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漢末建立一支無敵之師?
眾說紛紜!
且沒有絕對的標準答案,而司馬懿見證過太多龍驍營的輝煌,恰恰,他又極其善於總結。
方才,他把于統兵的那一套與龍驍營練兵的那一套娓娓道出。
接下來嘛…
看著陸遜、陳宮、周泰、蔣欽驚愕的表…
司馬懿含笑繼續道:「方才我講述的是龍驍營的練兵之法,既然咱們江東,那我且再論下江東小霸王孫伯符的統軍之法!」
霍…
孫伯符?
提到這個名字,所有人的眼眸剎那間張開。
哪怕孫策已經殞命兩年之久,可…他的威名依舊讓人難以忘,而他帶出來的那支橫掃江東的無敵之師,更是讓江東六郡七十二縣聞之膽寒?
他的領兵之法?
司馬懿也知道?或者說…這位司馬公子的師傅也教授過他?
不等細想…
司馬懿的話接踵而出。「孫伯符之所以能鍛造出一支無敵之師!在他的統兵、練兵中核心貫穿的便是『仁義之師』四個大字!」
「首當其衝,軍隊讓百姓看見時,軍容要齊整,要像個正規軍,不能跟流氓土匪一樣,所謂軍令整肅,百姓懷之!」
「其次,對百姓務必秋毫無犯,百姓的一條狗、一隻、一顆青菜,若有人敢拿,格殺勿論!」
「再次,不要抓壯丁!強抓壯丁的,嚴懲不怠,為軍者,當以整齊的形象、民的名聲、選擇的自由、領袖的魅力,來獲得百姓的支持!不能強買強賣!」
司馬懿深簡出的話語接踵傳出…
整齊的形象;
民的名聲;
選擇的自由;
領袖的魅力…
這些話,
讓陸遜眼前一亮,宛若…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他本就在統兵這一項上極有天賦,所缺的無外乎是一系列實踐與閱歷,這些活生生的事例,不就是最好的閱歷麼?
只是,陸遜不知道的是,這些生的事例…恰恰是太學中,陸羽反覆給這些太學生們講過的,且反覆講過許多遍!
陸師傅從來不說廢話,一出口往往都是乾貨!
而反覆許多遍,更說明這些重要至極!
至於…陸羽本人,他雖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帶過兵,可統兵之法,都記在古籍里!
比如,方才的兩條…
便是有關小霸王孫伯符統兵的記載——「軍士奉令,不敢劫掠,犬菜茹,一無所犯,民乃大悅,竟以牛酒詣軍!」
——「發佈恩令,來降者一無所問,樂從軍者一行,復除門,不樂者,勿強也,旬日間,四面雲集!」
當然…
陸羽講述給司馬懿等太學生時,也是盡量的大白話,深簡出,方便每個人去理解。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如司馬懿、楊修一般聰慧,總也要照顧到許儀、滿寵這樣的武將之子!
故而…
此番司馬懿娓娓道出,言辭通達,竟是十分的接地氣!
而他的話還遠沒有結束。
「最後,孫伯符軍隊部從來沒有派系之分,加的都是兄弟,沒有什麼所謂的孫家軍、袁家軍、嚴家軍,來著不疑,一視同仁!便是基於這四點,他築造了一支能打仗,能打勝仗的王者之師,仁義之師!」
誠如司馬懿所言…
說孫策帶的兵是仁義之師,很多人會質疑。
可事實上…
整個大漢,還真找不出這麼一支對百姓秋毫無犯,不拿百姓一針一線的軍隊!
而他迅速崛起的過程,也給予過陸羽許多啟發!
以至於,陸羽研究另一個人統兵之法時,尋覓到了許多小霸王統兵之法的傳承!
至於,另一個人!
便是白渡江的呂蒙!
他的治兵之法,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嘶…
此刻,整個軍帳寂靜一片!
可沒有一個人發聲,儼然…司馬懿的話讓人信服。
同樣的,所有人還想繼續去聽…聽聽這位名震天下白馬侯陸子宇的弟子,還能說出什麼高見!
