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走樞院的渠道送到縣衙的。

崔縣令收到張史帶人來關凌村就馬不停蹄地趕來，就是因為中途回了一趟縣衙，才來晚了。

但從剛才魯方的表現來看，蕭家，或者說蕭昀舒必然是更就知道曉信的容。

那位會關心一個七品史收了嚴氏賄賂的小事，本就不符合常理，又跟年的蕭昀舒扯上關系，更讓崔縣令不著頭腦。

現在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出人意料，簡直要讓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前浪懷疑人生。

崔縣令頗為慨的心道，幸好他跟小棠寶已經是朋友了。

這就是平日里行善積德的回報。

“多謝大人，我還不困。”程文韜使勁兒擰了一把胳膊的，不愿錯過與縣令大人秉燭夜談的絕佳機遇。

早知道崔大人會問秧馬的事，他就去拔秧苗了。

幸好這次他爹是做秧馬的主力，還負責教授村民制作方法，風頭才沒被大房搶。

再看新冒出來的魯方，面對縣令大人始終是侃侃而談的自信模樣，程文韜突然覺得木匠也沒他娘說的那麼不堪。

聽說當今圣上，閑暇時也喜歡做些木工，以至于京城的木匠價跟著水漲船高。

既然前朝有人能靠蹴鞠當上大，做木工未必就不行。

在胡氏學堂這些日子，程文韜再不愿，也得面對自己的天賦并不突出的事實。

不說備矚目的胡景煥，就連那對雙胞胎里的胖弟弟，都比他學得快。

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武泰鎮。

或許舅舅說得對，要出人頭地，不只有埋頭苦讀這一個方法。

魯方談興正濃，突然覺背后有一道詭異火熱的視線。余一瞥，來自剛才說話的年，不由得抖了抖。

從年紀和面相上，能推測出此人是程三牛的兒子。

可沒聽說過，程文韜除了一缺點外，還有龍之好啊！

魯方下意識攏了襟，“等秧結束后，你們可以來蕭宅找我，一起把谷風機做出來。”

你們指的是崔縣令和程大牛幾兄弟，反正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魯方喜歡鉆研木工，卻不喜歡做重復的東西。最好是能一次教會足夠多的人，節省下時間來研究能帶人飛天的那只木鳥。

說完，他就拉著應寒匆匆告辭，要先問清楚那個程文韜是怎麼回事。

最專業的人跑了，崔縣令又轉而說起錢塘縣的惠民政策。尤其在開荒一事上，縣衙能給的扶持比百姓們想的還要多。

經過一年多的下鄉巡查，崔縣令已經很清楚缺地的農民們為何寧肯當去佃田，也不自己上山開荒。

并非他們不想要，而是無能為力。

開荒需要付出的勞力和錢財，與收獲的糧食不正比。

雖然那只是一時的，但很多貧苦人家，手停停，本沒有儲備糧讓他們將荒地養。

而做佃田來種的話，能吃飽就算遇上寬厚的地主了。況只會越來越糟，最后為完全依靠于他人的田地生活的佃戶。

佃戶，又名為客戶，即名下沒有地的人家。如浮萍般沒有基，也不好管理。

想解決這個問題，源還是要有更多的土地。

可惜開荒絕非一日之功，等荒地能種水稻，崔縣令還不知會被調任何，無法保證繼任者的政策會不會改。

他能做到的，就是在有限的任期加大扶持力度，為每一個愿意開荒的人提供每月一斗糙米的補助。

加上種子和農，足以減輕前期地里沒收獲的力。

程大牛之前只替程小棠報備了五畝荒地，在崔縣令看來，人丁興旺的老程家完全有余力多開些。

老程家人的確心了，不過還需要一家人關起門來再商量。

“多謝崔縣令提點。”程老太看著天空泛起魚肚白，給謝玲花遞了個眼神讓帶著幾個妯娌去做早飯。

昨晚那麼兇險的況，雖然最后是虛驚一場，也要好好表達謝。

天亮大亮之后，喝了一大壺濃茶的崔縣令，神奕奕地在關村長的帶領下巡視治下百姓的晨間農作。

欣欣向榮的畫面中，果然出現了他預料中的況。

有不村民都將秧馬背到了田埂間，卻在注意到崔縣令一行人時，就不敢用了，仍舊吭哧吭哧地彎腰拔秧苗。

見狀，崔縣令干脆擼起，親自下地坐著秧馬干活。

他以前沒干過農活，作很生疏，態度卻表達得相當清晰。

還有個小吏借了程族長的銅鑼，在村里的大樟樹下，一邊張文書，一邊將昨晚發生的事換通俗易懂的說法，告知村民真相。

簡而言之，就是昏作惡，好農沒問題，只管用。

崔縣令這麼做的效果很明顯，昨晚剛興起的各式謠言，直接被扼殺在了搖籃中。

關凌村大半人騎上了秧馬。親會坐著把一畝地后，更深，紛紛對老程家及程小棠激不已。

多好的人家，還差點因為大方地分打谷機和秧馬，被昏所害。

等程小棠睡到自然醒，崔縣令已經帶著人回了縣衙。

牽著二哥的手去地里，一路上不斷有人跟打招呼，一口一個棠寶，還有人給塞好吃的。

“二哥，我被老神仙過頭的事，終于瞞不住了嘛？”

程小棠寵若驚，小聲跟二哥咬耳朵。

“嗯，這下有更多人喜歡棠寶了。”程天祿笑著配合道。

程小棠拉了下獎勵積分記錄，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我也要好好寵大家。”

盡管中途有些波折，十五天的農忙假還是收獲滿滿地結束了。

隨著麥收和秧基本上結束，打谷機和秧馬帶來的收，也暫時告一段落。

聽魯方說，圖紙已經逐漸從臨安府流傳到整個江南。等到秋收的時候，大概可以跟谷風機一起，傳播到整個大榮。

可惜離開錢塘縣后，就沒人像崔縣令那樣善良，為程小棠宣傳。

因此外面的人頂多就記得一個錢塘縣程氏，還有不先得到圖紙的木匠利用信息差，號稱是自家首創，反手賺一筆。

讓程小棠哭笑不得的是，販賣圖紙的人中，居然還有農忙時只匆匆在關凌村過一面的楊智明。

他最近跟著胡氏管家做事，經常在附近的州縣跑，從而有機會賣出第一手圖紙。不過楊智明深知蕭家并非普通人，他膽小，只賣了兩回就收手。

能自食其力，就算有點鉆空子，也比之前啃親姐楊氏要好。

對于這種況，蕭昀舒特意在信里問過程小棠，需要不需要幫正一下名。

做好事可以沒回報，但一定要留名。

這是程小棠念叨過好幾次的話，蕭昀舒始終放在心上。

至于怎麼正名，應寒和魯方都表示猜不主子的手段，總之會很有效。

就像仗勢欺人的張史，最終也被更高的權勢倒。

想到如今在烈日下被徒步押送到京城的前史張正青，程小棠覺得還是放那些木匠們一馬吧。

只要持續傳播，賣圖紙很快就會沒有市場。

要賺積分，還有可的同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