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聰明人談是一件愉快的事。

與陸遜、程昱兩個聰明人攀談，很明顯，愉悅翻倍了。

陸羽簡單的向程昱講述下，他與江東陸家的「緣起、緣滅」，程昱是直呼不可思議，可總總跡象又都指向這邊，無法質疑。

不過，這是一樁好事兒。

於陸羽，於曹營，甚至於他程昱而言都是一樁好事兒。

似乎…

程昱已經預到，江東或許能開創出又一番別樣的局面。

而陸羽也不含糊，他直接把三人議論的話題，從徐州引到了江東這邊。

當務之急，他們要定下的是陸家崛起、以及遏制江東孫氏一族的最終方略。

「伯言你方才提到的第二樁大禮，就是我的世吧？」

陸羽當先開口。

陸遜微微一笑。「陸家雖比不上從前，可畢竟在江東盤錯節多年，有咱們陸家一門對兄長的幫扶？如何會比不上那江東六郡七十二縣的地形圖呢？」

「這個自然。」程昱笑著點點頭，一個大家族的能量是不可估量的。

比如汝南袁氏、弘農楊氏…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門閥仕途壟斷一切資源。

甚至，這種現象，在江東的家族眼中格外的明顯。

「其實，我是好奇伯言的第三件大禮？」陸羽話鋒一轉，「伯言的禮必是一件比一件珍貴嘛，江東六郡的地形圖，陸家的幫扶，最後的一件嘛…」

講到這兒，陸羽的眼眸向陸遜。

意思是，別藏著掖著了，好東西大家要一起分。

「哈哈…」陸遜淺笑著說道。「這第三件大禮就要看兄長，是否對小霸王孫伯符的命興趣了。」

孫策的命？

不等陸羽與程昱細想。

陸遜的聲音接踵而出。「在江東，想要孫策命的人並不，而孫策一貫自持勇武，又喜歡打獵，偏偏打獵時，周圍從不帶親衛，只需要稍加部署，或者給這些殺手提供一些報，足夠他孫策為別人的獵，殞命江東，只不過…就看兄長是不是想要他的命了。」

陸遜的話讓陸羽眼眸微瞇，眉頭也下意識的挑起了一下。

陸羽很清楚…

在江東，孫策的仇家多，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例如，孫策征討嚴白虎時，嚴白虎派弟弟嚴輿去求和…

哪曾想，孫策直接用手戟割去了嚴輿的首級，隨後嚴白虎投降，也被孫策所殺。

這幾乎讓嚴白虎的心腹對孫策恨之骨！

可以說…

從這樁事兒上就能看出，孫策雖然武藝高強，可他這年輕人完全不講武德。

除此之外，當地的許貢、劉繇這些地方豪強的隕亡，也或多或與孫策的不講武德息息相關。

甚至…

據古籍、文獻的記載，孫策最後被刺殺，便是許貢手下的三門客做的，他們想要為主報仇，故而一力策劃了那場在獵場的圍殺！

不過，按照陸羽的分析，或許許貢三門客只不過是一個擋箭牌，真正想要孫策命的人那簡直太多了。

「伯言的意思是？你能聯繫到這些仇視孫家的勢力？」陸羽當即反問。

「不能聯繫到，但凡咱們陸家的目的是覆滅孫氏、屠戮孫策，如果再能有一封天子的詔令，我有把握讓這些人為咱們陸家所用！」

陸遜的話沒有講太白。

不過…既然他如此信誓旦旦，想來，他已經與這些勢力有所聯繫。

想想也是，陸家與孫家也算是仇恨頗深，這些勢力主聯繫陸遜，謀屠戮孫氏，也說的過去。

只是…

「這些仇視孫策的勢力的有多人？」陸羽接著問

「兩萬餘人！」陸遜如實回答，嚴白虎的殘部、許貢的門客，劉繇、王朗的殘部，拼湊起來，人數可不！

陸遜不忘反問一句。「不過，兄長要考慮清楚，殺掉孫策是否會對兄長有利，有曹營有利！」

這句話才到點子上…

同樣的，這句話也正是陸羽最近在反覆思索的。

讓孫策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兒，可孫策死了以後，局面真的會比如今的局面更好嘛？

