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毀掉佛堂一事,在第二天,就傳遍了半個京城。
凌淵在朝堂上震怒,下令理了萱暉園的一批守衛。不過朝臣們卻沒有因為理了守衛就罷休,他們紛紛上書,說這白鹿既然連太后的佛堂都毀了,那就必然不是什麼天降的祥瑞。既然不是祥瑞,卻被送宮中,擔了祥瑞的名頭,實在是可惡至極,簡直就是欺君大罪。
這些朝臣們素來都與太子黨不和,大部分都是朝中的清流們。其中,尤其以言的言辭最為激烈,態度最為剛,在朝堂上幾乎和太子黨們吵了起來。凌淵始終都沉著面,冷冷地著朝堂上吵嚷的眾臣,一時沒有說話。
在這朝堂之中,因為太子尚在足,輕瀾從未理朝政,星池懶散頑劣,所以能夠立在朝堂上參與政事的,也不過四五位皇子親王。而其中,就屬墨臨的位置最為重要。
朝臣們吵嚷不休,凌淵沒有說話,而墨臨也靜靜地站在那裡,並未開口。整個朝堂了一鍋粥,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凌淵終於煩不勝煩了,沉聲命令:「都給朕住!」
皇上發了怒,那些朝臣們也都不再吵嚷了,紛紛住了,往座上的凌淵看過去。
只見凌淵臉難看,沉凝的目掃過朝中眾人,冷笑一聲:「你們一個個,倒真是好樣的。」
這話語氣很重,卻又沒有明確指出到底那一撥算是「好樣的」,所以眾人也都不知道皇帝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一時滿堂人心惶惶。
凌淵臉依舊冷峻,嘲諷道:「朕好不容易得了一個祥瑞,卻沒想到鬧出這樣的風波來。哼,依朕看,此事要徹查!」
「這……」
言劉義上前道:「啟稟陛下,既然那白鹿連太后的清心佛堂都給毀了,整座佛堂毀於一場大火,這就說明那白鹿本不是祥瑞。而是有人居心叵測,妄圖欺瞞陛下,將普通的一頭畜生說是天降的祥瑞,結果卻惹怒了上天,上天故意讓那白鹿發狂毀了佛堂,這便是上天的示警啊,皇上!」
劉義慷慨陳詞一番,激得鬍子。凌淵冷冷盯著他,沒有說話。
「劉大人此言真是危言聳聽!」太子黨的李唯仁越眾而出,不等凌淵發話,他便忍不住道:「白鹿毀佛堂一事,明顯就是人禍,而不是上天的什麼示警。那白鹿之前在苑,明明溫順得很,半分差錯也沒有的,為何到了萱暉園中,便闖出了這樣的禍事?細細想來,這必然是有人心設下的一個局。想來最開始,苑中的豹子老虎等猛生病,這個局便已經布下了。那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白鹿從苑出移出,再移萱暉園中,這樣,才好讓白鹿毀了太后的佛堂!」
李唯仁這話得到了太子黨的諸多認同,眾人紛紛頷首附和:「李大人這話十分有理,還陛下徹查此案!」
言一派的一名後輩冷哼一聲,嘲諷道:「李大人該不會是話本子看多了吧?這麼荒謬的故事都編造得出來。那白鹿原本就是一頭再普通不過的畜生,你們卻非要將它奉為神,還當做上天的祥瑞將它供了起來,如此,上天自然會發怒,所以才有了白鹿毀壞佛堂一事。要不然,好好的一隻畜生,為何突然發狂,毀壞了佛堂呢?」
「哼,那麼溫順的靈,一夜之間忽然發狂,必然是有蹊蹺!所以一定要仔細地查!」
「查肯定是要查的,不過那白鹿在昨夜已經葬於火海之中,如今哪裡是白鹿,已經了一堆黑灰了!試問,若那白鹿真的是一匹靈,又怎麼會被凡間的大火輕易就燒了灰?只這一點,就足夠說明,這白鹿本不是天降的祥瑞!」
李唯仁氣得指著劉義便大罵:「你這老匹夫,分明是有人故意給白鹿下藥,讓好好的靈葬火海,你卻在這裡污衊靈,污衊祥瑞,你……你該當何罪?」
劉義既然能在言一職上幹得如此出,自然也有其過人之。只見他冷笑兩聲,對著一眾太子黨道:「想要論證此事倒也簡單,諸公不必在這朝堂之上噴唾沫了。只一點,你們誰能將那堆黑灰重新變一頭白鹿,我便信那鹿是祥瑞。若是不能,哼,那白鹿就是個凡間的畜生,而你們,就是欺君罔上的一群黑心賊子!」
他罵得狠了,一眾太子黨差點被他氣得吐。眼看雙方越吵越厲害,就要擼袖子打起來了,凌淵猛地一拍桌子:「夠了!」
他們整整吵了一天,也沒吵出個所以然來。凌淵早就聽得煩不勝煩,他喝止了眾人,然後對墨臨道:「晉王,此事你如何看?」
