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無菌病房裡休養，等恢復好了能正常上學，就是免疫力可能比普通小孩低一點，需要好好照顧。」

顧承敞著，手肘搭在膝蓋上，也拿了一牙西瓜，一口一口吃著。浸過井水的西瓜涼的，果鮮紅，水沛清甜。

陸竽「嗯」了聲，沒再說話。

見吃完一塊西瓜，顧承拿葫蘆瓢舀了一瓢水端出來，給洗手。

黃書涵看著顧承眉目垂斂的模樣，不知為何，覺有點心酸。告白被拒絕，他也不是全然沒所謂，至看起來比以前沉默了些，更顯穩重。

黃書涵默嘆，可惜的事不上手，一個是好朋友，一個是好閨，幫誰都不對，最主要的還是陸竽心有所屬。

陸竽洗了手，坐在樹下陪老人家聊天。

「竽竽有信心考一本嗎？」梁碧玉不了解陸竽的績，只知道這群同齡孩子里屬最聰明。

黃書涵誇張地用兩隻手比劃：「，你太小看陸竽啦，得沖個清北！」

陸竽推了一把：「你現在吹牛連草稿都不打了。還清北，我的分什麼時候夠著清北的門檻了？」

「我記得有次月考你不是考了六百八十多。」黃書涵印象深刻。

「只有那一次。」陸竽翻白眼，「那次基礎題佔比重，我運氣好而已，除了那次，我的分都穩定在六百出頭，更何況這次的題那麼難。」

黃書涵咋舌：「六百出頭也很厲害好不好，我這輩子就沒考過這麼高的分。顧承，你評評理，陸竽說這話是不是太招人嫉妒了。」

顧承抬起眉梢，輕嗤：「你個笨蛋學渣，是有多想不開，跟比績。」

黃書涵氣得炸：「我是笨蛋學渣，你是什麼？」

梁碧玉聽幾個小孩爭吵，樂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

快到吃晚飯的時間，顧承打電話來董秋婉、周鑫、鄧洋傑他們幾個。梁碧玉做了拿手的炸架，燒了一條糖醋魚，炒了幾道家常菜招待他們。

吃過飯，男生們湊一起打牌消磨時間。黃書涵和陸竽霸佔了顧承的房間，用他的電腦看劇。董秋婉的媽媽管得嚴，不允許夜不歸宿，先回去了。

陸竽打了幾個哈欠，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剛到十一點，還要再等一個小時。

放假后作息規律，每天不到十點就睡了，這會兒有點熬不了。

黃書涵是個夜貓子，還很神，見陸竽捂著哈欠不停：「困了？」

「嗯。」

陸竽瞇著眼，眼眶裡全是淚水，坐著都要睡著了。

「去睡一會兒吧，到點了我你。」

黃書涵指著後的床，新換的床單被子，倆今晚就睡在這裡，明天上午還得用顧承的電腦填報志願。

陸竽困得睜不開眼，咕噥一聲，趴在被子上呼呼大睡。

隔壁房間里，男生們打牌的聲音傳來，激時吆五喝六，伴隨拍桌子的聲音，熱鬧得能掀翻房頂。

黃書涵看不下去電視劇，起到隔壁圍觀打牌。

牌局重洗了幾，周鑫角叼著煙，拿起擱在手邊的手機看時間，眉一挑，摘下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五十五分了，還有五分鐘到零點，撤了撤了。」

