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荷宮宴過後,皇城裡對月九齡的傳聞又多了一項——貌若天仙。
也不知是誰先傳出來的,總之宴席上盛裝打扮的月九齡著實艷群芳,因而傳言一出,有幸在宮宴上一睹其芳容的世家公子們一旦被問起此事是否真實,均給予肯定回復,更有添油加醋者潤,幾乎落實了這個謠言。
而謠言主人月九齡卻依舊深居簡出,不僅沒有借著風頭正盛拋頭面,但凡有上門邀約一概推辭,深藏功與名,襯得月大小姐黯然失,無人問津,想出門都找不到借口。
縱然月九齡已經努力地降低存在,耳還是沒法清凈——賞荷宴上張穎的試探只是一個開始,在那之後,東宮便時不時地派人請見、送禮,殷切得讓招架不住。
起初月銘還會裝模作樣地替月九齡回絕,然而三兩次后,月銘就偃旗息鼓,不再過問,默許了太子這種明目張膽地「示」——比起與仇人顧家結親,他當然更樂意與太子親上加親。
皇后大概也是這個意思,偶爾傳月九齡宮,還會說些讓月九齡鬆口的話,好像只要鬆口了,這婚約就會作廢了一樣。
且不說為人子不由己,這婚約本就不是說了算,再者,若是如此簡單,顧墨玧恐怕早就退婚了,還用等開口?
月九齡聽葉碧雲提起過,說與顧墨玧的婚約,其實是夫人——也就是原主生母符沁與老安國侯夫婦二人定下的,據說符沁在世時,兩家是通家之好,不似如今這麼張。
符沁去世后老侯爺與夫人也還時常會來月府看小九齡,那時小九齡在月府的日子還沒有那麼難過。
可沒幾年,他們也去世了,兩家便斷了來往,月九齡也漸漸被人忘了,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得知緣由的月九齡想了想,如此看來,兩家所謂世,不過是符沁一人與顧家有,月銘自始自終都未參與其中,只是對符沁的行為保持著不阻礙也不接的立場而已。
但這又很奇怪,按理說符沁不過一介弱子,而對周遭人與事有著強烈控制的月銘怎麼會將月府嫡的未來甚至月府的未來給符沁一人決定呢?
而且符沁似乎很有先見之明,知道倘若出了意外,唯一的骨可能會被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月府嚼得連渣都不剩,才會用這一紙婚約來保障兒能夠長大人,雖然人算不如天算,盛極一時的顧家一夜之間也垮了。
那麼作為月九齡的父親,他也可以悔了這紙婚約,可月銘卻從未起過毀約的心,為何?
月九齡才不相信月銘深亡妻的屁話——若是如此,他會因為符沁難產而死生下就遷怒到還是嬰兒的上?而且一怒就是十五年,可是他與符沁唯一的兒,但凡他還對符沁還有,就不會任由繼母庶等欺侮。
所以符沁究竟是何人呢?
月九齡從未聽說過近百年來有姓「符」的世家貴族或者巨賈能人,可若符沁只是一個普通人家子,那麼月銘對符沁過於敬重與縱容的態度就很可疑了。
而葉碧雲並非自小跟著符沁長大,是落難時被符沁所救,之後便「以相許」,在符沁跟前服侍左右。
後來葉碧雲才了解到,符沁的父母已逝,家中還有一兄長,常年遊歷在外,在兩年間也只是見過那兄長一兩面——因為後來符沁執意要北上嫁給月銘,兄長不同意,兩人便鬧翻了,直到符沁難產去世,都沒有再見到那兄長。
此番說法有眾多疑點,比如符沁那兄長是何人?比如符沁遠在臨安,怎會無緣無故認識皇城的月銘,還執意要嫁給他?
然而葉碧雲對符沁從來只是聽之任之,甚刨究底,面對月九齡的眾多疑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葉碧雲只猜或許是在跟著符沁之前,符沁便與月銘相識,後來月銘捲了一場涉及頗廣的貪贓案中,符沁到皇城為其出謀劃策,救他於水火之中,兩人患難見真,於是親。
這個故事聽起來似乎沒什麼病,也不是那麼匪夷所思——月九齡這些日子經常翻閱符沁留下來的書籍可以得知,符沁是一個博學多識,謀略高超的奇子。
只是一介流,如何認識安國侯,還深厚到能託孤的地步呢?
月九齡沒有貿然去問顧墨玧,並不知道比大五歲的顧墨玧對符沁是否有印象,也不知道老侯爺與夫人可曾將符沁與之的告知顧墨玧。
他對婚約的態度從來不痛不甚至有點冷淡,月九齡更偏向於老侯爺夫婦從未對其提起大人之間的,或者還沒來得及說——聽說老侯爺夫婦當年是意外去世的,十分突然,顧墨玧甚至沒能見他們最後一面。
如今月九齡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上的毒生來就有的,而且葉碧雲並不知道這件事——極有可能是符沁或者那不知行蹤的兄長所為。
或許可以去符沁曾經待過的地方看看,正好想避一避太子。
已經在明蔚第一次派人登門拜訪送禮時就將那塊刻著「蔚」字的玉佩連同新禮一同退回東宮,可明蔚似乎是鐵了心要得到首肯。
月九齡自然知道明蔚不是為了的,只是因為在連環殺人案與投毒滅門案中有過人的表現,讓明蔚不惜與顧墨玧撕破臉也想將拉到自己陣營中——反正顧家與月家水火不容,他得不到顧家的支持,也不能將月家難得有點才能的小輩送到敵方陣營中去。
於是月九齡決定暫避鋒芒,離開皇城一段時間。
這日用完早膳,月九齡不顧葉碧雲反對,來到月銘書房,直言不諱地說明來意:
「父親,我想去母親生長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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