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緣由，就得我曾爺爺。”胡里正笑道，“這里面的學問，可不是誰都知道的。”

樂歸樂，不能拿寶貝曾孫的姻緣開玩笑。

胡景煥也據理力爭道：“你爹之前還管我小叔公胡叔，不能了輩分。”

“曾爺爺，縣令大人說開荒的政策那麼好，為什麼不劃算呢？”程小棠從善如流，立即改口。

反正又不是胡氏族人，大可以各論各的。

聽到胡里正來的消息，白老夫子也沒在書房繼續等，順道過來找最小的兩個學生。

聽到關于開荒的問題，他對胡里正搖了搖頭，先出題考胡景煥，“景煥，你可知錢塘縣的開荒政策？”

因為程小棠一直說自己有塊半畝的地，胡景煥特意關注過，“應諸州管，并許民請佃，便為永業，仍免三年租調，三年外輸稅十之三。”

“不錯。”白老夫子滿意地點頭，繼續問道，“兩浙路現行何種稅法？”

涉及稅收這樣的策論重點，胡景煥更加了解，“方田均稅法。”

“與之前的兩稅法有何區別？”

“方田均稅法可解決田賦不均、稅戶田逃稅兩大問題，同時采取梯級納稅，土壤的澤、厚薄和瘠將田地劃分為五等。”

“其中一等為最優，需繳納的稅賦最高，五等為最次，需繳納的稅賦最低。”

程小棠聽著白老夫子和胡景煥一問一答，終于捕捉到了關鍵。

“棠寶可是想到了為何對我胡氏而言，開荒不劃算？”胡里正注意到程小棠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鼓勵道，“說來聽聽。”

在兩位長者面前，程小棠也不怕說錯，“是不是因為開荒出來的地，需要計整擁有的田產里？”

“正是。”胡里正老懷甚，“看似三年免稅，實則已經均攤到其他田地上。”

方田均稅法是十年前開始在臨安府實行的，最初遭到了大地主們強烈的反對，就是因為此法大幅度增加了他們需要繳納的糧稅。

開出的荒地也是土地，起碼五年都要用良田產出的糧食來抹平差額。

這還只是最明顯的損失。

見程小棠聽得認真，胡里正也不吝惜地多講一些，“縣令大人的扶持政策，是針對三等戶及以下的農戶。”

開荒會占用人力，耗損農，還要料和種子養地。

這些若是全用到現有的良田上，進行套種或者稻麥作，能獲得的收益也比開荒要高。

胡里正若是讓長工們去開荒，基本等于倒給縣令做政績。

“曾爺爺，那能不能將荒地賣給別人種呢？”程小棠又想到另一種方式。

胡里正笑著搖搖頭，“有錢誰會買荒地？還不如多一點，買幾畝薄田，又省力又能馬上種糧食吃。”

“我呀。”程小棠拍拍腰間的荷包，“我想買一整座山。”

縣衙的地雖然不花錢還送種子，卻限制了開墾年限，超出時間后還會罰。

因此最初程大牛只給程小棠去縣衙報備了五畝地，家里人有空就去除草翻地，總能在一年全部開墾完。

那天聽崔縣令說完種種好后，程老太考慮了幾天，狠下心打算開八十畝荒地。

趁著程大牛四兄弟強壯，辛苦些為日后做打算。

加上落戶時分到的八十畝，一共一百六十畝。就算以后分家，也足夠四個兒子都過上溫飽不愁的日子。

程小棠秉持著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建議爹和叔叔們趁關凌村附近還有荒地，一人一百畝。

有信心在兩年將系統商城升到四級，到時候兌換出凝聚幾千年智慧的書籍，絕對比有農更能提升開荒效率。

然而全家只有程天壽支持這個想法，連程大牛都生地轉移話題，生怕程老太當真去考慮。

他們兄弟四個是比別人壯實了點，那也是凡胎。

程小棠這才將主意打到有主的荒地上，等買完了地，再慢慢搗鼓。

“想要荒山還不簡單，我送你一座。”胡里正對相中的未來曾孫媳婦很大方，“關凌村附近就有幾座。”

程小棠認真道：“不行的，在商言商。”

拿人手短，萬一辛辛苦苦把地養了，胡氏族人又要搶回去，豈不白費功夫。

比如胡景和，肯定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哈哈好一個在商言商。”胡里正被逗得開懷大笑，“荒山跟荒山的差別可不小，要不要我讓人先帶你去看看？”

“好呀，多謝曾爺爺。”程小棠求之不得。

實踐出真知，能實地考察是最好的。

雖然還不能想二叔一樣，抓一把土就能判斷出沃，測潤度卻是駕輕就。

再觀察下植被的況，也能分析出個大概。

白老夫子角微，看來老友是真心要將程小棠當做未來的宗婦來培養。

現在就讓人帶著去巡視胡氏家產，會不會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