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圖元咽了咽嚨。
不是他不信任宋嫿。
而是宋嫿看上去年紀太小。
金針度並不是說說而已,其中奧之深,本不是尋常人能參悟的。
當然。
除了他的師傅素問。
但是,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人是素問?
素問三歲便能識三千種草藥。
中醫天分不是說說而已。
可惜。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素問了。
而他,再也沒有師傅了。
想到這裏,那圖元的眼底閃過一暗。
宋修威和鄭湄等人對宋嫿自然是絕對信任的,“好,嫿嫿,那我們就先出去了。”
“嗯。”
宋嫿微微點頭。
宋修威又看向那圖元,笑著道:“那神醫,麻煩您了。”
語落,宋修威轉就走。
就在宋修威帶著眾人準備出去的時候,那圖元再次開口,“等一下。”
“怎麽了?那神醫您還有什麽吩咐嗎?”宋修威頓住腳步,回頭看向那圖元。
那圖元微微蹙眉,接著道:“宋先生,咱們現在什麽都沒準備,貿然金針度的話,是不是有些太倉促了?”
不止倉促。
還有些拿生命在開玩笑。
他本就不了解宋嫿,也從未合作過。
萬一,萬一在施針的過程中出現什麽問題的話,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這其中牽扯到的是一條生命。
宋修威笑著道:“那神醫您放心,一切給嫿嫿就行。”
他很了解宋嫿。
宋嫿這個人,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一切給宋嫿就行?
宋修威這番話是不是說的有些過於輕鬆了?
那圖元:“......”
宋修威就這麽相信宋嫿?!
“可、”那圖元接著道:“可是......”
就在那圖元想說些什麽的時候,鄭湄再次開口,“那神醫,時間寶貴,您快些開始吧!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打擾到您的。”
那圖元:“......”
這夫妻倆,是不是腦子都缺筋?
宋嫿才幾歲?
他們為什麽這麽放心?
那圖元還沒有反應過來,宋修威等人就已經離開病房,關上了門。
病房中很安靜。
那圖元看著宋嫿,一臉懵圈。
現在怎麽辦?
難道真的要開始金針度。
那圖元覺就像在做夢一樣。
宋嫿從床上坐起來。
走到茶幾前,打開鬱廷之帶過來的醫藥箱。
從裏麵拿出針灸袋。
一瓶沒有任何標簽的藥膏。
隨著它的作,一淡淡的藥香味從醫藥箱散發出來。
並不是那種刺鼻的中藥味。
夾雜著幾分幽蘭的芬芳,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這味道......
為什麽這麽悉?
那圖元瞇了瞇眼睛,他走到宋嫿邊,“宋小姐,冒昧的問一下,我能知道這個醫藥箱的由來嗎?”
“這是我自己做的。”宋嫿道。
自己做的?
那圖元楞了下,接著道:“宋小姐在裏麵放了香包?”
“沒有。”宋嫿道。
沒有?
如果沒有的話,這香味是從哪裏來的?
不等那圖元反應過來,宋嫿便將針灸袋塞到那圖元的手上,“咱們開始準備施針。”
那圖元看著眼前這個麵容清雋的,再次楞了下。
明明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可是卻給人一種千帆過盡的歲月沉澱,讓他這個年近五十見過無數風浪的人都的有些忌憚。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那圖元在這個孩兒的上居然看到了恩師的影子。
錯覺。
肯定是錯覺。
那圖元從思緒中出神來,看著宋嫿,接著道:“宋小姐,我想,我應該跟你科普下的的金針度有可能會遇到的危險。還有,我不知道宋先生有沒有跟您說過,我不懂針灸之。所以,如果中途出現什麽問題的話,我可能......”
“沒事,”宋嫿直接打斷那圖元的話,“你聽我的就行。”
一瞬間。
那圖元噎了下。
宋嫿的氣勢太強了。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恩師之外,從來都沒有人能讓那圖元這樣。
“但是......”