「陸師傅總是向我們太學生講述,得民心者得天下,小霸王孫伯符提及的所過秋毫無犯便是汲取民心的一部分!而不干預百姓的生活,不向百姓索要糧食財,這均是底線!哪怕索要的只是一個斗笠,哪怕犯事的將士是主帥的同鄉,一定嚴懲不貸!」
「除此之外,軍士的後方非常重要,一定不能讓軍士的家裏後院起火,同樣的道理,敵人的後方一旦歸了我們,戰爭也就結束了,他們的老弱病殘我們來養,老者早晚問安,寒者送,飢者送食、病者送葯!」
「讓他們給前線報個平安!對方的主將再兵如子又怎麼樣?後方家人是軍士的核心,也是最現實的利益,沒有了家人?誰還打的仗!」
言及此…
陸遜與陳宮對視一眼,站在司馬懿後,扮男裝的張春華也看出了,夫君這些話是擊中了這位陸家族長的肋,而丈夫的風采讓心頭油然生出讚歎與意!
周泰卻還在強詞奪理。「那依你說的,只要治軍嚴整、與民秋毫無犯、照顧軍士們的家屬,就能鍛造出『龍驍營』那般威震天下的百戰之師?哪有那麼簡單!」
司馬懿神從容。「還差一點!」
「什麼?」周泰大聲問道。
「信念!」司馬懿口出信念二字,「昔日陸師傅講起治軍時特地提到了一個人。」
「劉備,劉玄德!」
「那個…屢戰屢敗的劉玄德?」周泰反問。
「正是!」司馬懿平靜的道:「你只看到了劉玄德屢戰屢敗,屢敗屢逃?可卻看不到,他徐州敗給呂布后,迅速的又能在小沛集結出一支兵馬,重整旗鼓;於袁營敗於曹丞相后,又迅速的於汝南集結出一支兵馬,屢敗屢戰;奇襲許都三萬大軍毀於一旦,可又能於新野再籌集一支雄兵?試問這是為何?」
司馬懿自問自答:「信念,就是因為信念,劉備就是敗一百次,他還能起來一百次!而劉備最厲害的不是他手下關羽、張飛兩位結義兄弟的勇武,而是信念!一個屢戰屢敗,卻從未有人離叛的信念!」
言及此,司馬懿頓了一下,揚手道:「方才周將軍提到的點,若是再加上信念,便足以鑄造出一支百戰之師,無敵之師!」
治軍...
陸羽不懂!
可他知道于是怎麼治軍;
孫策是怎麼治軍;
呂蒙是怎麼治軍;
劉備是怎麼治軍!
去污存清,去偽存真,去除他們治軍過程中的總總糟粕,留下的自然便是百戰雄獅,便是龍驍營凝聚而起的軍魂與傲骨!
呼...
陸遜大染,他讀的兵書也不,可這麼細緻闡述的兵書,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
「司馬公子好一番強軍論!遠道而來,我已經為司馬公子準備好了休息的軍帳,司馬公子先去休整一番,我等明日再議!」
「司馬公子請!」
聞言,司馬懿彬彬有禮的退了出去。
待得走出老遠,周泰站起來,憤憤道:「誠然,他說的有幾分道理,可他…畢竟沒有領過兵!難保不是紙上談兵…」
「呵!」
陸遜笑了,他擺擺手,意味深長的回著周泰。「周將軍,趙括是紙上談兵,致使數十萬人被秦軍坑殺,可…我那兄長陸子宇也是紙上談兵,卻鑄造出了一支讓天下十三州聞風喪膽的無敵之師。」
「周將軍覺得,這位司馬仲達也是紙上談兵麼?」
呃…
這話口,周泰直接啞口。
另一邊,司馬懿帶著張春華出大帳,行至河邊…
張春華驚喜讚歎的低聲道:
「你說服了他們!」
司馬懿仍然端著持重的步伐,低聲回道:「不是我說服了他們,是陸師傅這套治軍的理論說服了他們!」
張春華笑了。「那你也算完任務了!」
「還不夠!」司馬懿不住出一笑容。「我從這位陸遜眼中看到了幾許芒,他…絕不滿足於此!」
「你的意思是?」張春華反問。
司馬懿繼續道:「今夜得留門了!」
言及此…似乎是聞到了一縷魚香,司馬懿閉上眼睛慨道:「久聞這江東是魚米之鄉,今晚多半是要吃魚了!」
言及此…
他把眼眸向眼前的山巒,山巒中駐守的是以驍勇著稱的山越人!
