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城門。
遙遙可以見,此戒備森嚴,過往行人嚴加盤問,若是外來口音,一律不許城。
儼然,因為郝萌的叛,呂布已經有些杯弓蛇影的味道。
此時此刻,城門外已經聚集了不人。
甚至,其中還有不各諸侯派來的細作,可無有例外,他們均被攔在這城牆之外。
不是本地人,縱是你說破了天,還是進不得這下邳城。
呂布正站在城樓上遙遙眺著遠方,一旁是他的老表,八健將之一的魏續!
如今,所有八健將中,呂布唯獨能信得過的也只有此魏續一人,更是將張遼的騎兵、高順的陷陣營統統轉給魏續統領。
「溫侯,已經部署妥當了。」魏續開口道:「凡是城不是本地口音的一律驅逐,外來客商更是進不了咱們下邳城一步!」
「很好…」
魏續的話讓呂布十分滿意,他輕輕的點了點頭。「如此一來,他曹的細作就不可能窺探到咱們下邳城的靜,哼,本侯就不信,他曹瞎著眼睛還能察覺到我軍的行!」
言及此…
呂布的眼眸抬起,向正西方向。
「三軍都調度好了麼?」呂布意味深長的問道。
魏續點頭道:「一切如常,三軍已經就位,細作正往小沛城的方向潛,只等十日後,足可以一鼓作氣剿滅劉備!」
「好!」呂布眼眸凝起,一抹殺意驟然升騰。「大耳賊啊大耳賊,你竟敢私通曹,哼,那你的死期就到了。」
其實…
從劉、關、張三兄弟討伐袁,委曹營,最終全然而退開始,呂布對劉備就生出了一些懷疑。
而這懷疑,隨著右參軍陳登與兒呂玲綺繳獲到一封曹發給郝萌的書信起,呂布的懷疑更甚。
因為書信中提到了,曹邀郝萌、劉備裏應外合,絞殺呂布。
前者郝萌已經叛,那麼…後者…
如今,在呂布看來,下邳城這邊的叛已經理完畢,自然該解決掉劉備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而十日後便是奇襲小沛的計劃。
這個計劃,就連陳宮都不知曉…
可以說,呂布麾下,知道詳盡戰略的唯獨陳矽、陳登父子,還有大表哥魏續。
在呂布看來,這次的奇襲小沛城,穩如狗!
「報…」
就在呂布暢想著十日後的奇襲之時,一道聲音傳來。「將軍,如今酷寒,軍中不將士患傷寒絕癥。」
這…
呂布的臉一下子凝了起來。
這個時代,沒有人不知道傷寒癥,也沒有人會小覷這傷寒癥,若然不能遏制這種癥狀,傷寒癥很有可能會在軍中、城中蔓延,到時候就是軍心、民心的大變。
「醫者呢?可有去診治過?」呂布急問。
「治了,可…可他們說…」這小校語氣磕磕絆絆。
「說什麼?」呂布的嗓音提高,語氣更添得幾分急促。
「說…說…」小校踟躕了半天還是開口。
「他們說,他們治不了這傷寒癥,當今能治這傷寒癥的唯獨許都城、或者是兗州的醫者!」
這…
呂布一下子就回想起來了。
傷寒癥肆最嚴重的地方便是兗州、徐州,可曹之所以能解這傷寒癥,乃是因為他手下的那名功曹,不…如今應該稱呼為那名大漢司農——陸羽!
就是他,編纂出了一本《傷寒雜病論》。
而這《傷寒雜病論》一經問世,就解決了曹轄下兗州八郡、徐州四郡的傷寒難題,並且…曹還允許這些醫者去其它州郡醫治,以此賺得了不人心。
可以說,除了兗州的醫者,還真找不到能醫治這傷寒絕癥的人。
這可怎麼辦?
呂布的臉驟然難看了不。
一旁的魏續卻是眼珠子一轉。「溫侯,似乎…咱們下邳城門外就有兗州而來的醫者呀!只是被攔住了。」
醫者?
呂布的眼眸驟然睜大,可僅僅一個瞬間,他再度瞇起。
若然,若然這些醫者是曹的細作那可怎麼辦?
