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通往壽春城的驛館。

曹與夏侯淵、許褚在此間歇息片刻。

有虎賁甲士早就等在這邊，將剛剛收到的急件，遞給曹…

「彭澤急件！廬江急件！」

聽到虎甲士的稟報，曹眼眸微微凝起，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趕忙結果，迅速展開。

這不展開不要…

一展開之下，目掃過，曹當即深吸一口氣，急報上的文字宛若一道電流，自他的頭頂上灌下來。

他以為看錯了，忙是眼，再看一遍，果然還是。

驟然，他的子抖了一下。

因為…

這兩封急件中的容，比羽兒幾個時辰前講述的…要震撼十倍，百倍。

要知道，羽兒告訴他曹的，不過是派遣程昱聯合劉勛、黃祖在彭澤、廬江設伏，以逸待勞埋伏孫策率領的江東兵。

考慮到劉勛與黃祖兵馬的戰鬥力，曹原本報以的希，便是能贏就好，能守住廬江郡就好。

畢竟…

無論是近來聲名鵲起的小霸王孫伯符，還是那支驍勇的江東子弟兵，都不是吃素的。

可…

信箋中，或者說是戰報中提到的結論，唯獨兩個字——完勝！

彭澤戰場，八千江東兵悉數殞命，就連孫策的族弟，孫賁、孫輔也被萬箭殺！

而更誇張的是廬江戰場…

兩萬餘江東兵逃走的竟不過三千人，孫策的娘舅吳景隕亡，孫策的叔父孫靜戰死。

整個戰場，誅敵一萬四千餘人，俘敵三千餘人，還繳獲了百餘艘戰船。

如果說這樣…

已經足夠讓曹震驚不已！

最後的這條，誠如羽兒所料，廬江郡高掛「曹」字大旗。

黃祖派遣的使者也在路上，與曹好…

甚至連帶著…周圍的郡縣也因為這一戰風而降。

這…

似乎，一夜之間，整個揚州的局勢徹底的變了，變得明朗，變得於他曹而言格外有利。

夜風吹拂，曹的子發抖，他激的不能自已！

完勝，還是有巨大影響的完勝！

久經戰陣的曹太了解了。

哪怕是埋伏，可要做到如此完勝，也並不輕鬆。

不僅僅需要料敵於先，更是要做出極其縝的部署，嚴合，環環相扣，哪怕是有一丁點的紕也不行。

可…羽兒做到了！

曹的角已經下意識的揚起。

終於，心中的緒不斷的醞釀，他笑了，大笑出聲，整個月下便是他那魔的笑聲！

「大哥，何故發笑啊？」夏侯淵連忙問道。

「哈哈…」曹一邊笑，一邊回答。「陸司農兵不刃的把廬江城給攻下來了，連帶著彭澤、上繚城的太守也都遞上了降書，揚州半境已經都在咱們的手裡了。」

啥？

啥？

夏侯淵有點懵…

這是啥況？

陸司農把廬江、上繚、彭澤給攻下來了？這…不應該呀？

要知道，夏侯淵帶兵圍壽春城，圍了整整一個月，最後才因為一封封《戒令》，將壽春城攻下。

可…陸羽陳國，他手上才有多兵？不過是龍驍騎的幾百人？

怎麼就…就能這麼輕鬆的攻下來呢？

離譜，這事兒聽起來就離譜啊！

「大哥？會不會…有假呀？或者是…是這些揚州軍閥的計？」夏侯淵依舊充滿疑竇…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曹長袖一擺。「龍驍營的程司馬、還有文烈都在廬江郡，就在幾個時辰前，廬江郡的皖城城下，與上繚城的道上，均打了一場大勝仗，孫策的江東兵大敗而歸，惶惶逃竄如喪家之犬！就連那江東小霸王孫伯符也擺在了文烈的槍天，哈哈哈，如此形下，各城郡風歸降也就不奇怪了。」

別看曹說的悵然…

可實際上，他心頭尤自后怕呀。

倘若…倘若沒有羽兒這番提前的謀劃、部署！

或者是謀劃的過程中有一一毫的紕，那如今這半數揚州的歸屬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一旦孫策奪下廬江郡，那兵鋒之下，這些周圍城郡風歸降的對象，勢必變他孫伯符了。