陸羽覺得未必…

孫策的大抵方略，從來是倚靠「淮泗集團」武力鎮江東豪強，江東的這些家族與孫家，或者本就有仇怨，或者貌合神離，私下裏更是互相算計！

可若是孫策涼涼之後，孫權上位，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不得不說，在制衡與拉攏人心這一項上，孫權要比孫策出的多。

很有可能…

如今危機四伏的江東，在孫權的制衡、拉攏之下，會出現短暫的勠力同心！

這不是陸羽想看到的。

當然，孫權統兵作戰那簡直是戰五渣…

可現在…對於陸羽而言對付一個善於衝鋒陷陣的『匹夫』，遠遠比對付一個善於『舉賢任能』的智者要簡單的多。

不過…

陸羽還是想聽聽陸遜的意見。

「伯言，依你之見？孫策該不該死？」

這話問出口，一旁的程昱有點懵…

兩位陸公子這談話好輕鬆啊，就好像，聞名天下的小霸王孫伯符，他是死是活？就於這方寸屋舍之間足以決定。

看起來，陸家的人…口氣是大，手腕也夠啊！

「兄長…」陸遜的聲音再度傳出。「從私上看，我希孫策死，那樣，就報了祖父陸康城破人亡的家仇，這也能給族人們一個代，可是…」

話講到一半兒，陸遜頓了一下。

「可從大局上來說，我又不希孫策死，因為他死了，很多仇恨也就煙消雲散了！」

「兄長需知，這些江東的豪門士族是因為仇視孫策的緣故，故而才仇視孫家，可一旦孫策殞命，仇怨無疑就消除了大半，而倘若繼任者是一名寬的賢主，那…或許，整個江東亦將變鐵板一塊，勠力同心。」

陸遜的話幾乎與陸羽的擔憂完全相同。

為何，歷史上的陸遜與孫家有那麼大的仇怨，卻依舊幫他們抵山越，在最危難的關頭，幫孫家完夷陵之戰的逆轉。

這不正說明…孫策的死將仇怨盡數帶走，孫權的上位更是將所有士族的心拉攏於一。

都說徐州是個大染缸，可江東的局勢比起徐州，那無異於是更大的染缸。

陸遜這邊語氣凝重，表很複雜。

倒是陸羽，整個人很輕鬆，似乎…他已經想好了對策。

「伯言，其實，孫策除了活與死之外，咱們還有第三個選擇。」

「第三個選擇？」

「沒錯，第三個選擇就是…」陸羽故意賣了關子，見陸遜、程昱均豎起耳朵，無比期待，這才口道：「咱們可以讓他半死不活！」

霍…

半死不活？

好新穎的思路啊？

可是…死容易，活也容易？

半死不活，如何做到呢？

「哈哈…」

見陸遜與程昱均是一頭霧水，陸羽繼續道。

「刺殺可以照樣刺殺，不過，伯言你務必囑咐殺手打人別打臉！箭也別往臉上！」

「咱們這位小霸王比較在意自己的容，他的子骨朗的很，被個十箭八箭的死不了，最多就一輩子躺在床上，可但凡臉上中了一箭，怕就難逃將星隕落咯，說到底，還是臉皮兒薄啊！」

陸羽的話有些調侃、玩味的味道…

可絕非空來風。

歷史上的孫策之死，有各種玄奇故事。

比如被于吉給玩死的，比如被許貢的三門客給殺的…再比如，最靠譜的一個，也是被很多古籍文獻佐證過的。

孫策是被自己的臉給醜死的！

至於緣由嘛，孫策長的帥呀，在江東，如果說周瑜是第一大帥哥，那他孫策就是第二大帥哥。

古往今來，凡是帥哥、往往都會有一個通病。

那就是對自己的容貌格外的在意…

一天不得照十一、二次鏡子。

從前世那賺的盆滿缽滿的整容醫院，就能看出些許端倪。

孫策自然也不例外，他被刺客刺中面部之後，並未當場死亡，而是回家養傷，大夫告訴他不能劇烈運，更不能怒！

所謂傷筋骨一百天嘛，但孫策每天不照鏡子看下自己的臉，就渾不舒服。

可偏偏，就是拿起鏡子這麼一看，頓時怒火攻心，大喊一聲——臉了這個樣子，還怎麼能建功立業呢？

傷口崩裂，怒氣中燒，一代年英才愣是被自己的臉給醜死了！

很多頻中，強行爛尾，會寫主角被自己的臉給到窒息，死了，可因為自己的臉醜死的，孫策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吧！