“沒有但是!”宋嫿語調絕對,不容反駁。
隻四個字,就讓那圖元噤聲。
不知為何。
他看著宋嫿,竟然有點害怕。
宋嫿語調清淺,“金針度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難,隻要控製好心態就行。”
語落,宋嫿又問,“還記得人的各大位嗎?”
“記得。”
說完這兩個字,那圖元楞了下。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去回答宋嫿這個問題。
聞言,宋嫿滿意的點頭,拿起藥膏,“這是清瑩膏,將它撚在金針上,再深位,便能清除的毒素。”
“你、你、你說這是什麽?”那圖元微微蹙眉,接著問道。
“清瑩膏。”宋嫿重複了一遍。
清瑩膏?
那圖元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遠方。
“小八,你可要記清楚了,清瑩膏屬這裏麵最貴的單品,如果不慎打碎了它,賣了你都賠不起!”
“師傅,清瑩膏為什麽這麽貴?”
子就這麽看著藥架上藥膏,接著道:“清瑩膏由208味名貴藥材和夏季清晨在荷葉上取下來的水製作而,質地輕,氣味清新淡雅,可解百毒。有價無市!”
“想什麽呢?”
就在此時,空氣中才出現宋嫿的聲音、
不大不小。
卻擲地有聲,清晰的落那圖元耳中。
那圖元立即清醒過來,看向宋嫿。
宋嫿和躺在病床上,“別慌,其實金針度很簡單的,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克服心裏的恐懼,我相信你可以的。”
相信他?
那圖元看著宋嫿的眼底全是狐疑的神。
宋嫿拿什麽相信他?
他本不了解自己。
說到這裏,接著道:“放心,就算真的出了什麽事,我也不會找你負責的。”
語落,拿出一份免責書。
看到免責書時,那圖元楞了下。
他沒想到,宋嫿居然連免責書都準備好了。
這個孩兒,再次讓他意外。
真的隻有十八歲嗎?
須臾,宋嫿將免責書放回原,接著道:“隻要你按照我的步驟來,就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首先,你先從針灸袋裏拿出一金針。”
這一刻,那圖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他居然真從針灸袋裏拿出一金針。
金針很細。
燈的照耀下,折出金的芒。
有些打眼。
那圖元就這麽著金針,手都在發抖,額頭上冒出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他控製不住自己。
隻要拿起金針,他的腦海裏就會浮現出那些不好的回憶。
“宋、宋小姐,我真的......”
他真的沒有勇氣去施針。
這是一種無言的恐懼。
很抑。
也很痛苦。
宋嫿就這麽的閉上眼睛,就像沒有聽見那圖元的話一樣,緩緩開口,“一共八針,八為生死之數,一針錯,既步步錯。第一針攢竹,在施針之前記得蘸取數清瑩,細細撚位之中。第二針曲澤,第三針天井,第四針足三裏,第五針解溪,第六針大迎,第七針晴朗,第八針承漿。”
很淡的聲音,幾乎聽不出任何緒。
可就是這麽淡的聲音,卻莫名的讓那圖元的緒開始慢慢穩定下來。
“現在開始第一針。”宋嫿接著道:“不要張。”
那圖元深吸一口氣。
開始施針。
剛要把針紮位,宋嫿卻在這個時候開口,“清瑩。”
隻三個字,卻快速的讓那圖元收回手,將金針蘸取清瑩。
他有些疑。
宋嫿明明很連眼睛都沒睜開,是怎麽知道自己沒有蘸取清瑩的?
就像恩師一樣。
明明都在臉上蓋上書睡著了,卻還能發現他沒有認真製藥。
明明是兩個毫不相幹的人,可為什麽,氣場會這麽像?
“師、”那圖元看著宋嫿,幾乎是口而出,但很快,他就改口道:“宋小姐,你這清瑩是在哪裏買的?”
宋嫿和素問是兩個人。
雖然氣場很像。
但年紀本對不上。
他真是糊塗了!