此消彼長，這中間相隔的何止數萬大軍，何止數以十萬計的軍糧，何止是數十座城限！

羽兒此舉，影響深遠哪！

「大哥…那…」夏侯淵還想開口…

「走了，歇息夠了！」曹翻上馬。「咱們先回壽春，到那裡，我再安排這些城郡的防護，除此之外，還有…」

念及此，曹的眼眸中閃爍出兩個名字——劉備、呂布！

除了廬江、上繚、彭澤的防護，劉備與呂布的小沛、下邳、廣陵，也該做個了斷了。

羽兒提出的那「東」、「西攏」、「南橫」、「北和」、「中定」的大方略，是時候提上日程，揚帆起航！

「駕…」

「得得…噠噠！」

片刻后，馬兒的鳴聲，馬蹄聲在道上響起。

驛站周圍栽有薄荷，晚風吹拂，傳來淡淡的薄荷香氣，讓曹與夏侯淵、許褚格外的提神醒腦。

特別是曹，此刻的他縱馬揚鞭，心大好。

心頭自是不了火急火燎的悸！

這子激，若是沒有壽春城的尹夫人消消火，怕是要難以消融了。

只是…

此地距離壽春城還有些許距離，正所謂——鞭長莫及！

…

…

清晨拂曉。

江南，一港口。

幾十條船支靠岸，一個個遍鱗傷的江東甲士，托著疲倦的軀，自船舶中緩緩登岸。

整個江岸上…江風刺骨冰寒，這些筋疲力盡的江東子弟，顯得格外的刺眼！

他們真的累了，不止是上的疲憊，更多的是心靈上的疲憊，他們從來就沒有這般疲憊過。

這幾年來，追隨他們心中的信仰「小霸王孫伯符」橫掃江東，他們何曾如此狼狽過？

這一次的戰鬥，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

一如喪家之犬！

可…

明明是軍師周公瑾定下的一次奇襲，一如這些年，他定下的每一次奇謀一般！

明明是由他們心目中的戰神孫策帶頭衝鋒，一如這江東六郡的踏滅，可最後…卻…卻深陷重圍，九死一生。

不江東兵跪倒在地上，他們的腦袋磕在了地板上，這一戰，他們逝去了親人、兄弟、戰友！

可在咒罵、憤怒之後，他們卻發現，自己依舊是無能為力。

出征的兩萬八千人，回來的不過三千人，且多已負傷。

這等慘敗，幾乎會為江東兵的夢魘，在每一個夜晚折磨著他們的夢境。

軍中已經開始搖…

很多人都在議論，這次的失敗是誰的責任？

是軍師周瑜在謀劃上的紕？

亦或者是…他們的主公孫策被敵將打敗，引發的一潰千里？

還是…

還是他們本就不該覬覦江北，覬覦他們無法企及的地方。

哪怕是從船舶上登岸，依舊有江東子弟因為力竭倒在了江岸上…

許多人已經沒有力氣，晃悠悠的栽倒了，倒在江水中，倒在江岸邊，無法再度爬起。

他們想喝酒，喝烈酒，以此釋放心頭的惆悵與彷徨。

可…並沒有酒！

也不會有江東豪強再度贈給他們酒，這些豪強勢利得很。

若然大勝之下，迫於孫策的威懾，這些豪門士族不敢忤逆，送錢送糧。

可大敗之下，誰願意去支持一支喪家之犬呢？

這一刻…江東甲士們很想去青樓紅館找個人狠狠的撻一番，至…這樣可以發泄出心中的煩悶。

可…大敗之下，下個月的軍餉能不能保證都是問題，青樓、紅館里的人，對於他們而言太奢侈了。

孫策騎在馬上…隔著長江，他遠遠的眺著對岸。

他沉默著，一直在沉默著。

天就要破曉，那自黑暗中開始綻放出朵朵芒，落在了他滿是憤恨、殺意的眼睛里。

這一戰…

他不止是損失了孫賁、孫輔、孫靜、吳景四位大將；

不止是損失了兩萬餘江東子弟，最重要的是…全軍上下失去了銳氣。

江東小霸王不敗的神話；

那「父親在上，魂佑江東，公瑾在旁，智定天下」的豪言；

那「舉江東之眾、逐鹿中原」的願景…

因為這一場大戰煙消雲散。

他的牙齒的闔起，他知道，如此大敗之下，如此傷亡慘重之下。

下一次…下一次再渡過長江，逐鹿中原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或者說，還是他孫伯符的有生之年麼？

