,甘寧與這些海賊?這是瘋了?
登時…
龍驍營,一個個瞪大的眼睛,不可思議的著海天一線那船的影子。
呂布更是眉頭鎖。「甘興霸…他…他是瘋了嘛?」
「呂將軍…」黃忠補充道:「千萬別忘了,甘興霸才是龍驍營水軍副統領,在正統領任命之前,他可以調任何水軍、船員、戰艦!」
呼…
呂布再一次長長的呼出口氣,他登時出了幾許惆悵之。
瘋了…
這是徹底瘋狂了!
黃忠的眼眸卻是瞇起…他回了眼側的黃敘,小聲道:「這次…究竟是東風到西風呢?還是西風倒東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