可偏偏,倘若不解決這傷寒癥的難題,任憑這傷寒肆,那…三軍將士的軍心必定崩潰,十日後的行,還如何進行?
兩難…
好一個兩難的抉擇呀!
「溫侯是擔心?這些醫者是曹營派來的細作麼?」不愧是大表哥魏續,呂布心中的猜忌,他一下子就看穿了,當即提醒道,「溫侯不妨親自審審這些醫者,若然真的是細作,又豈能逃得過溫侯的眼睛?」
這話聽著舒服啊!
呂佈點了點頭,一揚手,「來人,將城門外守候的醫者都給我帶上來!」
「喏!」小校答應一聲,急忙去辦。
…
下邳城,城門外。
楊修與與一干醫者在這邊已經等了整整一天。
寒迫!
若不是憑著醫救治了一些城門外的百姓,換得了幾口糧食,怕是他們都要死在這邊了。
說起來…
楊修也很焦急啊,陸總長給他的任務…可拖不得呀,遲則生變。
但…
總歸楊修心裏還有譜。
因為就在方才,他打開了那封陸總長特地留給他的錦囊。
這錦囊中麻麻很多字,詳細的講述了,如何城?如何行醫?如何接近陳矽、陳登父子?如何將報傳回。
當然了,此時此刻,楊修才知道這次的任務有多兇險。
丫的,這可不僅僅是點亮下邳城眼睛這麼簡單,這是在虎口裏拔牙呀!
不過…
還好,總歸陸總長這錦囊中,提到了他該如何做,而現在,他應該做的就是一個字——等!
「楊公子,這都快兩天了,咱們還是進不去下邳城啊!」
與楊修一道前來的幾名醫者眉幾乎凝了倒八字。
他們更急…不急,還冷,還!
呼…
楊修輕呼口氣,儘可能的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等,再等等,如今,咱們已經在城門外醫治過不人,想來…咱們醫者的份已經傳開了!」
「這有用麼?」醫者指著城樓上高掛著的牌匾,接著問。
下邳城城樓上的確掛著一牌匾,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一行大字——外來人等不得。
縱然他們是醫者,又…又能進得去麼?醫者的份有用麼?
「有用!」就在幾名醫者都快要絕的時候,楊修的話擲地有聲。「陸總長說有用,就一定有用!他讓咱們等,便是凍死了、死了,也要等下去!」
別說…
被陸羽一通海扁,楊修好像悟了,如今…對陸羽的話簡直奉若神明,他更是心底里十分堅信,跟著陸總長,有吃!
就在這時。
「幾位?可是來自兗州的醫者?」
一道聲音在不遠響起,「踏踏踏」的腳步聲接踵而出,楊修抬眼,面前的卻不是這下邳城的守門士卒,還能有誰?
「是…我與這一干醫者均是來自兗州,進這下邳城治病救人!」楊修不假思索的回道。
「我家主公要見見你們!」守門士卒冷冰冰的話語傳出。
接著,一干甲士將包括楊修在的這一干醫者圍在當中,一行人往城樓上行去。
呼…
晦的,楊修長長的呼出一口大氣。
進城了,陸總長的錦囊妙計沒有錯,真的…真的進城了。
當然,這對楊修而言,並不只是進城這麼簡單,這無疑更增添了他的許多信心。
那麼…
按照錦囊中接下來提醒的,就是取得呂布的信任!
而要取得呂布的信任就要了解他的格——利馭!
呂布是一個極端的利馭主義者,他做的一切事兒或許違背道德,或許違背禮法!
可唯獨,他信奉遵從的一條乃是逐利,「利」字當頭,他可以鋌而走險,可以無視罵名。
而要取得他的信任,最簡單,也是最富有效的辦法,便是也將自己扮演一個極端的「利馭」主意者。
這些是錦囊中提到的,而楊修似乎…已經知道了,他該怎麼做!
