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節儉的態度,自然也要不定時查查庫存的。
伯府大小事務都是周管家總攬,底下又有許多小管事。
管庫房的鄭婆子,手中要管著料、首飾、胭脂、擺設、窗紗、簾幔、紙筆、屋裡屋外大小件兒,甚至包括庫的燈籠等。
一應庫登記在冊皆要管,而在鄭婆子手下,又按不同庫房歸類而各有一個婆子掌分鑰匙。
昨天柳兒帶著四個主事婆子去找鄭婆子領繡花一應品。
這種東西和其他品一樣,有的是按月、按季甚至按年各有規制地發放。
有的是一次領到就專屬你院中之,不會隔段日子又領,比如擺設、、茶那些。
因此當初楊氏摔壞的東西,陸微雨不給繼續添補,也是走的規矩。
摔完又補才是違例,不過是寵妾,規矩比較寬鬆罷了。
但只要掌家人上綱上線,就可以一樣不給。
繡花針線布料等,會按四季一起發放一部分。
有多的可以自己閑置或給人,不夠用的也要視況再領。
若掌庫主事的婆子認定你不需要或不用這麼多,可能都不會再給你。
這裡也容易造,有人拿著當令箭、刁難人的況。
自古領用品都是最容易做假帳、手腳、起衝突的況,最頻繁發生問題的也就是廚房、庫房。
有地位的當然不容易遇上。
沒地位的、不寵的、被寵的使絆子的,就容易在這裡吃啞虧。
就像徐氏常被楊氏剋扣,只能自己忍下,再拿自己的己出去變賣。
不過,陸微雨是不可能遇上這種事的。
也是清風院的人來領用這些東西,鄭婆子怕大小姐來查庫看帳,趕忙忙地先行清點了一遍。
就發現有些夏天要用的東西數量不足,晚飯的時候就趕稟明周管家。
今天一早周管家也去略略地查了一遍,就來回大小姐。
其實周管家不用專為這樣的事來稟一趟。
但他知道大小姐掌家,更是在學掌家。
他除了配合行事,也有教導理事務的職責,覺得換季安置值得來說,就過來了。
大小姐的理方式簡單幹脆,表達出來的態度,也是一個合格掌家人的表現。
知道周管家已經查過庫房,況屬實且沒有明顯的虛耗浪費。
也就沒有急著大張旗鼓做什麼。
周管家走後,陸微雨想到在大表哥莊子上時,父親與說話。
為了伯府開銷問題,父親說過,開銷不能省得太明顯反而招人注意。
反而要給人一種家大業大、開銷太大的姿態。
這樣伯府賺的錢去哪兒了?這就是去向。
為此他還要找機會從各做一些虛報的帳,將虛報的錢轉現,從伯府轉移出去。
要慢慢地不聲地做這件事,為伯府在暗中儲備一批產業。
萬一將來伯府有什麼事失去了產業,也能有個保障。
這也是陸微雨長遠目標的追求之一。
伯府為何變得如此低調又步步為營?
他們從來不認為,曾經的風能一直延續,如今不就大不如前了嗎。
這也是表面上的現象,如此,在合適時機里再讓人知道家道中落、終會消失在權力之外。
別人想要什麼就給什麼。
別人想看什麼就給人看什麼。
這也是他們這樣的大家族,謹慎的存之道。
現在要採購夏季用了,陸微雨趕讓吉祥跑了一趟春華堂,提醒父親要採買了。
這也算是父的,陸天堯立刻就明白了,說他會安排。
隔天傍晚,周管家親自送來兩車綉布和料,針線什麼的到是不打眼了。
「大小姐,這是家主給你買的布,還有你作畫要用的東西過兩天也會送過來。」
「不進庫房,從府里帳房出錢。」
「家主說大小姐掌家辛苦,這是他做父親的給你的獎勵。」
周管家說著將清單冊子遞上,朝陸微雨意有所指地點了點冊子。
陸微雨便沒讓丫環婆子經手,親自打開冊子看了一遍,再去看車上的貨。
清單冊子上全是天雲、冰綢、雪煙羅這樣的昂貴料和綉布,一輛得要兩萬多兩。
除了制布材料難尋,當然也有做工巧費力的原因,可不是普通布莊的那種好布可比。
但看過馬車上的布料。
卻多是雪雲紗、雲煙羅、水、雲緞這樣次一級卻有高仿優勢的料子。
價錢卻能下降五倍不止,看進貨渠道和銷量數量吧。
陸微雨相信,父親既然要借的名義做虛帳,實際價值肯定也就幾千兩。
甚至,做空的帳應該達到了兩萬兩,不然沒有一次手的意義。
還有作畫用,就不知要如何達到結果最大化了。
但沒有說出來,即使周管家顯然知的,不然剛才不會這麼暗示。
