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陳蓉萬萬沒有料到,就在自己被賜婚給太子的同一天:
陛下竟然不顧太子和這個兒媳婦的臉面,命馮會親自去大長公主府傳旨,冊封謝晏和為雍和縣主。
不但如此,這縣主還不僅僅只是一個虛銜。陛下不僅賜下了府邸,就連封號和湯沐邑都有。
即使謝晏和後來避走江南,陛下依然每年都有賞賜,恩寵不斷。
而今,陛下甚至在謝晏和剛從江南回來的當天,再一次頒下賞賜。
陛下甚至唯恐謝晏和累著,讓第二日再進宮謝恩,還派了馮會親自去接人。
馮會這個閹人,別說自己這個太子妃了,就是太子,都不曾被他放在眼中,如今卻對謝晏和這個賤-人如此殷勤。
總有一天,自己要將謝晏和這個賤-人連同這群捧高踩低的小人一同踩進塵埃里。
想到這裡,陳蓉攥了手裡的帕子,面容猙獰。
恰好宮端著一碗杏仁茶奉上,陳蓉接過,只嘗了一口,杯盞就直接砸在了宮的頭上。
「賤婢!你想要燙死本宮?」
鮮紅的流順著宮玉白的額頭蜿蜒而下,宮頓時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卻不敢開口求饒。
闔宮盡知,太子妃暴、殘忍,東宮被打死的宮不知凡幾。
太子妃邊的綠荷忙對著左右的宮呵斥道:「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人拖下去!」
東宮這一幕只是一個小曲,幾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
……
謝晏和跟著馮會進皇帝日常起居的乾元殿。
剛走到殿外,早已得到消息的馮英候在大殿門口,臉上堆著的笑容恭謙無比:「縣主,陛下一下早朝,便念了縣主好幾次,可算把您給盼來了。」
謝晏和自然認得馮英,微微一笑:「小馮公公客氣了。」
馮英是馮會的乾兒子,除了馮會,就屬他在建元帝面前最得用。
跟著謝晏和進宮的琥珀連忙遞上一個荷包,馮英哪裡敢收,連連推辭,還是馮會說了一句:「既然是縣主的賞賜,你收下就是了。」
馮英這才敢將荷包收袖中。
「縣主,您裡面請。」
陪著謝晏和進宮的琥珀隨馮英去了偏殿等候。
謝晏和則由馮會領著,親自將人送進去。
別說是一般眷,就連一些臣屬,都沒有這等待遇。
暖閣里,建元帝慵倦地斜靠在臨窗的大炕上,紫檀嵌雲母鑲百寶的雕花炕桌上則是擺滿了緻的點心。
見到謝晏和進來,魏昭一張威嚴、冷峻的面龐頓時出一抹溫和至極的笑容。
「眠眠來了。」
建元帝一雙深不見底的墨眸流出一淡淡的欣喜。
謝晏和躬行禮:「雍和恭請陛下聖安。」
魏昭擺擺手,示意謝晏和起來,平素威嚴、淡漠的嗓音染上幾分笑意:「三年不見,眠眠都長大姑娘了。」
謝晏和直起,低眉斂目地立在暖閣,整個人顯得十分靜默。
明明三年前,這說笑的丫頭還在自己面前沒大沒小,對著自己撒賣癡,就是幾位公主都不如得寵。
現如今,卻擺出這副恭敬、拘謹的樣子,顯見得是怨上自己了。
魏昭眸漸深,他下了炕,像在謝晏和時一樣,溫地牽起的手,拉著謝晏和到炕上坐下,角的笑容既無奈,又滿含著寵溺:「你這丫頭,竟和朕這樣生分。」
被他包裹在一雙大掌中的荑若無骨,像是一團雲朵般綿,魏昭差點捨不得鬆手。
怕被謝晏和察覺出異樣,魏昭只是輕輕握了一握,便不舍地放開謝晏和的荑。
他親自將一盤點心端到謝晏和跟前,溫聲哄:「你不是最吃松子百合嗎?嘗嘗好不好吃。」
建元帝這樣好聲好氣地哄人,謝晏和不由想到過去住在雍王府的那段日子,自己被建元帝寵的無法無天。
特別是經歷了喪父、喪母之痛后,建元帝更是將當瓷娃娃一般惜,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裡怕壞了,那是就連大長公主這個親祖母,也不曾給過自己的溫暖和溺寵。
謝晏和心下一,一雙水瀲灧的明眸含了淚,怕建元帝看到,連忙側過子。
從魏昭的角度看去,眠眠的側臉艷、,猶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因側著半邊子,包裹在厚重冬下的脯峰巒起伏,魏昭看得不由一陣口乾舌燥。
魏昭拿起桌上的茶盞,慢慢將一盞茶喝完,,這才稍稍下心頭油然而生的火氣。
「真是個傻丫頭。你因為太子,就和朕生分了不?」
魏昭嗔怪道。
他扶住謝晏和的香肩,察覺到掌下的軀輕輕抖、似是在強忍著淚意一般。
魏昭心下一,對既又憐。
他抬手了謝晏和一頭烏黑如瀑的髮,指間著那如綢的,溫聲道:
「表兄臨終之前,將你託付給朕,朕對你比親生兒還要疼。太子失德,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沒有誰比朕心中更惱恨。
可是眠眠,朕也是男人,男人對男人最是了解,朕如果不顧太子意願,強令太子跟你完婚,以後苦的只會是你。一旦你和太子了夫妻,這闈之事,朕又如何好手?
