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通往遼西的道上，雨越下越大，因為暴雨形的積水形了淺灘，行軍路線被阻撓。

馬蹄「嗒嗒」，隊伍綿延，曹坐在車上，神卻無一一毫的愉悅。

他的後跟著眾文武的馬匹，每個人的臉都不好看，可目均是向曹，似乎在等待著他的決策。

「報，丞相，前方十五里的關卡發現烏桓人駐守！」

「報，丞相，前方陡峭山谷也發現烏桓人埋伏！」

連續有斥候飛馬騎過淺灘，將打探到的報娓娓報送給曹，曹的臉一如既往的平靜，似是面沉如水，可偏偏其中含著一種別樣的鎮定。

他下了馬車行至斥候前，用手了下那漫過淺灘的馬兒，最深的水，幾乎沒住了馬兒的，從連續打著的響鼻也能看出，馬兒很是痛苦。

當然，戰馬痛苦，騎士同樣痛苦，這樣的積水，儼然沒辦法繼續行軍。

呼…

長長的一聲呼嘯。

曹做出一副踟躕再三，糾結不已的神。

「取木牌來！」

「喏！」

當即，有虎賁軍去取來筆、墨，又有虎賁軍搬來一塊厚重的木牌。

踏…

曹邁著沉重的子行至這木牌前，大手揮。

一行磅礴大氣的篆書出現在木牌之上。

——「方今夏暑，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復進軍，袁氏餘孽、蹋頓小兒，引頸待戮！」

這木牌書寫完畢…

曹命虎賁將士豎在前方的行軍道路旁。

軍士中有讀過書的向邊戰友解釋道。「丞相這是說，現在這天氣炎熱，道路積水又不能走，我軍先回去了，等過了這夏至雨季再過來，烏桓要積極備戰，做好充分準備！」

這下…

所有大軍嘩然一片！

這是要退軍的節奏啊？

又是鄴城誓師，又是三十萬大軍征討，最後…竟是雷聲大雨點小的退軍了？

所有將士都很懵…

夏侯淵也很懵，明明昨夜大哥曹聽聞這積水還是大笑，怎麼今日就這般苦大仇深的要退軍了！

這…這…

夏侯淵覺自己有點搞不明白了。

就在這時。

——「丞相有令，退軍幽州，秋高氣爽時再度北伐！」

——「丞相有令，退軍幽州，秋高氣爽時再度北伐！」

虎賁軍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軍…

真的退了？

退…退了？

一時間，三十萬將士士氣墜低谷，每個人的眼眸中亦是無限的彷徨與迷茫。

…

…

南，臥龍崗。

地板被踩的「咚咚」作響，崔州平焦慮不安地負手在草廬中踱步，經過門口，踟躕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最終，頓足轉，面朝諸葛亮。

「孔明，這事兒怪了呀！」

「州平何至於如此這般的不淡定？」諸葛亮為崔州平舀了一碗煮好的茶水，示意他坐下。

「北境有消息傳來…」崔州平哪裏有心喝茶，他凝眉道：「曹鄴城誓師三十萬大軍北伐烏桓，可卻制於暴雨、積水，只是留下一塊木牌，說什麼大軍難以前行，要秋後再戰？」

言及此…

崔州平一臉茫然。「凡戰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莫說是積水，便是刀山火海，那曹孟德也該繼續向前，我實在想不通了，他緣何會退軍，還說秋後再戰？秋後？三軍還有士氣麼？再說了…哪有把秋後再戰告訴敵人的道理？」

