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祿與程小棠對視一眼，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回想起在源縣的經歷。

盧縣令雖有疾在，卻將整個縣城管理得井井有條，在縣衙缺錢糧的況下還能對難民施以援手。

底下差們也是令行止，沒什麼仗勢欺人的惡行。

唯一囂張跋扈的親戚盧夫人母子，也在提到程小棠這塊鐵板后，被狠狠收拾了一頓。

跟管理錢塘縣的崔縣令相比，似乎威更勝一籌。

也不知是二人格使然，還是其他原因。

程天祿深思片刻后，斟酌道：“盧大人在源縣，有更多的自由。”

“盧大人升堂的時候很有威嚴。”程小棠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崔縣令心思玲瓏，自然聽得出兄妹二人說的是一個意思，毫不在意地笑道：“沒錯，盧兄在源縣更有話語權。”

源縣雖是年年賦稅都欠收的下縣，還有三轄區都遭旱災肆，卻勝在沒有深固的世家大族。

在吃飯都問題的形勢下，百姓們一門心思就只想掙得溫飽。

窮歸窮，民風卻很樸實，盧縣令是與崔縣令同期赴任的，做的事已經能摞半人高。

反觀崔縣令，顧彼忌此，一道政令四制，好不容易能做點實際的改善，立馬引來了心懷叵測的張史。

這些郁悶他平時鮮與人提起，如今半是調侃半是自嘲地說出來，心都舒暢不。

崔縣令說得痛快，程天祿和應寒卻在不斷分析他這麼說的意圖。

“縣令大人，您是需要我們幫忙嘛？”

程小棠仗著還是言無忌的年紀，直接問出口。

“確實是。”崔縣令莞爾一笑，手了程小棠的小腦袋，“棠寶果然是個聰明通的孩子。”

他原本還想再鋪墊一二，曉之以之以理，讓程家兄妹相信他的誠意。

對上程小棠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突然就想直接一些。

程天祿將妹妹往邊帶了帶，“不知我們有什麼能為縣令大人效勞的？”

“只要學生能做到，一定盡力而為。”

崔縣令看到程天祿護崽一般的作，笑容不減，“我聽聞，棠寶還畫了一些圖紙，可還有打谷機或是秧馬這樣有趣的件？”

程小棠糾正道：“不是我畫的，是蕭家哥哥畫的。”

不確定崔縣令是否知道蕭昀舒的份，謹慎地避開名字。

雖然崔縣令人長得俊又大方，說話還好聽，系統判定的寵值也很高，還是無法保證跟蕭家是友非敵。

達權貴彎彎繞繞的，程小棠可不想坑了遠在京城的蕭昀舒。

“無妨。”崔縣令轉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應寒，遇到暗示道：“想來蕭小公子應該有吩咐過。”

應寒與羅合換了個眼神，點頭道：“我家公子對農事知之甚，圖紙是依照棠寶所言畫出來的。”

“一切都由棠寶做主。”

幾年前，應寒曾與崔縣令有過一面之緣。

崔家嫡長孫崔云恒，在國子監也是風云人，有長著一張，很難讓人忘記。

如今看來，對方也記得彼時扮作蕭昀舒婢的。

崔縣令任由應寒幾人打量，他早就知道蕭昀舒的份，對蕭家每一任家主都有的十二衛也有所耳聞。

只是沒想到，蕭昀舒對程小棠的在意程度，毫不輸疼妹妹的程天祿。

見崔縣令與應寒達某種默契，程小棠爽快地應下：“那好吧，我還有好多好多呢。”

“縣令大人，我帶你回家去拿。”

再次見到崔縣令大駕臨，老程家人已經沒最初那麼拘謹，還生出些對父母的親切，熱地邀請他留飯。

崔縣令這次只帶了一個隨從，兩個護衛，見天尚早，就沒有再推辭。

等吃上王氏做的菜后，四個人都是眼前一亮。

“看來棠寶沒有說錯，程二嫂的廚藝果然不輸大廚。”崔縣令很吃北方菜，頗為驚艷。

王氏靦腆地笑了笑，“多謝大人，合胃口就好。”

“二嬸做飯最厲害了！”程小棠再次強調道，不余力地贊。

一直想讓二嬸去鎮上開個小飯館，生意肯定比胡氏學堂附近那幾家要好。

可惜王氏一直沒信心，哪怕現在做酒席后夸的人越來越多，也不敢做有盈虧的買賣。

崔縣令來關凌村前還跑了三個村子，要不是顧及著形象，都想多吃兩碗飯。

程老太看在眼里，開始考慮棠寶的建議，是不是該給老兒媳婦一個嘗試的機會。

飯后，程小棠回書房挑選出七張圖紙，其中只有兩張是可以實現的農，剩下五張都是湊數用的障眼法。

相信崔縣令的人品，然而白天冒出個張四郎，說明盯著錢塘縣或者說崔縣令本人的勢力也不。

“縣令大人，這些都是我讀《道德經》時想出來的，有些是做夢夢到。”

程小棠在院子里攤開圖紙，說著準備好的說辭。

這個朝代沒有量子力學，只好用玄妙深奧的《道德經》解釋一切。

“這是何？”崔縣令一眼就被像鳥一樣的圖紙吸引了。

程小棠一看是翔機的簡略圖，興致地解釋道：“這是可以飛的大木鳥，只要坐上去，就能飛啦。”

“不錯，很有趣。”崔縣令笑著點評道。

自古以來，很多人都有飛天夢，小孩子想像鳥一般飛翔，也可以理解。

“那這個畫著人像的長方塊，又是何？”

程小棠贊賞地看了崔縣令一人，“縣令大人好眼，這可是我最想做出來的東西。”

“哦？”崔縣令拿起那張圖紙仔細研究半晌，沒能看出奧妙。

“我它千里傳音。”程小棠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只要每人有一個，不管隔著多遠，都可以對話，再也不用寫信了。”

“縣令大人，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做出來的。”

“多謝信任。”崔縣令被夸得哭笑不得，有些相信程小棠這些奇思妙想是從《道德經》里來的了。

暗自檢討自己心思過重，來之前還懷疑蕭家才是背后出謀劃策之人，有什麼計謀。

如今看來，又是飛天，又是千里傳音，怕是只有修仙之人能做到。

程小棠接著熱洋溢地介紹了心的空調和水馬桶，才拿起真正想跟崔縣令合作完的谷風機。

“把麥子和谷子倒進去，干癟的殼就會飛出來，飽滿的顆粒就會落下來。”

“這個好！”崔縣令神一振，“里面的圖紙呢？”

程小棠眨著無辜的杏眼，“沒有哦。”

要是知道里面什麼樣，還用得著找外人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