宋嫿沒有直接回答那圖元的問題,而是道:“專心點。”
氣場這個東西就是很奇怪。
明明宋嫿比那圖元小,還是個小姑娘,可那圖元麵對就是有些無法抵抗的懼意,也不多問了,立即專心施針。
但此時,那圖元的手還是有些抖。
宋嫿在心裏輕歎一聲。
好像對這個徒弟的關心太了。
竟然不知道,那圖元對金針這麽恐懼。
看來,得趁著這個機會,徹底讓那圖元從恐懼中走出來。
沒錯。
宋嫿便是素問。
被號稱起死人而白骨的妙手天醫。
所以,在聽說讓清醒過來的人是那圖元時,宋嫿有些驚訝。
也想過跟那圖元相認。
但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該怎麽跟那圖元解釋......
重生了呢?
重生這種事,若不是親經曆的人,誰敢輕易相信?
就連宋嫿一直到現在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別抖,”宋嫿在這個時候接著開口,“《易經》裏說: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放輕鬆,其實針灸沒你想象中那麽難。”
宋嫿的聲音仿佛帶著安穩人心的魔力。
那圖元慢慢冷靜下來。
一針兩針,三針......
最後是第八針。
針針要。
“很好。”宋嫿淺笑著開口,“恭喜你那神醫,終於突破自我了。”
那圖元愣住了。
他連自己是怎麽紮完這八針的都不清楚。
也是此時。
原本耀眼至極的金針以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黑,直至最後完全的失去澤。
那圖元知道。
金針度功了。
宋嫿的毒素正在慢慢清楚幹淨。
也是這時。
宋嫿很清楚的覺到,有一暖流正在慢慢包圍著自己。
上的疲勞在這個瞬間消失。
的臉也在逐漸轉至紅潤。
那圖元看著宋嫿的變化,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神,他本以為宋嫿隻是會簡單的針灸而已。
沒想到......
沒想到......真的有效果!
宋嫿真的會金針度。
不敢想象,宋嫿今年才十八歲。
又想起剛剛施針的過程,再次看宋嫿時,那圖元眼底不多了些敬畏。
這個小姑娘,真的讓刮目相看。
“宋小姐,我能冒昧的問一下,你的師傅是誰嗎?”
難道師傅本沒出事,又在外麵收了個徒弟?
宋嫿淡淡一笑,“我的師傅就是個普通的老中醫,並不是什麽名醫。”
普通的老中醫?!
普通的老中醫能教出宋嫿這樣的學生?
怎麽可能!
語落,宋嫿看向那圖元,接著道:“不過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收你為徒。”
就這麽看著那圖元,讓人讀不懂,到底是一時興起的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那圖元笑著道:“謝謝厚,不過我已經拜過師傅了。”
宋嫿淡淡一笑。
沒想到這個的徒弟還忠心。
須臾,宋嫿接著道:“我自認為我的醫並不輸給素問。”
素問?
聽到這句話,那圖元微微蹙眉,看向宋嫿。
這個孩兒。
是優秀的,但是太傲了!
就連京城的領導人見了恩師都要尊稱一聲‘神醫’。
可宋嫿卻直呼其名。
但是看在對方是個小孩兒,卻大病初愈的況下,那圖元並沒有跟斤斤計較。
不多時。
他取下宋嫿各大位上的金針,打開病房的門。
宋修威和鄭湄以及與鬱廷之等人一直等在門外。
此時門開了,鬱廷之立即站起來問道:“況怎麽樣?”
“宋小姐醫學天賦很好,所以金針度很順利,現在的毒素都已經清幹淨了。”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接著道:“隻要好好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一直到現在,那圖元都覺得不可思議的。
第一是沒想到會有人超越恩師。
第二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克服恐懼,拿起金針。
如果不是拜過師的話,他或許真的會考慮拜宋嫿為師。
但既然已經拜過師。
他就不能背叛師門。
聞言,宋修威和鄭湄非常激,“謝謝!謝謝那神醫!您簡直就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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