崔州平是個格執拗的人，一個問題想不通，他能想上好幾天。

何況又事關胡人！哪個漢人不想要將胡虜驅逐出西域呢？

不過嘛…

這次他提及的這樁事兒，諸葛亮又怎會不知呢？

區別於崔州平那滿是疑竇的額頭，諸葛亮顯得鎮定許多。

「州平是覺得曹不該阻於積水？陸子宇亦不該算不到北伐時的暴雨連連？」

「沒錯！」

「哈哈！」諸葛亮拿起桌上的羽扇，他沒有自己扇，而是給崔州平扇了下。

「孔明，我這心裏實在想不通了，你朝我扇扇子作甚？」崔州平的眉幾乎凝了倒八字…

「我是讓你吹吹冷風，這樣能保持冷靜。」諸葛亮笑道。

「……」崔州平很無語。

卻在這時，諸葛亮的聲音接踵而出。「州平，我向你講述一個有關陸子宇的故事吧？」

「陸子宇與這征討胡虜退兵有關？」崔州平連忙問道。

諸葛亮沒有回答，只是揮揮羽扇，自顧自的說著。「那還是渡之戰前，曹征討宛城，張綉在賈詡的提議下獻城投降！」

「這我知道！」崔州平想打斷，諸葛亮卻是用羽扇抵住了他的，示意他耐心聽。「照理說，這本是極其平淡的宛城歸降，可…事實上此間歸降暗洶湧！而最洶湧的便是『毒士』賈文和的圖謀！」

唔…

崔州平豎起耳朵，他聽到了與他知悉的截然不同的宛城一戰的容。

「賈文和乃是我素來佩服的謀士之一，若是簡單的歸降曹，他勢必無法躍居高位，便是為此，他佈下了一計，降而復叛的計略，目的便是使曹霸佔了張繡的嬸娘鄒夫人，從而說服張綉突襲曹，而那時，劉荊州的援軍已經在路上…曹可謂是兇險至極！」

言及此，諸葛亮頓了一下。

崔州平也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的確有這麼一樁事兒，當初拜訪蔡家時，蔡家的長子亦是提到過，可最後…張綉不是沒有反叛麼？劉荊州的兵馬亦是撲了個空！張綉真的倒戈了！」

「那是因為，賈文和的這條毒計被陸子宇雲淡風輕的化解。」諸葛亮點了點頭。「至於其中的緣由，僅僅是因為陸子宇懲罰了一個譙郡公子！」

「譙郡公子？誰？」

「曹之弟，曹德之子曹安民！」諸葛亮不假思索的口。「陸子宇故意將曹安民安放於曹邊，果然不出意料，曹安民替曹請來了張繡的嬸娘，正常而言，憑著曹的子一定會霸佔此鄒氏，可偏偏…當張綉闖曹的館驛，看到的卻是曹追封張濟，加封鄒夫人為誥命夫人，且重重懲罰曹安民！」

嘶…

崔州平瞪大的眼睛，經過諸葛亮這麼細緻的一番羅列，他驟然明白了，當即慨道：「好一出攻心計！」

「的確是攻心計！」諸葛亮的話還在繼續。「曹安民被打了大牢，卻以此安了張綉之心…於無聲化解了此番的大難！而在獄前，陸子宇特地告訴曹安民一句話，讓整件事豁然明朗！」

「什麼話？」崔州平快步行至諸葛亮的前，眼眸中寫滿了急切。

諸葛亮卻是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這才緩緩開口：「陸子宇說的是『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也不是白！』」

霍…

聽到這兒，崔州平倒吸一口涼氣，能跟諸葛亮做朋友的，自然也是聰慧、機敏之人。

當即，他就領悟到孔明這話的意思。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孔明鋪墊這麼多，要說的其實是這最後一句吧…」

