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後麵,有一間不起眼的屋子,大門從外麵鎖上了。孫尚竟對後的衙役點了點頭,便有人上前掏出鑰匙,將鎖給打開了。
裏麵散發出一陣久未開窗氣的黴味來,眾人都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景若曦此時表現的非常不像是個仵作,不像是之前驗那樣不怕髒不怕爛,反倒是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覺得還不夠,又往後退了一步,這才用手在鼻子前麵扇了扇風。
葉長安也皺了下眉:“你就把人關在這裏麵,也不怕悶死了?”
“隻是暫時關幾天。”孫尚竟笑的十分難看:“下一日三餐派人送飯,也請了大夫療傷,並不敢鬧出人命,隻是怕他們被人發現。”
葉長安冷笑了一聲,並不再多說。孫尚竟畢竟不是他的直接部下,管也是可以管的,但沒有必要管太多,水至清則無魚,嚴刑供這種事在那裏都絕不掉,不是他可以管的。
有眼力的衙役趕忙先進了屋子,將窗戶打開,點亮桌上的燈。
葉長安雖然風塵仆仆的來到了山村,也沒見對吃的住的有什麽挑剔,但是他穿著舉止,布料做工,一件配飾一發簪,都能看出是個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從小錦玉食仔細著養大的,一切食住行,都有下人打點的仔細,這樣的地方和他是格格不的,有所嫌棄,也是理所應當。
房子裏開了窗,亮了燈,花行風先進去了,葉長安才對景若曦道:“我們也進去吧。”
景若曦竟然不,隻是站在原地搖頭:“我就不進去了。讓孫大人把這三個村民收拾收拾,帶去前麵的院子吧。”
“怎麽了?”葉長安奇道:“為什麽不進去?”
要說怕髒,景若曦之前的行為也不像是怕髒。要說怕黑,裏麵亮了燈,外麵天暗了,外麵反倒是更黑。
景若曦不但不進去,反而踱了幾步走到一旁,歎口氣悠悠道:“不了,管不了,所以眼不見為淨好。”
葉長安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景若曦指的是什麽,一時間倒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景若曦是個很奇怪的又複雜又矛盾的格,所知所想都和人不同,有些正常人覺得該可憐的,冷漠淡定一點也不在意。有些大家都認可的約定俗,卻毫不掩飾的表示反。
雖然也在盡力掩飾這種反,不會突兀的堅持,可這種反本就人奇怪。
就在葉長安複雜的心中,景若曦低聲道:“葉大人,你這次帶的人手真的太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孫尚竟有公然欺騙朝廷專員的膽量,那麽有上一次就有下一次,並不是坦白了,之後說話就可以信任了。這樣的人,就算是坦白也不會完全坦白,你明白我的意思麽,他會有所保留,然後仔細的觀察你,分析你,斟酌哪些是可以說的,哪些是不可以說的。怎麽用最的真話換取最大的信任,再用最大的信任,去藏盡量多的。”
孫尚竟雖然是員,可是牽扯到了案子之中,現在也變了疑犯的一員,按理說,是應該要避嫌的。可是葉長安卻隻帶了兩個花行風和燕名兩個辦事人員,那麽就不得不用孫尚竟的人,而他的人,誰知道是人是鬼。
孫尚竟和手下都已經進了房裏,花行風也進去了,外麵隻有景若曦和葉長安兩人,葉長安有些意外,他覺得景若曦的話,另有深意,不僅僅是對孫尚竟私刑供的不滿。
正要再說,裏麵孫尚竟出來了,恭敬道:“大人,三個村民都在裏麵,您要不要進來?”
葉長安看一眼景若曦,見完全沒有要進房間的意思,隻能道:“把他們都帶去前麵屋子裏去,關了有幾天了吧,給他們先洗漱洗漱,別靠近了熏人。”
葉長安做了個略有嫌棄的表,轉便先走了,景若曦連忙跟上。
爺雖然是爺,但是辦案的時候並沒有公子哥做派啊,花行風有些意外的,但孫尚竟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連忙應著是,吩咐衙役去拿幾套服,端幾盆水。
一時回去的路上,便隻剩下景若曦和葉長安兩人。
葉長安終於忍不住道:“若曦。”
“嗯?”
“你是不是發現了孫尚竟有什麽不妥?”
“沒有。”
“那……”葉長安皺了皺眉,覺剛才景若曦說的話,好像孫尚竟下一刻就要造反一樣。
“看他不順眼,就哪裏都不順眼。”景若曦好不掩飾自己的喜惡,但想想考慮到葉長安的心,又道:“你看他的麵相,就不是個好人。”
“你還會看麵相?”
“會一點。”景若曦道:“你看他,兩腮無,準尖竅掀,典型的佞長相。葉大人,出門在外,小心使得萬年艦船。”
的聲音低沉下來:“孫縣令隻是個七品小,他自然不敢傷害朝廷派來的專員,大理寺卿大人。可是人參呢?妖魔鬼怪,有什麽不敢的。”
葉長安腳步一頓,沒想到景若曦竟然想的如此有深度,再想了想,失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雖然我帶的人不多,也不是手無縛之力,你放心,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我都會護你周全的。”
“多謝葉大人。”景若曦倒是也沒再說什麽,晃悠悠繼續往前走。
房間裏燈火依舊,兩人進了屋子裏,等了一會兒,便等來了三個幸存的村民,頭發上還是漉漉的,顯然因為怕葉長安嫌髒,臨時洗頭洗臉,還換了一服,雖然也是舊的,但是幹淨的,也沒有破,非常好的遮住了上的傷。
景若曦捧著茶杯看他們的沒有的臉,心想可惜是幾個大老爺們,要不然的話,孫尚竟可能還會給抹點胭脂。
幾人這幾日了不折磨,都是驚嚇加,被關了幾日,以為再也見不到外麵的世界。如今被提出來再次審問,也不覺得來了救贖,隻以為是另一場拷問的開始,一個個都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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