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眾人皆是啞然。

李澈看著眾人，緩緩道：「孤要的是大胤昌盛，要的是百姓安居樂業，要的是兵力強盛，四方臣服。所有的一切權謀，都應該是以此為目的，孤不介意一時得失，退萬步來說，若二皇弟能夠做到，孤也願意讓賢。」

「然而現在，二皇弟還做不到，孤挑起這個擔子，也並非全然是為了自己，孤亦相信，二皇弟會與孤有同樣的想法。」

廉柏羽等人聞言齊齊俯拜下：「臣等誓死追隨殿下！」

韓先生看著拜服的眾人，又看了看一臉傲然的李澈，心中激。

他有多久未曾有過這種澎湃的時候，他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如今這一腔熱再次點燃，他想，這就是他一直所期待的明君！

於此同時的二皇子府，李翰屏退了左右，坐在屋中一言不發。

陸雪在一旁看著他道：「表哥當真主意已定？」

李翰面上滿是怒容，他看向陸雪怒聲道道：「陸國公這是在拿大胤的天下做籌碼，這是在置大胤百姓的命於不顧！這是在搖大胤的基！他在拿天下黎民百姓的命，去得皇兄以命換命！這樣的皇位，即便得來了，我也沒有臉面去坐上那個位置！」

「我若是當真憑此坐上了那個位置，我還有何臉面茍活於世？！即便是下了九泉，我也沒有臉面去面對列祖列宗！」

見他當真是了怒，陸雪連忙讓他小聲些，而後低了聲音道：「我能理解表哥的心，只是這事兒大伯那裡心意已定，他就是要借著這次災，取了大表哥的命，你若當真要破此局，還得私下與大表哥商量一番，才能行事。」

李翰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看向陸雪低聲道：「時至今日，我終於明白，為何父皇對我不喜，為何他會說，我只是陸家的人，卻不是他的兒子，我有時候都在想，這皇位我到底該不該爭，若是我當真去爭了，是不是等於拱手將這天下拱手讓給陸家！」

陸雪聞言垂了眼眸，過了許久，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抬眸對李翰低聲道：「表哥，有一事在我心頭許久，我一直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李翰聞言抬眸：「何事？」

陸雪看了看門外，湊到李翰耳邊低聲道：「我懷疑，陸家就是前朝皇室。」

聽得這話，李翰瞬間瞪了雙眼：「表妹何出此言？」

陸雪低聲音道：「時我尚且頑皮，有一日與婢躲藏嬉戲，不小心藏到了大伯的書房之中，我曾親眼瞧見，與大伯書房議事之人，喚大伯為殿下。」

李翰騰的一下站起來：「什麼？！」

陸雪一把捂住了他的口，急急道：「表哥，你小聲些！」

李翰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控制了下自己的緒，拿開陸雪的手之後，低低問道：「你確定？」

「就是因為不確定，所以我一直沒敢跟任何人說起。」

陸雪低了聲音道：「但那跪拜的一幕，我始終記得，時我不懂這些，可也知道這是個大事，所以一直不敢對旁人言，隨著我年歲漸長，這才明白殿下二字的含義，我越是回憶就越是后怕，這才起了心思逃離陸家。」

陸國公府的由來，眾人皆知。

當年的陸國公，確實是前朝的護國大將軍，這點毋庸置疑，可他的孫子呢？到底是不是他兒子親生，是不是前朝皇室孤，這點恐怕只有他和上一任陸國公才知曉。

可若這一切都是真的呢？

李翰閉了閉眼：「母后……」

「姑母未必知曉此事。」陸雪低聲道：「若大伯當真是前朝皇室，那他與姑母未必就是親兄妹。」

聽得這話，李翰自嘲一笑：「那可未必，或許也是前朝公主，否則怎的會一心為了陸家。」

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陸雪不知道如何安他，只得低低道：「所以表哥，你得考慮清楚。若你我猜測是真，如今的大伯當真是前朝皇室孤，若是姑母也是皇室孤，那你……」

後面的話，陸雪沒有說，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李翰上流淌著的，就是前朝皇室，和李家的。

由他來繼任皇位，可得前朝眾人擁戴，亦可得如今擁戴李氏眾臣擁戴，全然可以避免一場改朝換代的浩劫。

李翰非但沒有為自己份特殊，為自己能得兩方勢力擁戴而到高興。

他凄楚一笑：「若是我榮登大寶，前朝豈不是兵不刃就復辟功了？」

陸雪看著他的模樣，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只得沉默著長長嘆了口氣。

李翰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忽的收了笑，看著陸雪低聲道：「你說，陸國公會不會自己復辟？！」

這個可能陸雪也想過，這也是為何早早就與李翰定下約定，要逃離陸家的原因之一。

如果說，如今的陸國公，當真的前朝皇室後裔，那他與陸家蟄伏數十載，定然不僅僅是要讓流著前朝皇室一半的李翰登基為帝。

很有可能，這只是一個障眼法罷了。

更何況，陸皇后與陸國公，到底是不是親兄妹，還尚未可知。

李翰飛快的思索著，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道：「若是我沒記錯，國公世子，陸子昂現在並無職？」

陸雪點了點頭：「大哥自子不好，深居簡出，就連我也未曾見過幾面。」

說完這話，忽的瞪大了雙眼：「表哥的意思是……」

李翰緩緩點了點頭，肯定了心中所想：「陸家先後出了兩任皇后，元后乃是庶，一心向著父皇並不陸家所控，就連所生之子也亦不控，於是他們送了與陸國公所謂一母同胞的母后宮為後，而後借著扶持我的名義，逐漸把控朝政。」

「明著，他是為了陸家興盛扶持於我，實際上卻在為自己謀權，只可惜，等他能夠縱朝政的時候，皇兄已經長大，加上父皇相助，想要殺了皇兄已然不可能。若是他們謀劃功，我登基之後亦不過是個傀儡罷了，過上一段時日，他們自然可以輕易取而代之，亦如司馬炎奪了王位建立了晉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