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沒有夜,也沒有星!
突然,鄴城東城門下亮起了詭異的火把…
城門悄然打開。
隨而至的,守在城外的曹軍接踵而,一干守軍默契的一言不發,就像是一早就預料到了什麼。
不過…很快,這裏又變得萬籟俱寂,只剩下蟲鳴與蛙,就彷彿…東城門從來沒有打開過一般。
…
…
夜已深…
一名袁軍侍衛引著一個斗笠男子步了西城門上的署之中。
男子年過五旬,披著斗篷,戴著風帽,見到署之中的審配時,方才掀開斗篷,拱手。
「正南,許久未見了!」
審配抬起眼眸,出現在他眼前的卻不是田,還能有誰?
「元皓…」儘管提前已經知曉來人的份,可審配依舊顯得很激,疲倦的面頰一掃而空,他豁然起,一把拉住了田的手。「昔日聽聞,袁公下令殺你,又聽聞你逃遁了出去,我是既驚又喜,總算…總算又見到你了。」
審配與田的關係十分要好!
說起來,他倆都算是冀州名士一派,與南那幫子「外地人」比起來,他倆是十足的「本地人」。
優越是有的!
誼,自然也更深厚一些。
「哈哈哈,整整三個月,就屬今天,我審配最是高興了!啊…哈哈哈…」
審配爽然的大笑起來。
他獨自駐守鄴城三個月,每日需要斬殺二十餘有意叛變的甲士,方才能穩定住如今的局勢,鬼知道,他的心裏是多麼的煎熬!
他太,
能有一個「兄弟」商量一番了,只不過…袁氏,眾叛親離,他突然發現,他邊已經只有孤零零的自己。
這算是負隅頑抗麼?
「正南…」
田正想開口。
審配搶先道:「元皓素有見識,若然當初袁公聽你的,三年疲曹…那如今的局勢就截然不同了!悔不當初,我沒能勸諫主公聽你的諫言哪!」
看到田…
審配當先想到的是,田、沮授提議的疲曹戰。
事實證明,比起一鼓作氣與曹決戰於渡,利用絕對的兵力迂迴、擾,讓曹疲於奔命,果必然與如今迥然不同。
可…
世間哪有賣後悔葯的?
「唉…唉…」
審配長呼口氣,似乎懊惱於自己,曾經沒有站在田的這邊,沒有堅定的站在冀州「本地人」的這邊,讓那群「外地人」佔了上風!
呼…
聽到這兒,田長長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正南,沒用的…縱使當初你也站出來支持我,也是枉然,主公不可能聽信咱們冀州人的話!」
唔…這…
審配剛想發問,田的聲音已經繼續傳出。
「我此前也一直不懂,為何明明勝券在握的方法就擺在眼前,袁公卻一定選擇其它的呢?為何每一次面臨抉擇,袁公都會選錯呢?真的是袁公愚蠢麼?」
「呵呵,其實是我們愚蠢罷了!這段時間,我靜下心來,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講到這兒,田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沉了許久,方才繼續說道:「從一早起,這場決定天下歸屬的曹、袁決戰,勝負就已經註定了!無論怎麼打,咱們都不會是那曹的對手?這北境四周亦是註定要落曹的手掌心!」
這…這…
審配瞪大了眼眸,他有些不能理解?
這啥況啊?
田正直敢言,一貫是個骨頭,他怎麼會說出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呢?
