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死了,怎麽也回不來了,景若曦也做不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來,隻好延續了自己一貫的冷酷無,真心卻平淡的安了駱易城幾句。
“人死不能複生,傷心也沒有用了。”景若曦道:“而且我說句實在話……”
“你說。”駱易城眉頭微皺的看著景若曦,覺不像是脈脈的話,應該又是一把刀子。
“你妹妹命真的苦。”景若曦一刀挑的駱易城心裏滴:“說真的,一個姑娘家,經曆了那麽多事,除非是心智異常堅定強大的人,要不然的話,死了是一種解。”
駱易城瞪大了眼睛看著景若曦,半響道:“我知道你是個直爽的子,但是你這話也太不近人了,平常你這麽說話,沒被人打過麽?”
“平常我這麽說話,我是缺心眼麽?”景若曦哼了一聲:“隻有跟朋友,我真心當做的朋友,才會這麽說。”
駱易城扯了扯角:“謝謝景姑娘把我當朋友,我很榮幸。”
“不必榮幸,能和駱爺做朋友,也是我的榮幸。”景若曦歎了口氣,不再跟他胡扯:“剛才的話我是真心的,我聽你說希影的格,是個溫和善的子,被到殺人那一步,可想而知經曆了多心煎熬。”
“我知道。”駱易城道:“要不是到了退無可退,怎麽可能殺人。當時我對他們的恨也不,甚至也想過要殺了他們,但是當我知道希影真的下了手的時候,我那種震驚……那種震驚,比我自己殺了人還不可置信。”
“我理解。”景若曦拍了拍駱易城的肩膀:“我相信一定是不得已,但不管什麽原因,殺人是一步錯,步步錯的事,不是說離開京城就可以解的,即便你將送走,也可能一輩子生活在噩夢中。甚至於被自己的心魔折騰十年二十年,然後不了結束自己的命。”
這不是危言聳聽,景若曦是真的見過這樣的案子的。不了折磨最後自殺的這還是好的,更極端的,在備折磨之後心裏扭曲,從一個人同的害者,變害人的惡魔。
景若曦的話尖銳而真實,駱易城沉默良久,緩緩點了點頭。
“我當時看著希影,真的很痛苦。”駱易城捂著眼睛:“非常痛苦,那時候我甚至覺得,一輩子也走不出這種痛苦。所以後來跟著莫以行走了,很平靜溫馨的生活的,我覺得很安心。可是這種安心中,又有些不安心。”
“因為其實你知道,你在自欺欺人。”
“是。”駱易城苦笑一聲:“我是在自欺欺人,其實我心裏明白,希影那樣的格,是不可能那麽快走出來的。”
“駱希影已經死了,是不是能走出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你要走出來。”景若曦手上加重了些力氣,安一般,緩緩的拍了拍駱易城。
駱易城垂下眸去,反手覆在景若曦手上。
正在駱易城要說什麽的時候,突然外麵好像傳來說話的聲音,駱易城作一頓,手上突然力氣加大,將景若曦拽到了自己懷裏。
可是兩人之間還隔著幾道鐵欄桿,景若曦的鼻子差一點就撞在鐵桿上,嚇得心跳都停了一下。
走廊裏,已經有腳步聲傳來了,景若曦保持著伏在駱易城懷裏的作,也不。
“若曦,你別擔心。”駱易城沉聲道:“你別擔心,雖然我不能陪著你,但是我會替你安排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保證你下半輩子可以錦玉食,無憂無慮。”
走進來的人正是仲明,他手裏捧著一摞東西,正聽見了後麵那幾句話,麵沉了沉有些變化。
但是這沉沉的表隻維持了很短暫的一瞬間,立刻就恢複了正常,麵重新從容起來,快步走到兩人麵前,咳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驚醒了正在傷中的兩人,慢慢分開,景若曦大概是覺得有些尷尬,垂了頭不去看仲明。
駱易城倒是麵如常,甚至拍了拍景若曦的手當做安,這才看向仲明。
“仲伯,我要的東西都拿來了麽?”
“都拿來了。”仲明道:“都在這裏。”
“是什麽東西?”景若曦好奇,這才抬起頭來。
“是駱家所有的店鋪記錄,房契,地契。”仲明將手裏捧著的一樣樣放下:“爺您看一下,都在這裏了。”
駱易城拿起一本冊子,翻了翻,招呼景若曦:“你看看。”
“嗯?”景若曦好奇的湊過去:“我看看,這是什麽?”
