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桌子，就擺在隔壁屋子裏，楊華忠的床前。

香味俱全的紅燒黃鱔，是嗅著味兒就勾人食的炒雜。

鮮綠滴的清炒菠菜，如翡翠白玉般的大白菜，辣醬沾著薺菜沫子，蔥花燉蛋羹。

每個人的碗裏冒著尖兒的野菜飯。

這下飯菜擺上桌，一屋子的人眼睛都亮了，小安更是連吞了好幾口口水！

“燉來咯……”

孫氏用東西包裹著那隻從灶底出來的瓦罐，瓦罐蓋子被揭開的瞬間，野湯濃鬱的香味瞬間在屋子裏彌漫開來，每一個人的五髒六腑，都在瞬間被喚醒！

孫氏把瓦罐裏的塊連著湯湯水水一腦兒倒進了桌子中間擺著的兩隻敞口大碗裏。

把兩隻大碗全部倒滿了瓦罐才空。

“三嫂太能幹了，瞧瞧這一桌子的好菜，就是過年咱也吃不上這樣的好飯好菜啊！”

大牛忍不住誇讚起來。

孫氏謙虛的笑了下，“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是打下手的，大多是我家晴兒侍弄的呢！”

“啥？這麽好的飯菜是晴兒侍弄的呀？不得了不得了！”大牛更是對楊若晴豎起了大拇指。

旁邊人也是一雙雙讚歎的目落在楊若晴上，其中，有一道目最灼熱，那就是駱風棠。

麵對著眾人的誇讚，楊若晴落落大方的笑了笑，燈下出的整齊白牙，更是讓人賞心悅目。

“大牛叔你就甭誇我了，大雲嬸子做的飯菜也不賴呀，瞅瞅我那幾個堂弟們，都虎頭虎腦的！還有桂花嬸子，更是烙的一手好餅，我學都學不來哩！”

正在拍開酒壇口封泥的長庚爽朗一笑，對楊華忠道：“哈哈，老三你家這丫頭甜的，瞅瞅，誇大牛媳婦還得捎帶上桂花嬸子，好丫頭，會來事兒啊！”

自家的閨甜手巧，被眾人誇讚，楊華忠滿心眼的驕傲自豪。

漢子出憨厚欣的笑，滿臉寵溺的看了眼楊若晴，道：“我這閨，比我跟娘都會來事兒！”

“嘻嘻，嘎公，爹，兩位叔叔，還有棠伢子，你們都莫顧著說話了，趁熱吃吧，再不吃菜涼卻了就不好吃了！”

在楊若晴的催促下，眾人紛紛開始落座。

老孫頭問：“晴兒啊，你爺咋還沒過來哩？說好了夜裏過來喝一盅的！”

孫氏道：“讓大安去請了，這會子該來了吧……”

話音未落，大安進了屋子：“爺說他晌午吃多了胃裏有些積食，夜裏不來了，等會要上床歇息著！”

屋裏的人麵麵相覷。

老孫頭和老楊頭是兒親家，老孫頭過來了，老楊頭理當過來招呼，陪吃陪喝，這是待客的規矩也是習俗。

老楊頭這樣，明眼人都能瞅出來是不給老孫頭麵子。

孫氏和楊若晴對視了一眼，都想到一頭去了，怕是上晝因為大安打架的事兒，兩個老人意見不統一起了點衝突。

可就算有點衝突，都是五六十來歲的人了，也不該在這時候甩臉子落麵子啊！

老孫頭一年難得過來一趟，何況這趟過來犁田，腳還被碗片紮傷了。

怎麽著，老楊頭也得過來問一聲吧？

想到這兒，孫氏扭頭了眼楊華忠，人的眼底，難免夾著一委屈和埋怨。

楊華忠皺著眉頭，麵有愧。

“大安，你去的那會子，咱爺是坐在地上呢，還是上了床？”楊若晴問。

大安道：“爺坐在桌子邊上旱煙，在給他洗腳。”

楊若晴點點頭：“，那還沒上床，嘎公，你們先坐，我再去請我爺過來。”

“你甭去，我自個去。我這老哥哥呀，我曉得他脾氣。”老孫頭哈哈笑了一聲，拍了下大安的肩。

“好外孫，給嘎公帶路。”

……

桌邊的人都坐了下來，卻沒有人筷子，都在等兩個年紀最大的長者過來哩。

不大一會兒，大安和老孫頭就回來了。

進屋的瞬間，老孫頭的臉不是很好看，但步進來後，他的麵就恢複如常了。

眾人朝老孫頭後瞅了一眼，沒人，老楊頭還是沒請來！

不待眾人發問，老孫頭先是哈哈一笑，搖了搖手道：“看來我那老哥哥是真的累了，都躺下了，就不驚他了。淑珍啊，回頭你弄個碗，把菜每樣都夾些給晴兒爺送過去！”

“誒！”孫氏應了一聲，轉去了灶房拿碗。

這邊，長庚和大牛他們也都是年人，明白咋回事，都不在這事上糾纏。

眾人開始倒酒吃吃喝喝起來……

楊華忠靠坐在床上，漢子的心裏百般不是滋味，看向嶽父和孫氏的眼神，更是充滿了自責和愧疚！

楊若晴不，拿了碗筷給小安舀了一碗湯，讓小安先喝下去補補子，回頭再給他添飯。

“老孫伯，來來來，把酒給你滿上，咱今個不醉不歸！”長庚起給老孫頭倒酒。

老孫頭看到酒，眼睛就亮了，之前那一點不悅頓時煙消雲散。

他把麵前的碗了過去：“好好好，聽你長庚小子你酒量不錯，咱今個比劃比劃……”

“嘎公，你的腳傷了，還敷著藥，酒得著哪！”

楊若晴抬起頭來叮囑。

老孫頭不以為然的道：“不喝酒？那多沒意思呀？咱山裏人皮實，不忌諱那些！”

“等你腳傷好了，想咋喝都，這會子是真不能！”楊若晴幹脆走過來，奪下老孫頭麵前的大酒碗。

看了眼老孫頭那副眼饞的樣子，不忍心，又給他換了一個小一點的盅子，“隻準喝一盅，不準貪杯！”

老孫頭一臉的鬱悶，拿著手裏的筷子頭指著楊若晴，對桌上其他人道：“大家夥兒都瞅瞅，我自個的閨都不敢管我，我這外孫倒管起我來啦！這丫頭潑辣，往後誰娶了家去，夠喝一壺的啊！哈哈哈……”

“晴兒能幹又機靈，往後誰娶了是誰的福氣哩！”長庚大讚。

大牛也連連點頭，要不是家裏那幾個小子都比晴丫頭小了好幾歲，還真想結這門親事。

駱風棠坐在那裏，微垂著頭，眼角的餘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楊若晴的上。

男孩兒的臉滾燙的，這酒，真的好香，這娃，比酒還要饞人！

孫家嘎公還沒喝就醉了，他又何嚐不是一樣呢？

“哎呀嘎公，你這還沒喝呢就先醉了，再這樣，我一滴都不讓你了啊！”

那邊，楊若晴見男人們的話題都圍著的親事打轉，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撒起來。

老孫頭連連點頭：“好好好，嘎公不說你不說你！這丫頭……”

眾人開始吃菜喝酒，連楊華忠都得到了楊若晴的準許，敬了老孫頭一盅酒。

酒香混合著菜香，辣的菜刺激著眾人的神經和食，屋子裏吃得熱火朝天。

之前那些不愉快的東西，就跟小曲似的，很快就被眾人拋諸腦後，氣氛變得異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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