…
下邳城樓上,一間房舍。
「哼,爾等必是曹賊派來的細作!」
隔著老遠就聽到呂布的咆哮聲,與此同時,呂布的眼眸的凝起,目睹著眼前這些人的一舉一。
甚至每一個眼神,都能幫助他判斷出,這些醫者是不是曹派來的細作。
「冤枉啊…」楊修連連搖頭。「我等不過是最尋常的醫者,緣何…溫侯說我們是細作呢?」
「哼…還敢狡辯?」一聲冷哼,呂布豁然起,他冷然道:「爾等若是尋常的醫者,為何不去其它的城郡行醫治病,偏偏來這下邳城呢?爾等豈會不知我與那曹的關係?哼,必定是曹賊的細作無法混我下邳城,故而讓你們假扮醫者,你們以為我呂布看不出來麼?來人推下去,斬了…」
這話口…
一干醫者渾都在發抖!
其實…除了楊修之外,其它人還真不是什麼細作。
他們本就是許都城醫署中的醫者,奉命去各地救治傷寒患者,只是…命不好,被分到了下邳城。
當然,這不重要!
去年也有人被分到了下邳城,這是彰顯曹司空仁義的善舉。
可…關鍵問題是,今年,這…這還沒醫治病患,自己的腦袋就要落地了。
冤…冤枉啊!
他們本想開口喊冤。
哪曾想,楊修搶先道:「溫侯,為何我等醫者就不能來這下邳城呢?」
「同為行醫,同為救治傷寒患者,其餘城郡的診金若然只能收百餘錢幣,那這下邳城…因為溫侯與曹司空的敵對緣故,醫者短缺,我等的診金便是收取百金往上,治癒傷寒癥的也大有人在?我等為財而來,怎麼…就,就細作了呢?」
「汝為江山,吾為錢財,有利得之,為何不來?」
楊修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冤枉!
偏偏這冤枉喊得還極有道理。
別說…
當這「百餘錢幣」與「百金」,當著「有利得之,為何不來」經由楊修之口同時出,呂布的心頭還真的悸了一下。
「等等…」
呂布的眼眸一凝,當即攔住了要拖他們下去的甲士。
他心頭在嘀咕著什麼,沒錯呀…正是因為他呂布與曹惡的緣故,這下邳城、廣陵城才沒有醫者進,自然而然…能醫治傷寒癥的診金也就水漲船高。
「百金」固然有誇張的分,可與命比起來,這些下邳城的富商還真有可能拿出來!
無論怎麼算,來此行醫都是賺哪!
也就是說,這些醫者未必是曹派來的細作,他們很有可能來此是為了逐利!
呂布就是一個極端的「逐利」者,故而,他更能理解這些為了高昂的診金,不惜趕至下邳城冒險之人。
天予不取反其咎,時至不行反其殃!
趨利避害,人之常嘛!
心念於此,呂布的表微微有些容。
「依著你的意思?你們來此是為財了?」
「那是自然!」楊修點頭。
「好,那本侯就放你們城,不過,本侯有話在前,你們醫治百姓也好,醫治士卒也罷,本侯會派人盯著你們,若然讓本侯發現你們行為不軌,那…」
講到最後,呂布的眼眸一冷,像是對眼前這些醫者的威脅。
「我等只為錢財,不敢有什麼別的行為,還請溫侯放心!」楊修的語氣依舊鏗鏘,整個與呂布談的過程,他的表管理很到位,不卑不,卻又將商人那貪婪,逐利的本刻意的暴出來,讓人無法不信服。
「下去吧!」呂布擺擺手,不忘給旁的魏續使了個眼。
魏續知道,這是呂布讓他派人盯著這些醫者。
呼…
下城樓時,楊修心頭不住的在著大氣,好特喵的刺激呀!
若然…若然不是陸總長對呂布格準確的把握,他…準確的說,應該是他們今兒必定就要人頭落地了。
呼…
再度長長的呼出口氣。
「咕咚」一聲,楊修咽了口塗抹,他心頭就一個覺,這虎狼窟真尼瑪刺激!
而與此同時…
「溫侯。」魏續似乎看出了什麼。「方才那醫者我認得!」
「認得?」呂布眉頭一挑。
「他出弘農楊氏,乃前太尉楊彪之子——楊修楊德祖!」魏續朗聲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