墨臨上前走了兩步,施禮道:「父皇,兒臣覺得兩方的大人們說得都在理,只是此事還未經徹查,所以不好下定論。」
「嗯」,凌淵的臉稍霽,「還是晉王此言最為中肯。那此事,就還由你們大理寺徹查吧。」
墨臨領旨。
凌淵一臉疲憊,揮了揮手,示意退朝。可劉義等人卻還有話,只見他們紛紛跪了下來,激憤道:「陛下!之前桃葉渡太子一案,太子縱慾無度,罔顧法紀,刺傷靖王,做下種種法背德之事,只因前一陣太子妃進獻白鹿,陛下以為是天降祥瑞,一時龍大悅,才將太子從天牢中放了出來。如今既然已經認定白鹿不是祥瑞,還陛下重新將太子關回天牢,等待聖裁!」
此話一出,朝堂上再次炸開了鍋。
凌淵著再次吵一片的朝堂,煩躁地皺了皺眉,然後直接,起,走了。
堂下的眾人吵得正熱火朝天,結果一抬頭,卻見座之上空空如也,皇帝竟不知何時已經走了。他們先是愣了一愣,接著與對方對視一眼,怒火更盛,真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咬下對手的一塊來。
墨臨靜靜地立在那裡,看著那些大臣們馬上就要揮拳頭了,這才含笑道:「諸位大人請聽我一言,父皇已經退了朝,諸位大人還請回去吧。至於太子一案,我們大理寺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皇帝都已經走了,眾人再吵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於是眾人紛紛散了朝。
年紀較小的十七皇子見眾人都走了,這才湊到墨臨邊,恭敬問道:「三哥,太子哥哥的案子,已經調查清楚了嗎?」
墨臨回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稚氣未。他笑了一笑,頷首:「馬上就能調查清楚了。」
十七皇子十分好奇,忍不住又問:「那太子哥哥真的……真的與威武將軍的小妾勾纏不清嗎?他真的在桃葉渡想要炸死四嫂?他真的……」
這人顯然好奇心十足,問起來沒完沒了。墨臨淡淡看他一眼,他到底是害怕,立馬就閉了。
看他這副模樣,墨臨又笑了笑:「太子一案牽扯眾多,十七弟還是莫要如此關切此案,專心讀書還是正道。」
墨臨是容貴妃所出,又在大理寺居要職,且已經被封為了晉王,所以十七皇子對他很是敬畏。如今聽了他的話,便只有點頭應承的份:「是,三哥教訓的是,我記下了。」
「去吧。」墨臨朝他擺擺手,十七皇子快速地退了出去。
墨臨負手,緩緩步下漢白玉階,天邊晚霞漫天,炫彩至極,夕餘暉打在他頎長的上,將他俊雅的一張面容映襯得頗有幾分綺麗。
這一次,能扳倒太子嗎?
這幾日,東方嫵兒的心可以說是冰火兩重天。
首先,白鹿一事他們幹得很是功,果然將天降祥瑞一說擊得碎。原先眾人真的以為白鹿就是上天賜下來的祥瑞,尤其是京城中的百姓,最是相信這種說法。可如今,白鹿既然毀了太后的佛堂,那麼再說它是祥瑞,便不會有人相信了。
其次,朝中眾臣齊聲呼籲皇上重新懲治太子之聲頗高,眼看凌淵不得不下令大理寺加對太子一案的審查,東方嫵兒的心也跟著張了起來。
前幾日可是親自去過大理寺,找墨臨看了太子一案的卷宗,那捲宗上可是寫得清楚明白,太子與威武將軍的小妾茍且一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所以,即便其他的事大理寺查不清楚,但有這件事在,太子也必然不能輕易。
況且他在壽康宮拿劍刺傷星池一事,可是大家都親眼看到的。
所以,只要這次大理寺將那些卷宗呈給凌淵,那麼太子就定然會被懲治。
之前做了那麼多,如今終於要有結果了,所以這幾日的心就像是等待揭榜的學子一般,很是煎熬。
煎熬的結果就是,飯不好好吃,覺也不好好睡。
東方嫵兒晚飯只隨意吃了兩口,然後便想要出去查看況。可才剛走到竹風小築門口,便被輕瀾給攔住了。
「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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