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自然不會是一件好看的事，葉長安和花行風都有些不以為然，葉長安道：“你開始吧，我們都不怕和死人，有什麽需要，還能給你打個下手。”

葉長安說著，看了一眼花行風：“是吧。”

“是。”花行風此時除了是，也沒什麽其他話能說。

既然兩人都這麽說了，是不是景若曦也不能趕他們走了，隻是略有些鬱悶。

法醫不是一個見不得人的職業，相反，他還很神聖很崇高，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為死者申冤，尋找真相。但是確實是一個比較腥的職業，特別是一個手起刀落，花四濺，總會有些違和。

景若曦自從做法醫的第一天起，就非常明白這一點，以前出門在外和別人介紹自己的職業，都隻說是醫生，隻有更悉的人進一步的了解，才會從醫生中區分出法醫來。

葉長安當然知道會這些，但知道歸知道，看到歸看到，這是兩回事兒。之前在靜安寺發現駱易城妹妹的骸骨的時候，也是景若曦負責的，可他的排骨，組織已經全部腐爛，隻剩下了真正的的排骨，和這模糊的況是不一樣的，前者對厭食的難度更大，可是後者的視覺衝擊力顯然要更強。

景若曦站到仰臥位的右手側，說了句：“那我開始了。”

話音落下，麻利地一刀劃下，將死者從領一直劃開到腰上。

這其實已經手下留了，以前解剖的時候，是習慣了死者一點兒服不留的。不過考慮到這次隻是腹部的解剖，又在這個年代，被葉長安和花行風兩人看著……如果直接按著自己的習慣做事，怕是會把他們兩個人嚇著。

服劃開，出裏麵的皮和清晰的傷口，又是一刀，紅的白的，頓時都了出來。

難免濺了出來，景若曦沒穿工作服，也沒戴口罩，雖然側了側臉，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濺了幾滴在臉上上。倒是葉長安和花行風會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樣，形靈活各自往後退了兩步避了開。

景若曦麵無表，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很快便將死者的腹腔打開，下手很快很準，刀麵平行，一刀切下去的範圍很大，葉長安和花信風看在眼裏，驚在心裏。

他們都是習武之人，對刀劍和傷口比一般人有更深的了解，覺得景若曦的行為顯然很奇怪。明顯是不會武功的，可刀卻又用的得心應手，好像是個殺人無數的屠夫一樣。而且這並不僅僅是技上的純應用，還有心理上的老練冷靜。

一個普通人，給你一把刀，讓你用盡力氣刺進一塊豬中，你可能很輕易就能做到，或者說絕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因為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但同樣的給你一把刀，讓你刺進另一個人的，大部分人酒都做不到了，這無關力氣，而是心理上的這一關很難過。

景若曦一旦進工作狀態，便摒除了一切雜念，很快，腹被打開了，漲了氣的腸子噗的一聲湧出來，花行風的臉更難看了。好像湧出來的是自己的腸子一樣。

景若曦仔細檢查了死者的腹腔，有鬆了口氣的覺。

葉長安察覺到了景若曦的神舒緩，便道：“怎麽樣，看出什麽了？”

景若曦道：“程嬸刺進去的這一刀沒有傷到髒和管，連腸子都沒破，不是致命的。就算後期沒有得到及時醫治而致命，也絕對不會那麽快，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說完，景若曦又用小刀把肋骨和肋骨的界切開，提起了骨，沿著骨的背側一刀刀地分離，那聲音一下一下的，在安靜的房間裏，聽著格外的滲人。

突然，景若曦道：“我找到致命的一刀了。”

“在哪裏？”兩人連忙神一振的看了過去。

“就是這一刀。”景若曦指著死者口的一創傷：“死者部有兩刀，一刀頂住了肋骨。一刀刺進了腔，刺破了主脈弓，致命的就是這一刀，它導致了大失，大人……哦，不，花行風，你幫我拿個湯勺，再哪個大點的容來，大碗大杯子都行。”

花行風雖然從不怕死人也不怕，但是還從未真正的看過一場完整的解剖，也沒過將人一點點的切開到底是什麽樣子。

當然怕還是不怕的，但是腥味和這強烈的視覺衝擊確實讓他有些作嘔，一聽景若曦這麽說，立刻就應著出去來，簡直有種落荒而逃的覺。

葉長安不愧是爺，雖然臉也不好，但還是撐的住的。他看著花行風這麽聽話，又轉頭看看景若曦，悠悠道：“我還沒見過花行風這麽失態，你還是厲害的。”

“人之常。”景若曦正道：“一般人第一次見到解剖都會覺不適的，花行風已經算是鎮定的了。”

“這種場景確實讓人難。”葉長安不聲的端詳景若曦，可惜從臉上實在是找不出任何一點故意想要戲弄花行風的意思：“你一個姑娘家，能麵不改出手如此利落，著實人敬佩。”

“敬佩就不必了，葉大人不要從此躲著我就好了。”景若曦坦然接可能的歧視：“雖然這事腥了點，但總要有人做，說到底，我也是為了查出真相。”

“是，辛苦你了。”葉長安拍了拍景若曦的肩膀，一副上司勉勵下屬的模樣，隻景若曦十分無語。

花行風雖然並不想再進這個門，但是也不會耽誤事，因此很快就將一個大湯盆和一個勺子拿了進來。

景若曦拿了勺子，像是盛湯一樣，一勺一勺的將腔裏的都舀了出來，盛在了大碗裏。

裝了大半碗。

“嗯……”景若曦側頭像是在估算什麽，半晌道：“這裏估計有……不，加上傷口流出去的，這個分量足以致命了。”

沒有量杯的年代，就不用跟他們說多毫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