「正南…」
「元皓不妨把我的話聽完。」田繼續道:「其實,從一開始起,麟就算準了,渡之戰本不是曹與袁公打,而是袁公麾下『本地』的冀州才俊與『外地』的汝潁門閥再打…」
「若然我站在袁公的位置上,或許,我也會制衡麾下的這兩派系。疲曹、緩攻,就算這個方略能大獲全勝,可袁公不會這麼做的,因為這個方略是咱們冀州一派提出來的,倘若真的用這個方略戰勝曹,那對袁公而言,最大的威脅反倒是變了咱們冀州一派了。」
「甚至在袁公看來,曹是狼,咱們才是虎啊?誰會允許前門驅虎,後門進狼呢?」
呃…
審配張開了,他嚨宛若哽咽住了一般。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如此獨到的見解,可偏偏…田說的有理有據,讓人信服啊!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審配凝著眉,語氣低沉。「怪不得,郭圖、逢紀那些小人屢屢進讒言,袁公卻不聞不問,言聽計從…可偏偏我們冀州一派,但凡誰敢直言勸諫,要麼削去兵權,要麼…明升暗降!」
「沒錯!」田繼續道:「所以說,麟善於攻心,更善於窺探人心…這渡之戰,還未開始,他就已經把袁公琢磨了!之後的一系列,更是如此…輸了,正南…咱們已經輸了!」
說起來…
田從被牢獄中救出起,到現在,足足三個月,他已經接了這個事實。
這源自於他想通了,他明悟了…
渡之戰,或者說,曹、袁決戰,他田的立場,他田的才華,一點兒都不重要!
就是再打十次,就是換個比田更卓絕十倍的謀士,最後的結果,還是曹贏,還是陸羽贏!
這一場仗,冀州才俊必敗無疑!
「正南,別掙扎了,任憑誰都能看出來,鄴城已經是強弩之末…」
「不!」面對田的勸諫,審配眉頭凝起。「誰說鄴城是強弩之末的?二公子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了,三公子也不會對鄴城見死不救!何況…何況還有元皓,你來了,我的心…我的心就定了!你一定能帶給我破局之策!」
呵…
聽到審配的這一番話,田笑了,他不住的搖著頭。
「正南,別騙自己了!」
「三公子不會來救,二公子也不會來救,他們如今自顧不暇…這點,你、我心知肚明,自欺欺人…最後也…正南…」
田還想要繼續開口…
他想用這三個月「冥想」過後,悟出的東西去點醒眼前的這位摯友。
卻在這時。
「報…審府君,曹軍…曹軍他們殺進來了?」一名侍衛大喊著闖衙府。
「是曹軍攻城了?」審配當即反問…
「不…不是攻城,是…是已經殺進來了,他們已經控制了四個城門!」
「什麼?」
聽到這兒,審配的眼珠子瞪大,整個人豁然起。
「他們…他們…」
「他們是怎麼攻進來的?各城門不是都…都…」
不等審配開口。
田已經徐徐站起來。「正南,別抵抗了,人心散了,鄴城守不住了!」
就在這時…
「踏踏踏踏…」
「噠噠噠…」
腳步聲、馬蹄聲接踵而起…
與之相伴的是由遠及近的喊殺聲。
可只有喊殺聲,卻沒有兵撞的聲音,就像是…就像是敵軍一往無前的殺來,沒有遇到毫的抵抗。
「巷戰…組織巷戰!」
審配凝著眉,他拔出佩刀,就要往外跑。
可…當跑出衙府的一刻,他愣住了,因為…在他的面前,所有西城門上的袁軍士卒盡皆放下了武。
這是…這是在…
「你們在幹什麼?都拿起武來,拿起武來…」
「巷戰,巷戰…奪回各個城門,給我奪回…奪回…各個城門!」
聲音到最後,已經是沙啞到泣不聲。
「踏踏踏…」
腳步聲,愈發的近了。
已經能清楚的聽到敵軍登上城樓的腳步聲。
「哐啷啷啷…」
越來越多袁軍的戰戟、長刀被拋擲於地上,越來越多的袁軍將士靠在城牆上,一不,似乎…曹軍的到來,才讓他們得以解,從巨大的力中解!
如狼似虎的曹軍並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就這麼秋風掃落葉一般,輕鬆的奪下了四個城門,輕鬆的攻到了審配的面前。
似乎…
整個城樓之上,唯獨審配一人還在抵抗。
只不過,在夏侯惇、許褚面前,審配的抵抗顯得是那樣的綿無力。
一個時辰,僅僅一個時辰,固若金湯的鄴城陷落!
…
…
許都城,驛館。
這已經是南匈奴左賢王在許都城住的第三個月,按照約定,明日他就將迎走曹的兒曹沐!