“這上麵記得是駱家所有的店鋪。”駱易城道:“京城有十八家,其他的四十七個城市,還有一百一十二家,主要是綢,茶葉,米糧,藥鋪,還有銀樓。上麵都很清楚的寫著地址,經營範圍。”
即使葉長安看駱易城諸多不順眼,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京城最有錢的商家。隻是之前不過是有錢二字,現在景若曦才真真切切的覺的到,他到底多有錢。
“這裏是地契和房契。”駱易城拿出厚厚一摞的東西:“駱家在外的店麵都是自己的產業,除了店麵,還有一些莊園,農場,零零總總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有多,但是這些都是在衙門裏有記錄的。我和葉大人說過了,到時候他會派人來幫助你整理。”
景若曦點了點頭,看著那麽一摞子數也數不過來的房契地契,有些暈眩。普通人一下子暴富,雖然隻是走個過場,還是人有點激。
“還有金銀首飾,古董珠寶。”駱易城有些頭痛的了眉心:“這個就更多了,不過基本上都在家裏的三個庫房裏,這是鑰匙,庫房裏有詳細的名冊。”
景若曦這下真的忍不住出了驚訝的表:“駱家真的那麽有錢嗎?”
“當然,你以為外強中幹,說說而已麽?”駱易城淡笑了一下:“不過錢多又有什麽用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你太傻了。”景若曦垂了頭,主去握住了駱易城的手:“本來兇手也會被法律製裁的,你非要那麽衝,反正把自己搭了進去。如今你就算留了再多錢給我,你不在了,那又有什麽意義?”
“有總比沒有好,你還年輕,有錢傍,也可以過的好一些。”駱易城大著膽子了景若曦的臉。
仲明整個人都愣住了:“爺,你,你的意思是……要把駱家的產業,給景姑娘?”
“沒錯。”駱易城道:“我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子嗣,駱家這一大筆財產,總要有個去。”
駱易城說的理所當然,但是仲明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雖然知道駱易城對景若曦是不太一般的,好像是有些喜歡這姑娘,但是再喜歡,他們也沒有婚嫁,沒有名正言順的關係,甚至認識的時間也不過短短的十來天而已,給一筆錢是正常的,但是把駱家所有的家產都拱手相贈,這就太誇張了。
當駱易城說出來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想著自家爺是不是瘋了,被下了降頭中了蠱了,鬼迷心竅也不過如此。
不過駱易城卻沒有給他一點幻想的餘地:“仲伯。”
仲明還在發呆。
“仲伯。”駱易城加重語氣喊了一聲。
“是。”仲明這才回過神來,忙道:“是,爺有什麽吩咐。”
“仲伯,你在駱家做了一輩子的事,辛苦了。”駱易城道;“當年,若非是有你的支持,我可能會死在鄉下的農莊裏,連活著回到駱家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能夠順利的繼承家業。”
仲明有些恍惚道:“爺,您是駱家的嫡長子,您繼承家業是理所應當的,我隻是順應良心做事。”
“無論怎麽樣,還是要謝謝你。”駱易城笑了笑:“你在駱家勞了一輩子,也到了頤天年的時候了。駱家在青山邊上有一個農莊,那農莊就送給你,等到協助若曦將駱家的財產清點清楚之後,您就可以過上采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自在生活了。”
仲明一時間張了張,簡直不知道說什麽。
駱易城的全部心神似乎都在景若曦上,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七八糟的,外麵獄卒來趕人了,讓兩人有個差不多就行,總不能一直在牢房裏陪著。
雖然景若曦依依不舍,但也隻能收拾了東西離開,抱著沉甸甸幾乎抱不住的房契賬本,一步一步似乎步伐沉重,但是仲明走在一旁,偶爾眼角餘掃一眼,總覺得有些不住臉上的笑容了。
仲明雖然麵無表,但是心中的憤怒幾乎不住。
他在駱府一輩子,最終隻得到了一個農莊,雖然離京城很近,可卻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個農莊。而那些多輩子都用不完的錢財,駱易城卻像是被蠱一般的給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一個甚至連來曆都不知道,隻知道名字的人。
仲明保持著溫和的表,手卻在袖子裏握了拳,指甲紮進掌心,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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