鄧洋傑笑罵一句：「查分這麼積極，不知道的以為你考六百多分呢，嚴重懷疑你是輸慘了想逃。」

周鑫踢了他一腳，惱怒：「滾滾滾。」

「行了，別鬧了。」顧承率先站起來，將額發往後撥了撥，往隔壁房間走。

頭髮有點長了，得個時間剪短，他邊想邊推開門，抬眸就瞧見陸竽趴在他床上睡著的模樣。長發散，側臉在被子上，顯得臉頰嘟嘟。兩條懸空掛在床邊，姿勢彆扭。

這樣也能睡著？

顧承悶聲輕笑，放輕腳步走過去，拎起床邊一條毯搭在腰上。

黃書涵在門口恰好撞見這一幕，扶著門框駐足。顧承直起，轉頭與對視了一眼，臉上沒什麼緒起伏，淡淡地移開了目。

周鑫、鄧洋傑、李德凱互相打鬧著嘻嘻哈哈地過來了，顧承剛想提醒他們別吵，陸竽已經被驚醒了。

著眼睛坐起來，腰間的毯到上：「到十二點了？」

陸竽抓起毯放到床上，以為是黃書涵趁睡著給蓋上的。

顧承說：「快到了。」

陸竽打起神拍了拍臉，白皙的臉頰有被子褶皺出來的痕跡，幾縷髮黏在上面，顯得迷糊可。

顧承低咳一聲：「要不去洗把臉？」

陸竽點點頭，出去洗臉。

顧承坐到電腦屏幕前，打開了招生考試信息網，點進查分界面，靜靜地等待。他其實沒什麼張，高三才開始努力，跟臨上戰場才磨槍也沒區別，結局早已料定。

黃書涵很有儀式地在一旁數著秒錶倒計時，一到零點，就尖起來：「啊啊啊，可以查了！好張好張，快呼吸不過來了！」

陸竽剛進來就被的聲嚇一跳。

顧承捂住一邊耳朵，偏頭，出嫌棄的眼神：「你可真能咋呼。」而後目掃向其他人，「你們誰先來？」

黃書涵扣住陸竽的雙肩，把推到前面來：「先查鱸魚的，的應該沒什麼懸念。」

顧承看向陸竽，後者輕點了下頭，下頜收，表綳得很嚴肅。雖說已經估過分，心裡有了底，可結果究竟如何，也說不準。

陸竽了，報上自己的考生號和份證號，顧承快速敲擊著鍵盤。

網路神奇地沒有任何卡頓，順利進，績表格跳了出來。

陸竽呼吸一滯，吞咽了一口唾沫，右手搭在顧承後的椅背上，湊上前去，盯著屏幕，視線鎖定最後一欄的總績上，645分。

比估的總分高出來二十多分。

幾個男生也看到了，頓時鬼吼鬼起來。

「臥槽！645！」

「竽姐牛！太牛了！」

「我看看啊，語文139，數學140，英語143，理綜223，分好高啊！」

一群總分在四百左右徘徊、偶爾鐵盧考三百來分的學渣表示長見識了，張得大大的，一個勁兒管陸竽姐。

陸竽心裡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覺得沒有憾了。

其他人依次查了分數。

黃書涵考了456分，距離二本線差了二十分，不過都想好了，要報北城的三本院校。因為爸爸換了工作，以後長居北城，過去能有個照應。

顧承的分數比黃書涵高，有被民航招飛錄取。

剩下那三個還在苦苦掙扎，在專科里挑選。

——

夜已深，明月高懸，鄉下的夜晚總能聽到蛙聲陣陣。

那陣興勁兒過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覺，打算明天再想志願填報的事。陸竽之前睡了一個小時，反倒不那麼困了，躺在床上大睜著眼，大腦放空。

月過窗簾隙進來一束，照亮的眼眸。

黃書涵側躺著，手機屏幕的映在臉上，手指偶爾輕點，是電子書的界面。

聽到陸竽翻來覆去窸窸窣窣的靜，黃書涵放下手機，雙臂疊墊在後腦勺：「考這麼高的分還睡不著啊？」

陸竽還沒回答，又自顧自說：「應該是激得睡不著吧。我要是你，得打電話把親戚挨個起來聽我彙報績！大家今晚都別睡了！」

陸竽在黑暗裡溢出一聲笑。

黃書涵問：「你第一志願是要報關州大學？」

以前聽陸竽提起過，的夢想是考上關州大學，學校名聲夠響亮，在本省，離家也不遠，從市裡坐高鐵一個多小時能到。

陸竽：「嗯。」

「要我說，你的分高了，報北城的一些好大學也夠了。」黃書涵憧憬道，「我還想跟你一個城市讀大學呢，周末一起出去逛街玩耍，想想就很好。」

理科一本劃線547分，陸竽高出分數線差不多一百分，可供選擇的學校不會。

陸竽笑了一下，驀地，心底深冒出一個聲音——

「沒考慮過去外地嗎？比如……北城？」

那節育課上，和江淮寧並肩坐在雙桿上，晃悠著，冬日的從枝葉罅隙中篩下，落在臉上暖洋洋的。

(本章完)