「公瑾，我…我現在尤自不懂，這一戰，為何會輸？咱們輸在哪裡？」

孫策朗聲問道…

言語間，他的眼眸中尤自出兇，彷彿定格在剎那，可隨後…兇散去，孫策的面一下子變得極為滄桑。

「麟！一定是麟！」

周瑜當即開口…

這話一出，不孫策臉一變，就連周圍的江東子弟亦是臉慘然。

周瑜的話還在繼續。

「就在剛剛，江北傳來消息，廬江城已經撤下了『劉』字大旗，城頭改立『曹』字大旗！這不正說明…是曹軍一早就介了這廬江的戰局，而…而…」

講到最後，周瑜突然哽咽了起來，似乎…接下來的話他不想說，生怕一旦說出去，會讓三軍將士的士氣跌谷底。

「說，公瑾，說下去！」

孫策凝著眉頭，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伯符，我此前就與你議論過，如今…更是能佐證咱們的猜想，『麟』的確曹營，而此番勸降劉勛、聯合黃祖，於廬江、彭澤設伏，多半…多半便是『麟』的謀劃。」

「從袁兵敗，從咱們派使者勸劉勛進攻上繚城起，麟…麟就已經介其中，且編織出一張天羅地網，就等著你、我跳其中，墜這萬劫不復的深淵、陷境。」

講到這兒，周瑜仰著頭，向虛空…

迎面直視那破曉的黎明。

他再度嘆道：「輸了，輸了…這次戰敗責任在我，是我沒有算到麟的介，是我棋差一著！我甘拜下風！」

江東麒麟周公瑾認輸了，向曹營的「麟」認輸了！

不可置信，周公瑾從來不言敗彌補認輸！

呼…

周瑜一番慨過後，孫策長呼一口氣。

就連…就連一貫驕傲的公瑾，也甘拜下風了麼？

這麟？他…真的就這麼的可怕？

「公瑾，此戰，敗不在你…」孫策當即寬道：「是我，是我於兩軍陣中沒能戰勝敵將，反倒是被其退，否則…局勢是可以翻轉，廬江照樣可以攻下，此戰潰敗，罪責在我！」

這一句話口，孫策想到的是那支五十人的玄甲戰騎，還有…那個他們的將軍！

明明，明明對方的戟法稀鬆平常，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可…

可他戰戟每一擊的揮落，那種勢大力沉的迫，讓人窒息。

更可怕的是，孫策用上好鑌鐵鍛造的霸王長槍…竟…竟不是他這戰戟的一合之敵，頃刻間被震碎，他那…他那戰戟是什麼神兵嘛？

如果是當世神兵，多還能讓孫策的心和緩一點兒！

可…可關鍵問題是，這神兵不止一個，似乎五十餘人的玄甲戰騎，每一個人都…都手握有這般鋒銳的神兵！還有那刀槍不的鎧甲！

五十柄當世神兵，五十柄神寶甲嘛？

這…

孫策的眼神已經愈發的迷惘，他不懂，他完全不懂…這等兵刃的鋒銳程度、這等鎧甲的堅固程度，似乎已經是他未知的領域。

他想的更多，更遠…若是…若是下一次遇到這玄甲戰騎？他又該如何應對？

他的兵刃會不會再次被震碎，劈斷？

呼…

無限的問號，均匯聚在一聲長長氣中，孫策抬頭，他朗聲道。

「公瑾，這幾年，怕是咱們出不了這江東了。」

無奈、彷徨…

可孫策的話卻是事實。

有麟在曹營；

有那匪夷所思的神兵鎧甲；

再加上江東兵此次傷亡慘重，莫說是幾年，便是十年、二十年，能否捲土重來也未可知。

而更可怕的還不是這個。

「伯符，現在咱們該考慮的是如何制住江東的那些豪門大族…」

周瑜凝眉提醒道：「他們早就對伯符有所怨言，此番…我軍大敗，怕是他們都會蠢蠢，不得不早做準備！」

誠如此前陸羽記憶中的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