因此,朕不若順水推舟,全了太子。
陳蓉雖然嫁進皇家,但引太子在先,立不正,以後自有的苦頭吃。至於太子……朕總有一天會為你出氣。」
魏昭一雙墨眸深不見底,語重心長地說道。
謝晏和萬沒想到,建元帝私底下為考慮了這樣多,聞言又是疚,又是傷心:「陛下……」
像時一樣,一旦了委屈,便伏在建元帝的膝頭,嚶嚶痛哭。
「乖孩子,都是朕不好,讓朕的眠眠委屈了。」
魏昭的手掌溫地拍著謝晏和猶如白玉琵琶一般的玉背,一雙厲眸此刻得能滴出水來。
立在一旁的馮會連頭都不敢抬,將自己當了一個木頭樁子,唯恐被建元帝的目掃到。
屋子裡霎時只有謝晏和低低的啜泣聲、建元帝聲安的聲音。
謝晏和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了眼淚,十分不好意思地離開皇帝膝頭,一雙哭過的眼睛霧蒙蒙的,紅紅的眼角像是在眼尾塗了胭脂,如桃花,麗流。
「叔父……」謝晏和起了舊時稱呼,貝齒咬著朱,一副哭啞了的嗓子綿綿的:「太子妃這樣恨我,眠眠好怕……」
魏昭知道是在憂心日後,安地了的一頭秀髮,沉聲道:「別怕,將來……有朕給你撐腰。」
有了建元帝的保證,謝晏和的心頓時放下了大半。
吸了吸鼻子,一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睛猶如浸泡在泉水裡的寶石,明凈、璀璨。
抿了抿,潔白、靜謐的面容微微出一點笑意,向建元帝撒:「我就知道,叔父不會不疼我。」
「朕當然疼你。」
朕最疼的只有你。魏昭咽下心頭將要口而出的話,著謝晏和的目極盡溫。
他抬眸,眼中有著一閃而逝的戾,轉頭看向馮會:「去打盆水來給縣主凈臉。」
馮會如蒙大赦,連忙領命而去。
謝晏和這才想起暖閣里還有其他人,初雪般白皙、細膩的染上一抹淡淡的酡紅,猶如霞明月映,不勝收。
魏昭心中嘆,眠眠真是長大姑娘了。
太子妃陳蓉曾有京中閨秀之冠的譽,不過是欺負幾年前眠眠還沒有長,若是此刻二人站在一,陳蓉便猶如那米珠之,眠眠便如那天上皓月,陳蓉不過是自取其辱。
魏昭漠然地想到,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愚蠢頂的兒子如今見了眠眠會不會後悔。
只是他就算後悔也晚了。
他魏昭的掌中珠,誰人再敢手,他會一敲碎了那人的骨頭。
在謝晏和目所不及的地方,魏昭幽若寒潭的墨眸流出一狠,那是猛虎護食時的嗜和冷酷。
謝晏和陪建元帝用完午膳,眼見著時候不早,謝晏和微笑著向建元帝告退。
魏昭雖然不舍,但也不敢把謝晏和留太久,以免被看出端倪,在又一次賞賜了謝晏和一大堆東西之後,著人送謝晏和出去。
馮會因為有事走不開,讓他的乾兒子馮英親自將謝晏和送出宮,千叮嚀、萬囑咐地讓馮英一定要護好雍和縣主的周全。
馮會的擔心並非多餘。
謝晏和剛走到花園,便撞上了東宮太子妃跟前的張氏。
張氏後跟著一堆膀大腰圓的宮婢,顯見得是有備而來。
「雍和縣主,太子妃邀您到東宮一聚。」
謝晏和一雙波流慧的明眸微微一挑,帶出一抹天然的清傲:「太子妃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子不適,想要回府歇息。」
張就沒有想到雍和縣主膽敢拒絕太子妃的邀請,頓時皮笑不笑地道:「奴婢也是奉命行事,還縣主不要為難奴婢。」
說著,張右手一揮,幾個壯的宮獰笑著上前,對著謝晏和一擁而上。
花園裡突然傳來一道極其尖厲的嗓音:「賤婢爾敢!」
馮英陪著謝晏和走到一半,又突然被一個小太監了回去,說是陛下賞賜了縣主一枚羊脂白玉凰環佩,縣主忘了帶走。
馮英原路折回,匆匆忙忙地跟著小太監去拿玉佩,沒想到拿了東西回來,剛走到花園,就撞見了這幾乎讓他心驚膽戰的一幕。
馮會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來晚了,謝晏和破了一點油皮,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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