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瑞這幾日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剛坐下來喝口茶就聽到門房有人來報，月九齡的馬車已經抵達門前了，於是又連忙起去迎接。

月九齡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更是沒有派人提前通報就直接到郡守府來，想必是有了新線索。

當聽完月九齡說明來意后，趙德瑞口而出：

「您這意思是，柳青青是被殺死的？」

月九齡一怔，然後才想起白柳巷那頭牌就柳青青。

看趙德瑞驚訝的神，不由問道：

「聽趙大人這話的意思，的死沒有疑點？」

在此之前趙德瑞確實未曾懷疑過柳青青的死，聽了月九齡的話后，他沉思了片刻答：

「這事兒我也有耳聞，但白柳巷的老鴇對外宣稱是惡疾突發死的，並未報案，若是被人殺害，老鴇又為何要瞞不報呢？」

若僅憑柳青青是白柳巷頭牌這一點就認定與清靈紫蘿死於同一人之手，未免有些草率。

月九齡也知道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就認定柳青青的死有蹊蹺不大妥當，畢竟在白柳巷那種最低等的窯子里討生計，生死有時就在一瞬，本不足為奇。

但就是有種直覺——這三個人是被同一人所害。

於是也不想再做無謂爭辯，「柳青青的首現在在何？」只要讓看到柳青青的首，這個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趙德瑞仍然覺得月九齡有些草木皆兵了，但穩妥起見，派人去查一下也無妨：

「我這就讓人去問清楚。」

衙役領命離開后，趙德瑞心有不忍地安月九齡：

「不過一般這種因病暴斃的都會很快下葬，這會兒恐怕早就土為安了，您別抱太大希。」

他的語氣就像擔心一個滿心歡喜期待春遊的小孩突然被告知去不了了，小心翼翼中又帶著幾分對小孩的縱容。

從未被當做小孩子哄的月九齡一怔，忍不住想笑，突然有些羨慕趙敏兒有趙德瑞這樣的父親。

當然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柳青青的首被清洗過，只要兇手接過死者，那就一定能從上扣出蛛馬跡！

所以趙德瑞的擔心失的安完全是多餘的，但心領了。

思及此，月九齡拿起旁邊的茶抿了一口，隨後問起調查進展：

「李鑫這邊查得如何？」

趙德瑞聞言忙點頭：

「我正要讓人去跟您說呢，按照李鑫的供詞，那晚他只是因為時機就跟陳元浩說他做到這個月底就不幹了，而且被帶回衙門時他還不知道紫蘿當晚死在別莊的事兒，聽說之後都愣住了，看他的反應不像在說謊。」

月九齡：「什麼時機？」

「離秋試就剩一個多月了，他想好好準備科考。」

「劉氏同意？」

趙德瑞搖了搖頭無奈道：

「自然是不同意，不過鬧了幾天見李鑫心意已決也就消停了。」

月九齡聞言不以為然道：

「怕是李鑫許了什麼承諾才肯罷休吧？」

趙德瑞已經不知道第多次覺得月九齡「很神了」，每次見識到都還是會被噎了一下：

「呃，聽說他將這幾年除了賬房的活兒，偶爾也會替人抄抄寫寫賺的外快積攢下來的私房錢都拿出來給劉氏了。」

月九齡聞言勾出一冷笑：

「還真是符合他的子。」

趙德瑞看得怔住，神有時候他總會有種錯覺，眼前十五歲的彷彿有一副能輕易參人心的心思，不僅有著與真實年齡不符的聰慧與老練，還有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即便是比多活了二十幾年的自己，有時也會不知不覺產生敬畏。

月九齡察覺到趙德瑞複雜的眼神，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趙德瑞這才猛然驚醒，清了清嗓子道：

「我派人核實過了，清靈死的那晚李鑫就在城東的鋪子對賬，有鋪子的掌柜和夥計作證。而且他也未曾去過藍靈軒和紫霞樓，更沒有同清靈紫蘿說過話，所以那天他攔住陳元浩，會不會只是巧合？」

「嗯，」月九齡沉思，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想要堵住錦玉食長大的劉氏的，他的私房錢不吧？」

趙德瑞被這話峰一轉，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這時卻有人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不夠二十兩，尋常人家兩個月才花一兩，對如今的劉氏來說是筆不小的數目了。」

來人正是顧墨玧，他似乎剛從外面回來，風塵僕僕，聲音卻依舊沉穩，無論什麼時候聽到都會令人到安心。

月九齡與趙德瑞起行禮，顧墨玧抬了抬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然後便偏頭問月九齡：

「我聽說你懷疑在清靈之前還有人遇害？」

月九齡剛剛聽到趙德瑞說顧墨玧這幾日早出晚歸，似乎有其他公務在，也沒想打擾他，打算自己去驗證。

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即是如此也不再瞞，點了點頭承認，心裡開始盤算著要怎麼說服他讓自己去給另外一看著案子無關的做檢。

然而顧墨玧並未問起，而是直接問：

「首呢？」

趙德瑞忙應道，「下已經派人去問了，應該很快......哎，回來了。」

說話間剛剛派出去的衙役去而復返，下跪回命：

「啟稟侯爺，大人，柳青青的首就停放在義莊，沒有下葬。」

也就是說，柳青青的極大可能地保存了被殺時的狀態。

月九齡心中欣喜的同時，理智尚存？：

「為何？」

那衙役便將來龍去脈代清楚：

「據說柳青青在臨安無親無故，白柳巷的老鴇對也不算好，當時死的時候還傳出了王昌索命的說法，老鴇怕將安葬了王昌的鬼魂會遷怒自己，原是雇個搬工將其丟至葬崗，只是那搬工不靠譜得很，臨時有急事就將扔在義莊，後來也忘了去搬走，今日追究起來那搬工才記起來。」

趙德瑞聞言忍不住發怒：

「看管義莊的人怎麼做事的？還學會玩忽職守了！」

衙役：「大人息怒，這臨安城雖不大，但常有難民乞丐暴斃橫死，無人認領便運去義莊存放，有時難免會出紕。」

趙德瑞冷哼甩袖，「這次算他走運，歪打正著，下次再讓我發現這種現象，絕不輕饒！」

隨後想起義莊多且雜，環境也不大好，於是請示道：

「侯爺，九公子，那下讓人將首運到衙門來？」

月九齡想著首已經停放多日，恐發生變，運輸途中若是有意外可能會影響檢，於是拒絕了這一提議：

「不用，我去義莊驗吧。」

趙德瑞本想再勸說，但見月九齡主意已定，便不再堅持，「那我給您帶路。」

沒等月九齡開口，顧墨玧搶了先：

「我跟九公子去義莊，趙郡守帶人去白柳巷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