崔州平這麼一問，諸葛亮沒有回答，他緩緩起，一邊輕著羽扇，一邊向北境。「州平能想到的，烏桓也能想到，州平想不通的，烏桓自然也想不通，可偏偏，曹這退兵退的好啊！」

「立木牌，就是為了告訴烏桓，他們退兵！雖然有些假，看起來，就像是他曹不是蠢就是壞一樣！可偏偏烏桓人很單純，他們會以為曹蠢，且會為這臆想付出慘重的代價！」

言及此…

諸葛亮的眼眸瞇了一條。

呼…

崔州平徹底明悟，「怪不得，此番北伐烏桓的沒有龍驍營？呵呵…原來如此啊！原來如此啊，倒是沒想到，竟是這三十萬北伐軍為龍驍營做此嫁！可…」

崔州平驟然想到了什麼。「可大道積水，三十萬大軍無法通過？龍驍營要如何通往烏桓呢？難不有小路？」

聞言…

諸葛亮微微一笑。「路是死的，人是活的！」

言及此…

諸葛亮羽扇一停，慨道：「北疆將定，接下來該是荊襄風雲了！」

聽諸葛亮的語氣，崔州平驟然一怔。

「臥龍這是打算出山了？」

「出山？」諸葛亮了胳膊，「再不活下筋骨，臥龍就真的要變懶龍了！」

言及此，他的目徒然變得意味深長，似乎已經算到了，請他出山之人就要來了！

呵…

賈文和不是陸子宇的對手！

那麼…他臥龍？能與陸子宇鬥上幾個回合呢？

還有均弟？如今的他又長到何種地步？

…

…

幽州向北，遼西以南。

流雲伴著坎坷抵達了一清幽的山谷，風雨伴著憧憬於這山谷氤氳中若若現。

很難想像，這幽州與塞烏桓接壤疆域中的山谷之，竟有這麼一世外桃源。

更匪夷所思的是，山谷之中，不止是鄉村之景，竟還有城扈，有城牆，有學校…甚至還有專門教化農戶、整頓風氣的地方。

來到這裏，真的宛若是世外桃源一般。

此刻的程昱從馬車中走了下來，他站在城扈的門前，沉了許久，這才回過神兒來。

就在半月前，他收到陸羽的一封信，讓他向幽州的老人打聽一個名喚「田疇」之人，登門向他討一個件。

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平常到再不能平常的任務。

可…來到這世外桃源，程昱驚住了。

塵世間所有的功名、利祿、名…在這裏宛若過眼雲煙，飄然而逝。

程昱親眼目睹了此間山谷之中，無數的學校、房舍…

甚至，與人談后，方才得知，這裏竟是有著一套獨特的律法，就連在親這件事上，都嚴格規定是一夫一妻無妾！

殺人、放火、東西會到懲罰，此間的律法由百姓們自己解釋，自己裁決、自己執行…

整個山上秩序井然，讓人覺得宛若活在夢裏。

「這…」

程昱輕一聲，說起來，深敵後去勸降，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這麼唯的環境，倒真是第一次。

「敢問壯士？田疇先生在麼？」

程昱呈上拜帖…

守城扈大門的壯士神一震，餘瞟了眼程昱。

「閣下是誰？要詢這山谷的主人作甚？」

「煩勞通傳，漢左中郎將，安國亭侯，龍驍營司馬，行走尚書臺…程昱，替我家公子陸子宇前來拜見！」程昱說出了一大串。

「我記不住這麼多！」守門壯漢撓撓頭，他們遠離世俗，自然這些個稱謂也很陌生。

「那麼…就說程昱替我家公子陸子宇前來拜見好了！」程昱簡化了一番。

「你等著！」守門壯漢答應一聲，就準備往屋裏走。

哪曾想…

就在這時。

「莫走了…」

一個穿紫常服，手中捧著一個茶杯的中年男人徐徐走來，圓臉上佈滿了饒有興味之，一不茍的注視著程昱。

「閣下是？」

程昱下意識的口。

這中年男人腳步穩健的走了過來，將茶杯給守門壯士后，微微作揖，算是與程昱打了個照面。

「想不到，聞名天下的程昱程司馬竟會來尋我田疇這等山野村夫，委實寵若驚！」

霍…

程昱的眼珠子睜大，對方這麼說，那想來…他便是這世外桃源的主人田疇了？

似乎，沒有士方才有的煙塵氣息，也沒有看起來特別的高深莫測，樣貌普通，很接地氣。

不過…

程昱的眼何其毒辣，越是這樣的人，越不能小覷！

「程昱拜見田先生…」

「裏面請！」

田疇攤開手掌，帶著程昱走到了廳堂之後。

說起這位田疇，可是此間赫赫有名的士，他曾是幽州牧劉虞的左膀右臂，劉虞不擅長打仗，可搞政治、搞經濟、搞統籌都是一把好手，在這樣的人手下當，田疇耳濡目染深影響，且忠心不二！

劉虞被公孫瓚殺死後，他便帶著家族居世外！

袁紹聽說了他的名氣，先後幾次徵辟…可田疇見都不見。

反倒是帶著族人於這山谷之中建立起這一方世外桃源。

這些年，袁紹與公孫瓚爭奪幽州，深世之苦的老百姓聽說了田疇，聽說了這世外桃源，口口相傳，紛紛前來投奔。短短幾年時間，這一方經濟世外桃源就從最初的幾百戶發展到了五千多戶，影響也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