陸微雨將冊子收起來,裝作很高興道:「替我謝過父親了。」
「我也用不上這麼多,管家爺爺回去稟報時,就說我打算送一些給舅母,不再另外稟知。」
一下送這麼多給,是可以收在庫房中。
但卻覺得,趕分散一批擾視線才是上策。
別人不可信,或者說容易誤事,只有給舅母送去,以後就是真真假假掰扯不清的了。
只要舅母說用掉了就行。
周管家讓小廝幫忙,將這兩車料子送進清風院的庫房裡。
柳兒帶著梅蘭竹和四個主事婆子清點了半天。
陸微雨代柳兒不必造冊子。
這是父親送的,送什麼、送多都不重要,送了就是心意。
同樣,如何用、用多也不用在意,只要不是府庫中拿出來的東西了就行。
聽這麼說,柳兒也就不記數了。
但親自掌管鑰匙,想了想又將鑰匙給陸微雨。
「小姐還是自己收好。」
沒有明說,清風院最安全的地方當然還是小姐的房間。
們丫環屋裡進進出出的,人多手雜。
這可是家主送給小姐的東西,一看就貴著呢。
不同於小姐平時的規制,那些品們當丫環的比小姐還有數。
陸微雨將清單冊子塞進小廚房的灶火中燒了個乾淨。
晚飯之後,陸微雨就帶著吉祥去春華堂。
看到父親正陪著母親在兩院之間的鞦韆那兒。
「父親,我不小心將清單燒著了。」
「這麼多料子我也用不完,可否送去外頭賣掉換點現銀花花?」
「你不是要送些給舅母?剩下的你自己慢慢繡花做用唄。」
陸天堯有些驚訝。
這丫頭真是鑽錢眼兒里了呀!
他送這麼多東西給,順便添了兩萬兩的虛帳。
從伯府公帳上盤出現銀,再將這兩萬兩給夫人收著。
他為了伯府長遠利益,得便宜的是母倆呀。
這還不夠,還要將這些布料轉手再賣掉?
以敗家的方式來拖伯府後,他為伯爺、家主,也是真心不容易。
「我用不了這些,賺些無本之利更好。」陸微雨笑瞇瞇地說。
「這事兒不好再驚家裡的布行綉莊了,我已讓人給舅母去了信。」
「看是讓大表哥還是二表哥來一趟,就能把這些事兒理好了。」
「罷了,你自己決定吧,你大表哥應該有經營布莊,不過你轉了手怕是不能賣到好價了。」
「無妨,水不落外人田,能換個三、五千兩乾脆銀子,我做夢都能笑醒。」
陸微雨笑著試探價錢。
陸天堯點點頭,一本正經地道:「這個價也差不多吧,為父虧些,你換錢也行。」
也就是說,真實清單出作坊價比這還低一些,能列到清單上當然是算了利潤的。
也因此,林平湛過來要收貨,也肯定會按作坊但他來算。
只要不低於作坊本,算點車馬錢就足夠了。
看似轉了幾次彎、經了幾人的手,實則可以直線看結果。
從陸氏產業作坊里出貨,林平湛那邊收貨。
作坊出貨換取了實利,林平湛這邊進了貨也沒虧。
陸天堯自己已經盤出兩萬兩現銀,陸微雨得的卻是作坊的本與利。
實際虧的當然是伯府。
這筆錢是伯府實出的。
但伯府有錢,花錢買東西能虧?
若有人盯著伯府,也不會多想。
伯爺寵大小姐,花點錢算什麼?
看他們父一本正經打啞謎,陸夫人笑地在旁看著熱鬧。
陸夫人心想,你們父折騰半天,真正得利的不是我麼?兩萬兩在我手中呢。
不過伯爺說了,以後還會有這樣的機會盤活現銀出來,讓攢著給錚兒將來藏一份私庫。
不會被其他人盯著的專屬於錚兒的產業。
林勝華一家是從將軍出來的,隨陸夫人來到伯府的陪房。
也是陸夫人的親信一家子,而閑置著的林勝華,如今也了陸微雨的得力幫手。
老祖宗又安排了邊的李常青,雖是管莊子,但那樣的莊子有什麼要管?
不過是以這樣的方式,給陸微雨送了個得力戰將罷了。
既然要為錚兒謀出路,自然也要開始培養人手了。
陸天堯的意思,這人手還得找林家莊要。
第二天上午,林平湛和林康傑都過來了,先去春華堂給姑母請安。
陸天堯已經出門了,陸夫人也沒說明原由,只讓他們到清風院。
陸微雨正在忙著繡花呢,看著兩個表哥頓時表一愣。
這才幾天沒見呢,大表哥怎麼神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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