可…哪怕是明日就能抱得人歸。
可今夜,左賢王冒頓那顆悸的心已經難自已!
「哈哈,漢人的話說的好啊,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
左賢王冒頓看著月亮,喃喃自語。
終於,他拳頭握起。
「來人,取我馬來,我要去丞相府!」
一言畢…
「得得得!」
但聽得一聲馬兒的嘶鳴,左賢王冒頓消失在了驛館之中,也消失在了寂靜的道路之上,一騎絕塵!
說起來…
這段時間,他總是在白日裏與何晏遊玩。
越是遊玩,他發現他對這位漢家子愈發的興趣濃厚!
只差最後那一步了,而那一步,今夜…他忍不了了!
…
…
此刻。
何晏正一公主府!
這是曹特地為「兒」準備的府邸。
其實,在三個月前,曹沐就的潛藏了起來…被悄悄藏在了白馬侯府,就睡在蔡昭姬的院落中。
而何晏則是子扮相,住在了這公主府。
公主府鄰丞相府…
何晏並不陌生!
原本,他就是住在丞相府的,他的母親尹夫人是曹頗為寵幸的一方妾室。
如今…因為何晏的緣故,尹夫人在丞相府的地位更高了許多,不誇張說,已經為丞相府,除了曹的正妻丁夫人之外,地位最高的人。
這些…
何晏都看在眼裏。
當然,尹夫人聽聞何晏要替兒嫁到南匈奴,也不舍!
可…
何晏向他表明雄心與壯志,縱使扮相是兒,可他要做的事,是堪比霍去病「封狼居胥」大事兒!
聽到這兒,尹夫人才發現,從小庇護長大的孩子,如今…竟是這般的「颯」。
呼…
此刻何晏坐在銅鏡前,他在默默的回憶今日郊遊時,左賢王的一舉一。
每晚,他都會把冒頓的一系列行為給記錄下來,送到校事府,方便校事府安排模仿。
也唯獨在夜晚,何晏才不是「曹沐」,才能做回他自己!
可他卻不敢卸妝,生怕…左賢王突然出現!
而事實證明…左賢王的確會突然出現,他們胡人就是這樣,從來不任何約束,想要見到心的「人」就必須見到,天王老子也攔不住!
「公子…」
這時,閨房的門外,一名校事遞來一張小紙條。
何晏看過後,眉頭凝氣,連忙用火焚毀。
他再三向校事確認。
「是陸師傅親自下的命令麼?」
「不敢有假!」校事回答的很堅定。
吁…
何晏吁出口氣,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勞煩閣下回稟陸總長,就說何晏知道該怎麼做!」
…
…
許都城,破羌將軍府!
此間府邸,乃是破羌將軍張綉在許都城的府邸。
夜深人靜,府邸正廳…一盞未熄的油燈搖曳著,朦朧燈影中映著兩個男子截然不同的神。
年輕一些的那個雙眉鎖…
年長一些的那個則是沉穩許多。
「師兄,我一直不懂…為何扮南匈奴左賢王的任務,陸統領原本選擇的是我,可最後,卻改了師兄呢!」
說話的是趙雲,他的表有些複雜。
此前,他已經接到了扮演左賢王的任務,這是一個很榮耀,卻也很危險的任務,趙云為此特地好生去模仿…生怕哪個環節出現紕。
可
…一個多月前,他聽說陸羽急將師兄張綉給傳了過來,細細一打聽才知道,這個任務轉給了張綉。
趙雲也不好去問,心頭卻一直有個大大的問號!
今日特地來師兄的府邸,就是要一問究竟。
「子龍?你覺得呢?」張綉顯得很是沉穩。
趙雲眼珠子轉。「何平叔倒是提到,長相上,師兄與冒頓更接近些,可如果只是這樣,我…」
不等趙雲把話講完…
張綉搶先道:「子龍想說的是陸子宇不信任你吧?」
這…
被說中了心事,趙雲點了點頭。
「師兄既提到了這個…我亦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