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侯單膝跪地,雙目直視著地面,低聲道:「握大胤百萬軍馬,駐守西北沒有傳召不得歸京。」
「你還記得啊,朕還以為你忘了。」
承德帝擺了擺手:「起來吧,朕知道你這次回京,也是因為府中出了事,這才先斬後奏。也算是有可原,朕若真惱了你,你也不會有命活到京城。」
興安侯抿了抿:「臣多謝陛下恤。」
承德帝看著他起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朕是個貪圖樂的,可也不是當真昏聵到忠不分,你侯府滿門忠烈,這點朕從未懷疑過,但你也知,朝中無將,朕唯有將軍權與你手才能守我大胤疆土,可這兵權都在你手,對朕來說就是患。」
興安侯低著頭,默默聽著,這話多年之前承德帝就已經同他說過。
承德帝嘆了口氣:「朕無大志,卻也不願祖宗江山毀在朕的手中,如今朝堂陸家獨大,朕也懶得去心這些煩心事,一切待朕百年之後,自有太子去心,你守西北即是朕的信任,也是朕的無奈,朕要你沒有傳召不得歸京,也是不願你與陸家攪合在一起,可你如今卻因一件小事便匆匆回京,可曾想過這或許只是個圈套?」
聽得這話,興安侯低低答道:「臣有罪。」
「你說這話,就代表你想過。」承德帝目陡然轉冷:「但你仍舊回來了。」
興安侯聞聲,立刻又跪了下來,他抿了抿想要說些什麼,可出口的話卻仍舊只有三個字:「臣有罪。」
承德帝放下茶盞轉眸看他,嘖嘖了兩聲:「你還是同從前一樣,三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行了,既然回來了,就準備收拾爛攤子吧,別怪朕沒有提醒你,你那兒秦婠,如今已是將朕的太子和二皇子迷的神魂顛倒,如何做就看你了。」
說到此,承德帝頓了頓,冷聲道:「在朕百年之前,不得與陸家起齟齬,更不得同他們攪合在一起,其中尺度你要拿好,朕只想安安心心的當一個樂的皇帝,不想那麼多的閑心。」
興安侯抱拳領命:「臣遵旨。」
承德帝看著興安侯那張木頭似的臉就一陣嫌棄,揮了揮手讓他退下了。
待到興安侯退出了書房,承德帝悠悠嘆了口氣:「回來幹什麼呢?朕沒有依照先皇詔剷除秦家,已是格外開恩,你怎麼又非要在這個當口回來,惹這麼一通事呢?」
承德帝嘆完,很是嫌棄的撇了撇:「朕就說,當武將的沒幾個腦子好的。罷了罷了,這一切自有太子心,朕還是尋人去。」
興安侯出了書房,便準備離開宮中回府,可還未走出多遠,就有太監攔住了他的去路,朝他躬行了一禮:「奴才恭賀興安侯回京,二皇子殿下請興安侯移步一敘。」
興安侯看了看那太監,黑的眼眸閃過一冷意,他抿了抿點頭道:「有勞帶路。」
那太監帶著興安侯在宮中七拐八拐,竟然來到了一個他極為悉的地方,教習宮中皇子武藝的練武場。
嚴格說來,興安侯算是李澈、李翰與李清三人的半個恩師,因為他們的武藝皆是他起的蒙。
興安侯秦昭,原本並不是興安侯,他連興安侯府的世子都不是,他雖自習武,可老侯爺健在,他大哥更是青出於藍,肩負侯府興衰的重任還落不到他的頭上。
他純粹是因為喜歡習武這才修習,然後一不小心得了武狀元,被承德帝派來給皇子們開蒙。
後來,老侯爺戰死沙場,他大哥報仇心切落旁人圈套,秦昭這才襲了爵位。
可以這麼說,他在這個練武場的時候,是興安侯府最為興盛的時候,也是他最快活的時候。
練武場勾起了興安侯不回憶,他略略垂了眼眸,想問一旁太監李翰在何,一回頭卻發覺這練武場不知何時只剩下了他一人。
興安侯不知李翰打的是什麼主意,竟讓人將他引到此來,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他出手輕輕著練武場的武木架,心頭思緒複雜。
「侯爺有十多年未曾來過此了吧?」
不遠李翰面上帶笑踱步而來,興安侯收回手,回朝李翰行禮:「臣見過二皇子殿下。」
「老師何須如此多禮。」李翰朝他笑了笑:「按理來說,當是我給老師行禮才是。」
興安侯脊背更彎了些,躬道:「殿下折煞微臣了。」
李翰手將他扶起,而後雙手背於後,看著這練武場道:「猶記得當初侯爺為我和大哥還有三弟啟蒙的時候,只有大哥不怕苦不怕累好生學習,我和三弟則是能懶就懶,若不是母后與父皇堅持,我與三弟早就躲到一邊去了。」
「二殿下與三殿下那時年歲尚,不習武也是正常。」興安侯淡淡道:「臣觀殿下氣息平穩腳步有力,顯然已今非昔比。」
聽得這話,李翰笑了笑:「若不是婠婠,我恐怕到現在還是不學無。」
聽到他如此親昵的喚著秦婠的名字,興安侯眼神暗了暗,淡淡道:「二殿下武藝有乃是多年刻苦的之故。」
一句話將秦婠與李翰的關係撇的極清,李翰聞言也不惱,只笑了笑道:「興安侯此言差矣,我是最吃不得苦的,若不是婠婠鞭策的話猶言在耳,我定堅持不了那麼久,更不會有現在。」
不等興安侯反駁,他便轉過來看向興安侯道:「侯爺可知,為了讓你歸京,一解婠婠思念之苦,我做了一件極為荒唐之事。」
興安侯聞言眸一閃,抬眸迎上了李翰的目。
李翰不閃不避,直言道:「興安侯府多出來的一個小姐,是我送進侯府的,與侯爺並無半點關係,亦不是那個與婠婠同日出生的嬰。」
興安侯聞言皺了眉,抿著看著李翰一言不發。
李翰笑了笑:「侯爺先別急著罵我,我且問侯爺,你可知老侯爺與你的大哥是怎麼死的麼?」
「自然是戰場殺敵而死。」興安侯冷聲道:「他們死得其所。」
「老侯爺與侯爺的大哥確實是戰場殺敵而亡,但事並非侯爺想的那麼簡單。」李翰從袖中取出一個信來,遞給他道:「侯爺不妨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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