這…

陸遜眼珠子一轉，他似乎明白了陸羽的意思。

就是刺殺可以照樣刺殺，不過，要把握好度，砍重殘就好…留他一口氣，江東豪門士族的仇恨就會持續的作用於孫家，他們斗的越是劇烈，反倒是陸家越能夠從中漁翁得利。

「兄長，我懂了，等我回去后就去聯絡嚴白虎、劉繇、王朗、許貢他們的門客與殘部，將這力量收咱們陸家！」

聞言，陸羽點了點頭，有個聰明的弟弟就是好啊。

很多事一點就！

「先不慌，你且多在廬江待幾日，待得我回到許都城向曹司空講明，請來一封天子的詔書，如此詔書之下自然是事半功倍，無往而不利。」

陸羽繼續囑咐道…

陸遜拱手。「兄長思慮周全，愚弟這兒，一切都聽兄長的。」

說完了遏制江東孫氏一族的話題。

陸羽直接轉向了另外一件事兒，一件更重要的是——陸家的崛起！

「伯言，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咱們陸家崛起的方略！誠然，以那些仇視孫家的力量為基，陸家擁有了一支藏在外圍的不弱的武裝力量，可這還不夠！」

「孫家有『淮泗』才俊的支持，再加上江東兩大家族的助力，張氏一族的張昭，周氏一族的周瑜，他們一個擅，一個擅外，區區兩萬人還搖不了孫家的統治，也就是說咱們陸氏一族必須更強大！」

講到這兒，陸遜聽出來一些話外的意思，當即打斷道：

「兄長的意思是，讓咱們陸家暫時委於孫氏麼？」

「沒錯。」陸羽點了點頭。「因為江東特有的兵制，一旦孫家將兵馬賜給你陸遜，那這些兵馬將永遠歸屬於你，換句話說…只要有由頭，可以肆無忌憚的向孫家討要兵馬，壯大家族的力量！」

「為此，首要解決的問題便是錢，這個你不用擔憂，我本就是大漢的司農，掌管天下的財權，你大可以以生意為掩護，我暗中輸送給你大量的軍資、糧草，助你壯大家門！」

念及此，陸羽的語氣頗為嚴肅，語態更是一不茍。

很明顯，他不是開玩笑的，他真的要大力的將資金投到陸家這邊。

讓它漸漸的壯大，讓它長為一個即便是孫氏一族，也無法忽視的龐然大！

除了錢之外，在江東衡量一個家族的實力，那就只剩下兵了。

陸遜剛剛想到這邊。

陸羽的聲音已經傳出。

「兵的話，我提議陸家主承擔起征討山越的重任。」

之所以這麼安排，是因為古籍文獻中記載過，陸遜在對付山越時是有一手的，山越人戰力雖強，可實際上，他們缺乏智慧，而這正是陸遜所擅長的。

偏偏山越於江東，於孫氏而言都是一塊揮之不去的夢魘。

其實，孫策時還好…

真到孫權在位的期間，山越屢屢寇邊劫掠，讓他不厭其煩，如坐針氈…

還真是因為大膽啟用陸遜，山越的禍，才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

「征討山越？怕是需要大量的兵馬吧？似乎…咱們陸家目前的兵馬還…」

陸遜的眼眸中閃過一遲疑。

「哈哈…這件事不忙。」哪曾想，陸羽直接擺擺手笑道。「等孫策遇刺后，山越一族必定會活躍起來，屢屢劫掠！」

「到那時，伯言還不用請命，不是我說…江東那群武將，除了孫策、周瑜外，還真沒有一個能對付的了山越！」

「孫策遇刺，軍務自然全部到周瑜頭上，他又不開，真的等到征討山越屢屢戰敗之際，就到伯言你出馬了！而那時的孫家勢必會給糧、給兵，而一旦你打出了幾個漂亮的大勝仗，那糧草與兵法更是源源不絕，甚至…一波山越，足夠咱們陸家重新回歸江東家族的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