治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的!
可這一戰…
無論是陸家,還是他司馬懿,志在必得!
…
…
冀州,鄴城,三十萬大軍退回幽州后,曹就回到了鄴城。
這一日的夜裏…
一盞未熄的油燈搖曳著,朦朧燈影中映著曹雙眉鎖的神,似乎…他在睡夢中格外的躁不安!
儼然,是做了什麼噩夢!
新納的那位年齡不小,卻風韻猶存的袁紹正室劉夫人…此時就睡在他的邊,忽然…曹從夢中驚起來,雙手抓。
「馬!馬!殺馬!殺馬!」
劉夫人也被驚醒了,「丞相,丞相…你怎麼了?怎麼了?」
曹卻捂住頭凄慘的嘶鳴著:「我的頭,我的頭好疼…」
「來人…來人!」
劉夫人驚呼,也顧不得穿上服。
而門外的許褚早已帶著虎賁甲士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傳醫,傳醫!」
…
不多時,有醫在曹的太上上銀針,這醫是譙沛人,也是醫署中張仲景的弟子!
曹頭疼時,經常由他醫治,只是…近來,曹頭疼的次數愈發的多了。
呼…
伴隨著重的氣聲,終於,曹安靜了下來,可從表看,額頭依舊痛苦不堪!
「丞相是頭風複發,還是陸醫仙提及的那癥狀,清氣下沉,濁氣上揚…」
醫張口道…
「唉!」一旁的丁夫人嘆出口氣,的後卞夫人、杜夫人、尹夫人都在。
可唯獨丁夫人知曉,這清氣下沉、濁氣上揚意味著什麼!
說到底,還是曹從不放屁…
濁氣都淤積在腦殼裏,而陸子宇此前也提到過,這病癥不好治癒…
倒是華佗提出用利斧開顱,還被曹下獄,若非陸羽與張仲景,怕是這華佗已經被曹給砍掉了腦袋。
「阿瞞,你莫要多想,更莫要怒!你一怒,頭就會疼!」丁蕙憐惜的嗔怪道。
這時,曹丕、曹彰、曹植也都趕了過來…環侍於床前。
「父親頭痛可好些了麼?」曹丕當先問道。
曹卻故意沒有搭理他,反倒是看向曹植。「子健,你怎麼來了?你的報社不是在徐州麼?報社引導天下言論,你是重中之重,怎可隨意來鄴城。」
「父親放心!」曹植連忙回稟。「是陸師傅傳我來的,不傳我來,還將鄭玄鄭先生也接到了鄴城,說是從今往後,將報社的總部遷鄴城!」
啊…
曹的頭驟然又疼了幾分。
曹植連忙上前。「父親,孩兒給你…」他輕著曹的額頭,曹頗為讚許的一笑。
曹丕則問醫者。「父親白日裏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頭疼?」
「丞相…似乎是…是因為夢魘!」醫者回答的支支吾吾。
曹卻張開眼睛,眉頭凝起。「我做了個三馬同食一槽的夢,不知是何徵兆!」
「三馬?」曹彰拍拍腦門。「當今天下,唯獨雍涼之地有三馬,馬騰、馬超、馬鐵!」
馬騰是關西軍閥,馬超是其長子,馬鐵是其次子…
他們是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代,鐵打的將門之後!
如今在軍閥林立的關西,馬家人,闖出名聲的便是他們父子三人,除此之外,還有個馬超的從弟馬岱…
總而言之…
只要提到「馬」,那自然第一時間要聯想到西涼馬氏一族!
「父親在擔心西涼的馬騰?」曹丕主問道…
曹卻尤自一冷汗…
他的腦海中浮現的唯有這個「馬」字,馬…馬…西涼有馬兒,河亦有馬兒!
念及此,曹又是一陣頭痛裂。
醫者見自己的針灸並無太大效果,提醒道:「丞相頭疾發作,不如傳陸醫仙來吧…似乎…」
「不!」曹一擺手…
如今的陸羽在幽州主持北伐事宜,這事關邊陲,關乎大業,曹不想干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