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齡也不知道怎麼了，自認並不是一個衝易怒的人，可此時卻莫名有些煩躁，剛剛甚至沒控制住對趙敏兒反相譏了。

上次這麼懟人還是因為大學期間那會兒參與一個重大刑事案件，專案組中一個老刑警見還是個學生沒有經驗，對提出的疑點表示質疑。當時也是年輕氣盛，當場就跟對方吵了起來，搞得警方和校方都下不來臺，以至於就算後來事實證明是對的，那老刑警也依舊不待見。

月九齡很久以後才想想明白，老刑警或許不是拉不下面子跟道歉，只是看不慣孤傲的樣子，想的銳氣——因為辦案不僅憑能力，更是講究分工協作，一個人能力再大沒有分也無法施展，若是因為一個人剛愎自用而耽誤了案子那才是大忌。

吃了不虧才想通這個道理，但好在沒有花太多時間，也不曾讓一個害人為的長鋪路，從那以後便斂了氣焰，了名副其實的「天才法醫」。

月九齡認真地反思了一下，今日之所以會沒忍住可能是因為趙敏兒三番兩次挑釁的樣子太囂張實在沒忍住，也有可能是因為所有人都懷疑寶三隻有堅稱寶三無罪的時候跟當年的場面太像了，連顧墨玧都默認去過所有兇殺地點的寶三是最有力的嫌疑人......

可顧墨玧又為什麼就得認同自己的看法呢？就因為他送了自己生日禮？在生死關頭救了自己？還派人保護自己？

思及此，月九齡忍不住心中搖了搖頭，大概是近來接得太多，差點忘了顧侯爺是個冷酷無「活閻王」，也忘了當初封宮查案時兩人是如何針鋒相對，更忘了他對兩人婚約的不滿——顧墨玧不相信，防備才是正常的。

想通了這一點，煩躁也隨之消散了大半，月九齡疑：難道是因為這子才十五歲了，所以連帶的脾都時倒流了？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心中雖然千腸百轉，面上卻不聲，在別人看來，就像是在認真思索顧墨玧的問題，眉心舒展開的同時沉聲開口：

「我只能通過兇手在留下的作案痕跡做出推斷，不一定準確，但可以作為參考來鑒定嫌疑人。」

旁人眼裡看到什麼顧墨玧並不知道，因為剛剛的提問，他的視線理所當然地一直停留在月九齡上。

雖然掩飾得極好，可顧墨玧卻敏銳地到了開口前後緒的細微變化——那雙宛若會說話的桃花眸出賣了：明明剛剛聽到他的話還帶著幾分不耐煩，這會兒卻已經沉靜下來，恢復了平時漫不經心的樣子......

想到了什麼？

顧墨玧抬眸靜靜地看著眼前眼神沒有焦點的年人。

做「年」打扮的月九齡並不知道顧侯爺竟料事如神，見他沒出聲，便當他同意了自己的說法，稍稍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

「從兇殺現場留下的足跡以及上的痕跡來看，兇手是個年輕男子，年紀在二十到三十之間，量約五尺八，形偏瘦但不羸弱；格溫和甚至謙遜有禮，與鄰里關係融洽......」

原先月九齡關於寶三疼生母與妹行為推測他並不怨恨人，更沒有理由殺子的說法已經讓眾人心服口服，可是當開始描繪那個兇手的時候，每聽一句，心中的肯定就多了一條裂痕——所以兇手到底是不是寶三？

月九齡沒發現眾人心思變化，彷彿陷了某段黑暗記憶里，眼神渙散，連聲音都變得低沉抑：

「......父親早逝，家中有強勢的人比如祖母、繼母、伯母、嬸嬸或妻子等，所以他從小就經常會挨這個人的打罵，吃不飽飯，穿不暖，還要將他當畜生使，好幾次他就快病死了累死了，可是那個人也沒有停止對他的奴役......」

聽到這，眾人不再糾結，再次肯定家有慈母和可妹的寶三不是兇手！

可是九公子說的這個人又是誰？而且描述得這樣詳細，連兇手家境都說出來，就好像，好像認識這個兇手一樣！

顧墨玧察覺到眾人心中的疑，看著月九齡沉浸的模樣，蹙眉開口：

「所以，」他故意頓了一下，見月九齡聽到聲音恍惚醒來，對上自己的的視線雙眸頓時有了亮，這才不慌不忙地繼續道：

「你才會懷疑李鑫和章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